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第 106 章 《死亡推論》-澈也與……

106 第 106 章 《死亡推論》-澈也與……

房間門裏充滿了死寂,只有閃着紅光的裝置在發出微不可查的滴答聲。

瀨尾澈也歪頭看着波本不妙的臉色:“我怎麼聞到了一股「無能為力」的完蛋味道。”

“嗅覺還真是靈敏呢。”波本皮笑肉不笑。

“誒——電影裏不是經常出現那種橋段嗎,紅線和綠線二選一,經驗豐富的拆彈專家手持鉗子,在危急關頭「喀嚓」一聲解決掉這場危機。”

“pcb板哪來的紅綠線給你拆?甚至沒有設置外殼,並且將極細導線擺在外面……可惡,是挑釁么,警示光是電氣鎖定機械引信的標誌……你幹什麼?”

在波本的側視中,赤井秀一扒開瀨尾澈也,也探到了桌下觀察起來。他用指甲蓋輕觸細絨似的導線,手指平穩,觸及后立刻把手收了回去。

“幸好不是敏溫導線……看見那個了嗎,gps定位。幾年前的芝加哥惡性爆炸案就是採用的這種裝置。超出原先設置的移動距離、或是丟失gps信號都會將其引爆……直接把桌板拆下來帶離這裏的行為是行不通的。”

“哇哦——”瀨尾澈也自感嘆,“真有兩把刷子啊,秀一二三!”

“現在不是自豪的時候吧……”蘇格蘭時常掛着的笑都有些牽強,“如果按照江戶川的說法,這樣的炸彈恐怕不止兩位數,整個法政大都……”

聽到「江戶川」這個稱呼后,瀨尾澈也不自覺皺了皺眉,在場也只有柯南發現了這點細微的變化。

“沒辦法在炸彈處阻止,那就只能趕在之前了——只剩下一個選擇了吧。”

蘇格蘭是最先作出決定的那個,甚至一直看起來比他果斷的波本都還在猶豫。

蘇格蘭將桌面的所有東西都收好,手指掐滅了珍貴的光源。燭芯斷氧的焦味融在白茶的味道中,就和此時他凜冽的聲線一樣。

“我們去找琴酒。”

·

瀨尾澈也懶散地綴在大家後面,身邊是據說認為他會「另外干出一些大家不想見到的事」的赤井秀一。

也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似乎覺得赤井秀一這個人天然具有老父親氣質。凶起來能把小孩按在膝蓋上錘,退讓的時候也能保持「這次算你運氣好,我不和你計較」的慈父情懷。

總之,很克制瀨尾澈也這種容易突發神經的傢伙。

——以上,都是澈也自己猜測的,並對此嗤之以鼻。

其他人要去之前看見琴酒的地方找人,瀨尾澈也第一個舉手,表示自己就不跟着一起了。

“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一個柔弱無力只會玩筆的傢伙只會拖你們後腿。而且那個兇巴巴的男人……琴酒之前還想殺掉我呢,還是饒了我吧。”

澈也說著就打算開溜,順手還把柯南給捎上,笑眯眯道,“我和神奇by這種「老弱病殘」就去找找炸彈好了!你們加油呀!”

逃竄速度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他口中的「老弱病殘」。

看着遠去的兩個身影,波本凌了眼赤井秀一,彷彿在指責他怎麼沒把人拴住。

赤井秀一搖了搖頭。

蘇格蘭有些擔憂:“那是很危險的炸彈不是嗎?讓他們兩個……”

“瀨尾是清楚的。”波本嘖了一聲,“最快發現炸彈的就是他,嘴上說著漫無邊際的蠢話,一舉一動卻很謹慎。而且那個小孩,柯南他應該心裏也有底,在聽我們研究炸彈的時候,他完全沒有聽不懂的迷茫……神奇by嗎……”

蘇格蘭:“我總覺得他們之間門隱約有敵對的意思,希望只是我的錯覺吧……”

·

“我總覺得我們之間門隱約有敵對的意思,是我的錯覺嗎?”

