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第 156 章 《渡鴉法》-一未與聯……

156. 第 156 章 《渡鴉法》-一未與聯……

入野一未的加入,將原本在文學範疇內的盛況徹底向外點燃。

「《渡鴉法》連載委員會」的成員對這片文稿的態度各異。

對於文章本身的討論席捲了委員會內部——

“指向性太強了,入野一未的風格似乎發生了變化,他把自己的野心藏匿起來了,可也夠煽動的……”

“就算是松本老師給出的主題,前提條件也被框定了,入野老師依舊在寫他擅長的東西。”

“「就和我對那些誇讚呈現出難以割捨的成癮狀態一樣,我的脆弱敏感也侵蝕着病態的靈魂。」……我似乎又看見了那個「像枯萎的老人一般純白無暇的虛無靈魂」啊。”

“本質似乎是相通的,但是是能夠串聯起來的,更進一步的論證。”

“被禁止「思想」,不懂得「思想」,被唯恐不及的「思想」,這種現實已經改變了。所以入野老師現在又開始討論:有了「思想」的本能和技藝之後,人是否要做出選擇。”

“誒,你看到的內容是這樣的嗎?……文章里列出的,能對照的對象太多了,你或許看到的是伊莎瑪涅和他的同學,但我的重點是在伊莎瑪涅和萊溫身上。”

“伊莎瑪涅和教徒也是一層對應關係——這麼說,入野老師的落筆點很奇妙啊,伊莎瑪涅和所有出場的人都有共同點,但是也都有不同的地方。”

“對,這和《思想犯》的區別出來了。”

“《思想犯》的主角是出於人群卻高於人群的,他像是一種概念的高度具現化,而伊莎瑪涅是確切的個體。和渡鴉之丘的大部分人相比,她的地位是略高的,而在教徒面前,她又像初生兒一樣孱弱。”

“反對,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她地位的提升是因為揭發了那些擁有「氣味」的人,這是真理會給她的權利,不存在任何公允。這麼看來,就連她的孱弱也是真理會帶來的,就她本身而言,她不具備任何「高尚」或者「低劣」的品質啊。”

“「我知道這世界我無處容身,只是,先生們,你憑什麼審判我的靈魂」……這句話簡直像是在說伊莎瑪涅……只不過伊莎瑪涅本身沒有抗爭的意識罷了。”

“沒有抗爭的意識……不會只有我想到了橫濱吧?”

“你這樣一說的話……嘶……”

“什麼?我們在討論什麼?你沒看過《思想犯》嗎?哦哦哦,因為這本書早就被列為禁書了,大概在……八年前?原因?你真的要我在這裏給你講明原因嗎?”

自然的,對於曾經寫過暢銷書,又被禁止的作者本身也成為了探討的一環——

“這太危險了,入野一未會把松本老師的故事拉往一個不受控制的深淵的。”

“你在說什麼?文學危害論嗎?難以相信,你竟然以編輯的身份說出了這樣的話!”

“看清現實,委員會不止是我們這一批文學簇擁者,還有來自東京的那些傢伙,至少你還得選出不那麼危險的稿件作為備選,而不是一味的推崇入野一未,和他那些曖昧又危險的想法!”

“你簡直就和伊莎瑪涅的那些同學一樣!”

“得了吧,那你是誰,萊溫嗎?”

……

他們吵得不可開交,唯獨禪院研一沒功夫去參與這場唇槍舌戰。

在知道入野一未發來稿件的第一時間,研一立刻撥通了那個早就打不通的電話。

只有禪院研一知道的苦逼事情是,因為常年聯繫不上入野一未,又擔心這位先生出什麼事,研一已經持續給那個手機號充值了很多年的話費了。

更苦逼的是,需要他充值話費的號碼……還不止一個。

這一次,在電話撥出去后不久,電話就接通了。

“呀,好久沒聯繫了,研一君。”電話那頭非常嘈雜,入野一未的聲音混入其中,不仔細聽的話完全聽不清楚。

禪院研一乾脆問:“您現在在哪裏?”

***

“我看到了郵件,覺得這是一次很有意思的活動,所以就投稿了。”入野一未拿小匙攪着咖啡,瓷杯杯碰撞后發出聲響。

這是一家名不見經傳的咖啡店,店名為漩渦咖啡廳。

此時,店內人跡寥寥,只有兩三個抱着電腦狂趕論文的學生,和角落中面對面的作者,與他的編輯。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店剛好在出了事的武裝偵探社的樓下。

所以外面的街頭巷尾都有不少盯着這棟大樓的警察,這也是沒什麼人的原因之一吧。

禪院研一本來有一肚子的話,例如「這些年您去哪裏了」、「《思想犯》被禁止的時候怎麼聯繫不上您」、「參與進這次的活動真的只是覺得有意思嗎」……

而在看見入野一未淺笑着向他揮手后,那些話全部都被研一從腦海中刪除了,求而代之的是一句——

“您在寫橫濱。”

入野一未很爽快地點頭:“因為我擅長的就是原地取材嘛。”

“在現在這個時機,您這樣的做法是很容易被誤傷的。您完全不考慮策劃這起活動的本意嗎?松本老師隱約有了站隊的傾向,我不清楚您是否知道這件事。”

非常理智的發言,完全貼合禪院研一的性格,指中包含的善意是肉眼可見的。

可一未露出了某種複雜的表情:“研一君似乎不太想我參與進來啊。就算是為了松本老師,你也不該拒絕才對?”

