第16章 第 16 章

羅洋跳樓的時間是下午最熱的時候，實時氣溫高達52度。這個時間段早就禁止一切戶外工作了，所以也沒人冒着中暑進醫院的風險來給他收屍。

宋可可從空間裏取出一把遮陽傘，在屋內打開，遮住大半截身體，走到窗邊拉開了窗前的遮陽簾，向樓下看去。

30層樓的高度掉下來砸在地上，身體像西瓜摔在地上一樣，四分五裂，紅色的血在身下蔓延到身體周圍，不過片刻血便乾涸了，一片又一片鮮紅色變成暗紅色，最後定格成紫黑色。

宋可可看了一眼，快速地回身進屋，拉上了遮陽簾。

末世里她見過太多死去的人，起初，宋可可還會像大多數普通人一樣接受不了有人死在她面前。後來，或許是見得多了，或許是被刺激到產生了自我保護，宋可可逐漸變得麻木。

死去的那些人死因不同，死狀也各不相同，宋可可看得多了，便總結出一條規律——不管一個人是怎麼死的，死時的形狀總歸不會太好看，死的體面都是一件難得的事。

顧詩和宋華在屋子裏聽到了聲音，出來時看見宋可可站在窗邊。

顧詩走上前問道：「剛才是什麼聲音？你不是在接水么，怎麼站在這裏？」

宋可可扭頭看着顧詩，平靜地說：「剛才有個人跳樓了，我過來看看。」

「誰死了？」宋華說著就要拉開遮陽簾往下看。

手還沒碰到遮陽簾，就被宋可可一把攔住了，宋可可眉頭微蹙，一副抗拒的模樣，「是30樓的羅洋，你還是不要看了。」顧詩和宋華沒見過末世里人死後的慘狀，她不想讓他們過早地面對這些。

宋可可這樣說了，外面又熱，宋華便沒再堅持，「行，你不讓看我就不看了，我去廚房看看水接的怎麼樣了。」

水盆和水桶里的水都接滿了，宋可可便把水都收到了空間。

空間裏的大水箱全部裝滿了水，用盆和桶接的水倒不進去，只好放在水箱外的地上。

宋可可站在水箱面前，看着裝滿了水的水箱、水盆和水桶，再回頭看看擺滿了物資的置物架，打心底里生出了濃濃的滿足感。

因為第二天要限水限電，宋家三口調整了當天的作息，加班加點地利用現有的水和電囤吃的喝的。

零點一過準時斷水，宋家三口才去睡覺。

限制水電前，宋可可和顧詩他們是分開住的，各自住各自的卧室，晚上關掉客廳的空調。

限水限電之後，三個人商量了一下，集體住到了原來顧詩和宋華住的主卧。

這麼做是有所考量的。

宋可可的次卧面積小，裝不下一家三口和發電機；客廳離玄關又太近，一開門外人就能看到屋裏的情況，容易暴露屋內的物資。

只有主卧是最合適的，面積大，離玄關又遠，實用又安全。

一家三口齊心合力將主卧內不必要的傢具全都搬到了次卧，又把主卧的大床推到遠離窗戶那面牆邊。宋可可從空間拿出一張單人床橫着放到大床的腳下，貼着另一面牆，使單人床和大床形成「7」字結構。

兩張床的中間加了一道帘子，將主卧隔成了兩間屋子。和正常的兩間屋子不同，因為在同一個屋內，只隔了一道帘子，所以即便只開一個空調，三個人都可以享受到空調吹出來的冷氣。

兩張床中間的空地上放着發電機和插線板，極大地節省了現有的資源。

睡到凌晨4點，斷電了，屋內的溫度漸漸升高，宋可可打開手電筒，開啟發電機，給空調續上電，讓空調重新開始工作。

再醒來時是早上六點半，宋可可洗漱完下樓和小區裏的人集合，一起去物資點取物資。

普通居民和志願者不同，志願者來回有車接送，普通居民要自己去自己回。一個人拿着物資很不安全，所以小區裏的人自發組團去取物資。

宋可可到集合點時，還沒到出發時間，她默不作聲地融入人群里，靜靜地聽着其他人聊天。

「哎，你認識昨天跳樓那個人嗎？」

「我哪裏認識去？你認識啊？」

「我也不認識，但是我家住的樓層低，看見了，唉，死的可慘嘍。」

「那現在屍體還在哪兒么？」

「昨天晚上就被殯儀館的運屍車拉走啦。」

「幾點拉走的？我咋不知道？」

「晚上十一點多吧，那會兒還沒斷電，我和我老頭都看見那輛車了。」

「拉走了就行，天這麼熱，留到今天早上就得臭了。」

「昨天晚上就臭了，不過還好及時拉走了，留到今天臭氣熏天，一樓二樓都住不了人了。」

「唉，聽說死的是個小夥子吧，年紀輕輕的，白瞎了。通知他父母了沒？」

「這我哪知道，應該通知了吧。其實不通知也好，這樣的鬼天氣，活着都費勁，讓他們知道自己兒子死了，老兩口估計都活不下去了。」

……

集合點很多人，你一言，她一語，一早上宋可可聽到了很多消息。至於消息是有用的還是沒用的，她得自己判斷。

順利領完了物資，回到家已經早上八點半了。

7點之後停水，但早上5點宋華就起來接水了，這會兒顧詩正用早上接的水做早飯。沒了水，宋華沒法洗菜，只好在廚房給顧詩幫忙。

宋可可到家后，放下物資包，鑽進衛生間，用存的水簡單地衝掉了身上的汗。從衛生間出來時，顧詩的早飯做好了，等着她過去吃。

顧詩做了三碗蝦仁魔芋涼皮，搭配了三杯開胃的山楂果汁，山楂果汁是鮮榨的，裏面放了冰糖，喝起來酸甜可口。

宋可可吃的心滿意足，吃完了，順手把垃圾都收了起來。

收起來的垃圾都打包好，放到了空間的一個臨時垃圾桶里，等天黑之後，再去扔垃圾。

白天出來的人雖然少，但可以通過窗戶往外看，人多眼雜，再小心都容易被人看見。晚上就不同了，夜色降臨，路燈昏暗，即便有人看見也很難看清是誰。

宋可可從來都不往自己小區附近的垃圾桶扔垃圾，日常垃圾都打包好密封嚴實後集中存在空間的臨時垃圾桶，每隔三天或者五天出門扔到其他小區的垃圾桶里，扔的時候還會把外面的包裝全部撕開，將那些垃圾一股腦倒進去。

在末世里生活，方方面面都要謹慎小心。現在官方下發的物資還夠吃，等未來的某一天，官方儲備的物資都用完了，就會有人翻垃圾桶尋找有物資的人，發現目標后就會進行盯梢打劫物資。

人類的文明社會是建立在物資豐富，人們能夠活下去的基礎之上，在這之上產生的規則也只適用於文明社會。

當物資嚴重不足，人的生存面臨考驗時，文明社會下的規則將不復存在。

末世將人變成了鬼，但是宋可可只想做人，不想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