瀨尾澈也晃着步子往人少的地方走,眼皮耷拉着斜睨比他矮上不少的小孩,語氣中帶着笑。

“上次見面明明還是很有禮貌的小孩呢,柯南君。”

周圍的學生對江戶川柯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孩子多少有些詫異,之前神秘砸穿天花板的事情被以訛傳訛,不知怎麼的變成了某種圖書館神秘事件,還有人說這是不是法政大的座敷童子什麼的。

這些閑話斷斷續續被兩人捕捉,柯南也不吭聲,半天後才開口:“瀨尾先生,你在往哪邊走?”

“沉迷冒險遊戲的小孩是會被家長揪着耳朵揍的,《死亡推理》沒有防沉迷系統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瀨尾先生,難道你不想離開這裏嗎?”

“怎麼會認為有人想一直留在這裏呢。”

“這很危險,瀨尾先生。”

“哇哦,可怕的表情。”澈也笑意越來越深,“在你的設想中,就像我是什麼壞事做盡的惡霸一樣,還真看得起我啊——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輕小說作者,別太緊張了,柯南君。”

油鹽不進的人。

江戶川柯南大概明白了,瀨尾澈也如今願意配合的人多半只有一個赤井秀一,還是受益於相處時間門的累積,或是赤井先生觸碰到了瀨尾某些不得不在意的地方。

換句話說,得讓他重視一些,他才會真的「看過來」。

而如果要「吸引他的視線」……

“明明討厭着我,卻還是以「柯南」這個名字稱呼……之前蘇格蘭喊我江戶川的時候,你很反感地皺眉了。沒錯吧,瀨尾先生?”

“……”

“「江戶川」雖然的確是罕見的姓氏,一百萬日本人里才能找出一個,但也不是完全沒有。不如說比起「柯南」,「江戶川」才更像是真實的姓氏吧。你卻很乾脆的否定了它的真實性,並對這個稱呼有隱約的抗拒……”

“……”瀨尾澈也誠懇道,“沒必要讓我更討厭你的,柯南,我明明都開始打算喜歡你一點了。”

“「江戶川亂步」。”柯南說。

澈也微妙的笑容漸漸消失,金瞳在平淡的面容上微微移轉,露出無比真實的神情——桀驁又冷峻,帶着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至少那雙眼睛終於看過來了,真實地倒影出自己的模樣。

江戶川柯南提着心跳,打算一口氣說乾淨:

“「柯南」對應的是「柯南·道爾」,江戶川對應的是「江戶川亂步」,你知道這一點。”

“事實上,不怎麼關心偵探界的人是不會知道這個被官方保護着的人的,充其量知道在橫濱有個實力恐怖的名偵探。你卻在第一時間門聯想了起來,並且很排斥——你認識他,並且熟悉到有人套用這個姓氏都會覺得彆扭的程度。”

“所以呢?”澈也停了下來。

“「瀨尾澈也」的人際關係網裏有沒有「江戶川亂步」這個人,只要我離開這裏就能想辦法詢問到本人。瀨尾先生你是想到了這一點吧?”

瀨尾澈也輕抬起下頜,眉梢挑起,虛起眼審視這個試圖挖掘自己過往的孩子。

誠然,柯南說的是對的。

澈也能在第一時間門想到「江戶川亂步」這個名字,但他的記憶里沒有這個人。

「瀨尾澈也不該認識他。」

「千萬,千萬不要讓亂步發現端倪。」

這樣的警告在心裏不斷提醒着,毫無緣由,但異常強烈。

瀨尾澈也凝視了很久,這個自稱「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輕小說作者」被赤井秀一收走了所有能算得上兇器的東西,可僅僅只是抿着的嘴唇與斜睨的眼神都讓柯南有些喘不上氣。

突然,劍拔弩張的氣氛被衝破了。

澈也“嘿”地一笑,渾身放鬆下來:“我真的開始喜歡你了,柯南。我們開誠佈公一點吧,找別人詢問多費事,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直接問我的呢?明明我這麼樂於配合。”

他讓步了。

就因為江戶川亂步?