——你小子怎麼還在背地拆松本清張的台的?

禪院研一凝神片刻,眼鏡下滿是嚴肅:“我必須向您坦誠,我是絕對站在松本老師那邊的。這意味着,如果松本老師要利用您來完成他的目的,我只會在之中推波助瀾——”

“許久未見的開篇聊這些話題可不是什麼好主意。”青年笑着將手底下的飲品單推了過去,“而且我以為你早就清楚我的作風了呀,研一君。”

作風?

禪院研一回憶起為數不多的那些對話,似乎沒什麼可參考的。

想來也是,他對入野一未的認知,更多是建立在他的文字中。拋開那些公式化的寫作技巧,一個人真誠的文字大概率能說明筆者的性格。

陰險卑鄙的傢伙就算歌頌大義,字裏行間也只會充斥着懸浮於心靈之上的違和。

敞亮乾淨的人就算寫着雞毛蒜皮,也能聽見被存放在字眼中的聲音。

入野一未的危險性早就被各方面實了,他的書籍被禁止就是最好的證據。

可那真的是那些人口中的「禍患」嗎?不見得吧。

他記得那位想要出版友人日記的先生曾經說過:如果隱沒的思想無法表達,那至少要留下他存在過的證明。

研一想,或許那就是入野一未的作風了。

一未叫來了服務生,提醒禪院研一還是點些東西,現在橫濱的生意也不好做,尤其是地理位置「不佳」的這所咖啡店更是如此。

研一要了一杯和一未一樣的咖啡,本想着等服務生離開後繼續和這個謎一樣的作者對話,而那名紅髮的服務生捏着飲品單,看着入野一未欲言又止。

半晌后,她遲疑着開口:“您是……入野老師吧。”

一未眨眼:“是哦。”

“您之前……和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有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對不對!”

一未又眨了眨眼:“沒錯,那個時候我是他的鄰居。”

那位服務生頓住了,似乎只是被衝動驅使着搭話,理不清自己想表達些什麼。

一未耐心等着,最後等來的是服務生混亂的自我介紹。

“我叫露西……是偵探社的人幫我找到了這裏的工作……他們……入野老師您……有關您的「思想結——”

“他們正在被通緝呢。”一未看向窗外,目光隨意掃過巷尾,沒有任何指向性,卻隱晦表達了警告,“還真是時過境遷呀,那個時候,亂步還是一個喜歡詐騙讓人請客吃紅豆湯的臭小孩,居然策劃出了這樣的事情。”

露西沒忍住:“不是那樣的——”

“一杯橙意美式。”禪院研一恰到好處地打斷了她,“麻煩你了。”

露西快要把那張飲品單捏出洞了,她嘴唇翕動,最後死死抿住,轉頭離開了桌邊。

一未一直盯着她的身影,看着她鮮艷的雙馬尾在空氣中劃出躁動不安的弧度,感嘆着:“武裝偵探社的惡劣行為,和他們所處的環境並不匹配,有多少人意識到這一點了呢?”

研一敏銳地讀出了什麼,甚至覺得眼前這個人其實完全理解了松本清張的意圖。

——就連他也半懵半懂的意圖。

一未捧着杯子喝了口,橙汁的酸甜和咖啡的苦融合在一起。

很多人對橙意美式呈現出喜惡明顯的兩極分化,喝得下去的覺得這是最清爽的飲品,喝不下去的只覺得古怪又反人類。

可橙意美式能被留在飲品單,自然是有他的受眾。

受眾是很重要的東西,決定一個商品是否會被市場所淘汰,還由此衍生出簇擁者與反對者。

而橫濱人的口味一向不合大眾,從十幾年前就開始流行的網絡罵戰就能看出來了,群體的劃分實在是太明顯,老一套的推演模式在這裏是行不通的。

一未將飲品一飲而盡,說:“你應該看了《大海與玫瑰》了吧?”

研一:“沒錯。”

“任何持有理性的人都知道,萊溫的存在讓伊莎瑪涅無比痛苦,這無疑是在破壞真理會的法則。世界千瘡百孔,沒有真理會的渡鴉之丘不可能變得更好。每個人都清楚這一點。”

“……”

“你以前給我看過有關《思想犯》的評論,「你是否也聽見了遙遠的鐘聲」。”一未嘆氣,“那麼我現在想問你,研一君。”

“有多少默不作聲的人,他們其實也聞到了,來自大海的,玫瑰花的香氣呢?”