態度的轉變來得突兀,柯南甚至有些發憷,遲疑着:“所以,你到底想做什麼呢,瀨尾先生?”

瀨尾澈也環視四周,從一邊的書架上取下來一本《基本劇作法》遞給柯南。

“*敘事性是由情感密度差帶來的。作家總把相反的兩種情感集合成一種體驗,並把它賦予主人公,以此讓角色和讀者的感情產生錯位。”

“我對劇作並不了解,瀨尾先生你現在說這個……”

“不了解么?其實很簡單,請站在你的「常識」上,回答我的如下問題——”瀨尾澈也信手拈來,“你知道什麼叫反向驅魔嗎?”

柯南:“反向驅魔?”

瀨尾澈也:“惡魔讓神父從小男孩身體裏滾出來。”

柯南:“……”

“蝙蝠俠和誰一起過聖誕節?”

“誰?”

“反正不是他父母。”

柯南:“……”

“全美國雜誌(magzine)最多的地方在哪裏?”

這次柯南不接話了。

“高中校園。”瀨尾澈也答道。

“這些不都是地獄笑話嗎!”柯南似乎有些怒了。

“別著急嘛,最後一個問題。”瀨尾澈也平淡問,“你知道什麼是煙花嗎?”

“以火藥為原料,產生聲光色、具有一定危險的娛樂用品。”柯南說。

“沒錯。”澈也點頭,“煙花一般用在大型慶典,總之是作為具有節點意義的標誌來使用的。你覺得,劇作的矛盾快要集中到頂峰的時候,來一場聲勢浩大的煙花,怎麼樣?”

這次柯南聽出了他的意有所指,猶疑不定問:“可即使作者有意在這個劇情點安排一些具有儀式感的場景……也得視情況而定。法政大沒有存放煙花的習慣,現在燃放煙花也很突兀——”

“當被死的人不是你的時候,爆炸就是煙花。”有人這麼說。

“……”

柯南呼吸一滯,立刻轉頭看向聲源處,這個聲音他不陌生,目光企及的身影同樣也並不陌生。

一身黑衣的男人靠站在書架旁,他完全站在陰翳中以至於沒人能察覺到。

當他打算彰顯自己存在感的時候,完全不加掩飾的銳利視線便化為了實質,一刀一刀凌在目光所及之處。

是琴酒!!

赤井先生他們不是去頂樓找琴酒了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這是偶然嗎?還是琴酒在找他們,又或者……

柯南敏銳地否定了以上所有推斷,並最終下達了結論。

瀨尾澈也根本不是在漫無目的地亂走,也沒有找炸彈。他很準確地在書架上找到了作為話題開始的那本書,除開萬分之一的巧合,那就只有可能是他知道這本書在哪裏。

——是瀨尾澈也主動找上了琴酒?!

澈也歪過頭,又從書架上取出另一本書。那其實不算是書,看封皮更像是紀念冊之類的東西。

琴酒的目光立刻從柯南身上移開了,他看着瀨尾澈也緩緩摩挲着封皮,語氣變得危險又諷刺:“你怎麼能肯定,自己不是會死在這裏的一員?”

澈也在藏紀念冊的時候只是稍作遮掩,如果是由上而下探測的視線很容易就會發現紀念冊的位置。

這是沒有目的安置的誘餌,直到柯南帶來了新的情報之後,澈也才肯定,這個叫琴酒的男人就是來尋找這些「線索」的。

或者說,銷毀證據。

銷毀「早乙女天禮」存在過的證據。

“因為我不會死。”他說出了那句話,“因為無論如何,我也不會死。”

琴酒霍然起身,柯南立刻警惕了起來,手扣在腰間門。

澈也絲毫不緊張,卻也沒有和琴酒對視,只是一遍又一遍摩挲着紀念冊。半晌后,他從口袋中摸出了存放完整的卡片,將卡片和紀念冊一起遞給了琴酒。

琴酒接了過去,嘴角令人膽寒的弧度與瀨尾澈也如今的淺笑出奇的一致。

“好啦,說實話,在之前試着對我出手之後,琴酒先生你應該已經放棄殺掉我的念頭了吧,不管心裏再怎麼想,理智都會阻止呢。”

瀨尾澈也話音剛落柯南就大感不妙。

現在虛張聲勢不就完全是在挑釁嗎!