***

和若有所思的禪院研一道別後,入野一未跑去交換了露西的聯繫方式。

那個小姑娘有些驚訝,和店長對視一眼,拿出手機的手都有些慌亂。

“啊,得先問一句,露西小姐您成年了吧?”

“……當然!”

“那就好。”入野一未調侃說,“要是被編輯先生知道,我找一個未成年小姑娘討要聯繫方式,還暗示她得在「沒人察覺」的地方再提出邀約……我會被扭送去警察署的吧。”

露西眼睛瞪得通圓,她意識到了入野一未的打算,漲紅的臉也沉靜下來,握着手機,磕磕巴巴說。

“號碼……我給錯了號碼!”

入野一未:?

露西:“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我怎麼可能給一個從未蒙面的陌生男人電話號碼呢!我可不是那樣隨便的女人!”

在店長欣慰的目光下,她奪過一未的手機,重新輸入了一串號碼,保存好。

“這個!是這個號碼才對!”

入野一未失笑:“好,我知道了。”

“我已經備註好了,千萬不要不小心刪掉了啊!”在一未臨走的時候,露西還在大聲提醒,“千萬千萬,不要刪掉了!等着我的來電!我很快就會聯繫您的!!”

一未:……

說好的不那麼隨便呢,好歹也尊重一下自己搞出來的人設吧。

在一個禮拜之後,也是入野一未的《大海與玫瑰》正式被刊登的晚上,一未的電話響起了。

那個被露西反覆強調的號碼顯示在屏幕上,她留下的備註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非常重要」這樣一行字。

正在翻看着網上評價的入野一未點下了接通,乾脆開了外放,繼續看着那些評價。

電話那頭傳出的並不是露西的聲音。

“入野老師,您好。”是一個沉穩的男聲。

“不是露西的家長找上門算賬了吧?我可沒有騷擾女性的意思。”一未隨口說著,滑動着鼠標翻看網頁。

【入野一未?我沒看錯這個名字吧?是入野老師?!】

【原本只覺得是一個「松本清張」式的故事,如果入野老師也參與進來的話……】

【在還沒注意作者名字的時候,我就在想,這是可以寫的嗎?看到作者——啊,如果是這位老師的話就一點也不奇怪了。可以寫,再合適不過了。】

——這是ip為橫濱的匿名評價。

“您說笑了,露西特意把我的電話留給您了,您那邊應該是知道的才對。”

“我只知道你是「非常重要」先生哦。”

電話那頭的人哽了一下,低聲嘆氣的聲音幾乎微不可察。

“你居然是這麼備註的?”這句話也很小聲,明顯不是對着入野一未說的。

【入野一未是誰啊?這一篇讀下來也只是延續着松本老師的設定普通展開而已啊。真的要誇的話,功勞應該算在松本老師頭上才對吧。】

【入野一未……這個名字我有些印象,橫濱對吧?我就記得和橫濱有關係了,那地方的人很容易自我高|潮的啦!】

【拜託,未成年小鬼在上網前多看點書,這是在幾年前很轟動的作家,不止是橫濱範疇。】

【出現了出現了,自持身份的網絡留守老人~隔着網線都能聞到老人臭啦!】

——這是ip為外地的匿名評價。

容易吵架的高樓永遠是最具熱度的,根據算法被頂在很高的位置,點進去就能看見,反而是有關內容的討論以相對緩慢的速度增長。

在怎麼立靶互毆這方面,網民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我可真是擅長製造腥風血雨的壞蛋啊。」一未想着。

“所以呢?”他關閉了網頁,說,“現在總該遲來的自我介紹了吧。”

電話那頭的人答非所問:“可以的話,希望您現在能推開房間的門,答案就在門裏。”

入野一未慢吞吞關上電腦,將免提關掉,一邊保持着通話一邊走向門口。

在拉開門的瞬間,鮮艷的粉紅光線頓時充斥了整片視野,原本的客廳消失不見,與房門相連的是一個一未全然陌生的……可愛房間。

碩大的蝴蝶結,堆成山的精美禮物,還有兩人高的小熊玩偶。這些少女因素齊全的東西充斥着整個空間。

在其中站着的,不止有給他留下聯繫方式的露西。

入野一未「不該認識」的中島敦和泉鏡花也在裏面,正向他投來視線。

而和一未保持着通話的男人就站在他們旁邊,棕色正裝,戴着無框眼鏡,渾身上下透露着濃郁的……社畜氣息。

耳邊忙音響起的同時,入野一未聽到了他的自我介紹。

“我是坂口安吾。”他說。

入野一未正想走進去,又見男人推了推圓型鏡片,嘴角上的痣格外標誌性,說:“久聞大名,「思想結社」的核心,入野老師。”

「思想結社」……?

完全想不起來這是個什麼東西的入野一未,陷入濃濃的自我懷疑。

——完蛋,我該不會真的老年痴獃了吧!:,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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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家多開幾個馬甲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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