這種不妙的感覺應驗了,就在下一秒,琴酒直接伸出左手掐住了瀨尾澈也的脖子,就在力道即將驟然加大到足以直接將頸椎扭斷之前,他的手頓住了。

琴酒被迫暫時下線了。

澈也無法掙脫如鋼筋般牢固的桎梏,那雙手不足以立刻讓他斃命,但呼吸道氧氣的稀缺是實打實的。

瀨尾澈也的臉逐漸變紅,生理性眼淚開始聚集在眼角,而本人對此並不在乎,他甚至在笑。

“……去找……赤井秀一……然後來找我……離開……一起……”

他沒辦法轉過頭,只是在斷斷續續說。

“記號……記得留心……”

柯南這才知道瀨尾澈也在做什麼。

只要琴酒有心藏匿,在這麼大的圖書館想不被找到時很簡單的事情。

他只需要慢悠悠地等待,然後在某個時機用「某種方式」離開這裏,再按下炸彈的啟動器,完全沒有任何風險。

瀨尾在冒進的創造機會,找到能離開這裏的方式,哪怕並不如他口中「絕對不會死」那樣安全。

而他選擇帶着柯南一起找到琴酒,而不是其他人的原因……如果是其他任何人在這裏,發生衝突是肯定的,他們不一定會輸給琴酒。

——瀨尾澈也不想阻止爆炸。

就如他所說,他把這當作某種儀式性的節點,是故事中不可缺少的一環。就為了這麼令人費解的原因,他可以以身犯險站在最前面。

腦海中的念頭轉了一圈又一圈,只是在眨眼間門的功夫,柯南聽見瀨尾澈也更沙啞低沉的聲音。

“跑——”

琴酒恢復意識之後原地就只剩下了瀨尾澈也,另外一個孩子不知所蹤。

他也不在意,覺得一個完全沒印象的小孩對他的「工作」造不成什麼影響。

倒是這個人。

琴酒的手還掐在瀨尾澈也脖子上,但這次沒加大力道了。

他問出了和江戶川柯南相同的問題:“你想做什麼?”

澈也眼角蓄着的眼淚開始溢出眼眶,看起來倒是一副和挑釁行為不相稱的可憐模樣。

“唔……”他指着自己脖子,一副呼吸困難的樣子。

琴酒鬆開了手。

“咳咳咳——”猛烈的咳嗽被瀨尾澈也捂在嘴裏,他不想引來學生造成沒必要的事端。

調整呼吸后,瀨尾澈也才重新直起身體,脖子上的紅色掌印在桃色頭髮中隱藏着,看起來沒那麼突兀。

“還沒自我介紹吧?”聲音依舊是啞的,語氣卻很輕快,“我是瀨尾澈也,一個小說家。”

琴酒冷冷道:“回答問題。”

澈也人畜無害笑起來:“小說家喜歡觀察,觀察每個角色應該放在怎樣的位置;小說家喜歡創造,創造擁有獨立生命的角色所交匯的事件。”

“小說家可以受人擺佈,可以陷入困境,可以在遺忘所有后連自我人格都無法準確認知,但是他絕不會讓人從手中奪走筆,和他的故事。所以——我會把試圖扭曲「我們」人生的傢伙揪出來。”

他在「我們」上加重了語氣,問,“這個理由能打動你,讓你同意我和你一起活到最後嗎?”

琴酒沒有立刻回答,微垂着的頭讓帽檐的陰翳擋住了大部分面容,只剩下刀刻的薄唇勾着。

最後,琴酒一言不發地轉過了身。

瀨尾澈也很上道地小跑跟上了他,心裏想着的是被他放走的江戶川柯南。

既然自稱江戶川,那就應該能懂得他的意思吧?

「是淪為爆炸的罹難者,還是一起見證這場盛大的煙火……」

「不要讓我失望啊,江戶川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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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家多開幾個馬甲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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