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情緒波動
林雪皎蹙起了眉毛,急得在原地打轉,在繞了一圈又一圈后,回過頭來問:「如果我不出去,柳意和邱耳會怎麼樣?」
2208用一種毫不在意的語氣說:【可能會死吧,這不是什麼大事】
對於2208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柳意和邱耳是書中的配角,不是很重要,就算是死在這裏,也不會影響到什麼。
【他們又不是很重要】
林雪皎緊緊咬住了唇角,喃喃重複道:「他們不是很重要……」話音消失在了唇齒間,他的目光忽然堅定了起來,「不,這很重要!」
2208意識了過來,拉高了聲音:【你要做什麼?】
林雪皎快步向外面走去,聲音遙遙飄來:「我要去救人!」
2208急了:【這是陷阱!你知道的!只要等周獨寒回來,一切問題都會被解決的】
林雪皎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等不了了。」
再等下去,柳意和邱耳就要被公開審判了。
不知道審判的結果會是怎麼樣,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下場。
2208連聲制止:【你去了也什麼都做不了啊!】
林雪皎:「我可以喊我爹。」
【就算你爹來了,也沒有用的!】
公開審判——這代表着宗門上下無數雙眼睛盯着,長老竟然敢這麼做,就代表着他的手上肯定有足以定罪的證據,這樣一來,就算是林宗主也沒有辦法制止這一切。
林宗主已經拖延了半個月的事情,如果再出手,對宗主本身的威信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長老估計就是瞧准了這一點,才在期限即將結束的前一天突然發難的。
2208苦口婆心,將這些事情一點點分析給林雪皎聽。
林雪皎表示:「我聽不懂。」
2208隻好換了一種說辭:【長老其實就是在針對你,如果現在出去了,你也會有危險的】
林雪皎攥緊了手指,腳步緩慢了下來,就在2208覺得勸說有用的時候,聽見一道柔軟但堅定的聲音響了起來:「那我也不能看着他們去死。」
如果真的什麼都不做,等周獨寒回來,他自然不會有危險。
可柳意和邱耳就不一定了。
最糟的可能就是,他們會死。
山下這一行,他與柳意邱耳相處了一段時間。
柳意大大咧咧,性格開朗,每個人都拿過他煉製出來的丹藥。
邱耳性格沉悶,因為修為不高的緣故,做事情都是不聲不響的,在別人沒發現的時候,就已經將瑣事做的妥帖。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不是劇情里簡單描述出來的朋友123了,而是真實存在的人。
林雪皎:「你放心,我有辦法的。」
2208將信將疑:【你能有什麼辦法……】
話音還沒落下,就見少年奔跑了起來。
衣訣紛飛,連帶着髮絲也一起跳躍了起來,陽光落在上面,將發梢染上了一層暗金色的光芒。
……
第六峰外。
之前來求助的弟子還有一些沒有散去,三三兩兩的站在空地上,焦急的張望着。
沒等多久,就見到一道身影從第六峰的迷霧中走了出來。
「小師叔!」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着又響起了稀稀拉拉的聲響,「小師叔……柳師兄被帶到試劍坪去了。」
林雪皎繃著小臉,一臉嚴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他加快腳步,從這群人的面前走了過去。
2208看着他肅然的側臉,心中冒出了一個念頭——果然還是不一樣了,就算是膽小怯懦的人,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以後,也是會成長起來的。
2208既失落又欣慰。
就在這時,它聽見了一道細細弱弱的聲音:「呃……對了,試劍坪怎麼去?」
一低頭,對上了一雙茫然疑惑的眼睛,似乎在為分不清方向而感覺到苦惱。
2208:……算了,當它沒說。
【往左邊走】2208擠出了一句話,【左邊——就是種着月桂樹的那邊】
正在看着雙手努力思考的林雪皎恍然大悟了過來:「哦、哦。」
在2208的指引下,林雪皎磕磕絆絆地走向了一條小路,等到走山間小路出去,前方豁然開朗,映入眼帘的是試劍坪熟悉的景象。
許是聽見了這裏有熱鬧可以看,試劍坪上擠着滿滿當當的人,一眼望去,都是黑黝黝的人頭。上清宗弟子大多穿着相似的服飾,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林雪皎在外圍猶豫了片刻,踮起腳往裏面看。
在試劍坪的最中央處,搭起了一個平台。
柳意和邱耳就被綁在平台上,遠遠看去,他們的狀態還好,甚至還有心情低聲聊天。
柳意苦中作樂:「沒想到我也有這麼萬眾矚目的時刻,嘿,別說,還挺風光的。」
邱耳抽了抽唇角:「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柳意:「再不笑就沒有機會了。」
邱耳想想也是,於是也扯開了一個笑容:「我也沒想到,能和你這個內門弟子一個待遇。」
柳意慢悠悠地補上了後半句話:「……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邱耳臉上笑容一僵。
兩人的話是談不下去了,於是仰頭看看底下的人群,目光一掃,對上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小師叔?」柳意脫口而出。
邱耳也望了過去,果然看見站在了最外圍的林雪皎。
雙目對視片刻,就見林雪皎鑽到了人群之中,努力地往裏面擠,似乎想要做什麼。
柳意很急:「小師叔,你別過來啊!」
剛才柳意還有心思和邱耳聊天,就是因為林雪皎沒被綁來,只要沒有被一網打盡,就還有一線希望。
可現在林雪皎自投羅網,怎麼能不讓人着急?
柳意有心提醒一下,可奈何自己被綁得嚴嚴實實的,連個動作都做不了,又怕出聲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好瘋狂用目光示意。
可不知道是林雪皎沒有瞧見,還是沒有看出這暗示,依舊一股勁地往裏走來。
眼看着就要走到高台前面,上空忽然響起了一陣悠遠的鐘鳴聲。
咣——
鐘聲浩蕩悠揚。
試劍坪上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一個個弟子都屏住了呼吸,仰頭等待着下文。
不知何時,上空雲霧繚繞,一點金光乍現,緩緩形成了一個旋渦。
從中響起了長老蒼老低沉的聲音:「柳意邱耳,你們可認罪?」
柳意梗着脖子,大聲說:「不認!」
長老斥責道:「死到臨頭依舊冥頑不靈!」他頓了頓,像是在對下面圍觀的弟子解釋,「這種受到邪修蠱惑之人,一般都頑固抵抗,不肯認罪,必須要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話音落下,雲霧散開,一束金光從天而降,直接將高台上的兩個人籠罩其中。
金光看似溫和,但一照落在身上,就傳來了一陣刺骨的痛。
不過片刻,柳意就已經齜牙咧嘴,頭冒冷汗。邱耳的修為低些,已經忍不住發出了低喘聲。
長老:「還不認罪?」
柳意:「我、我們沒做,沒做的事情,怎麼認?」
長老:「還在嘴硬!」
一聲呵斥,金光越發的璀璨。
離得近的人都能聽見一陣「滋滋」聲響,還可以清楚地看見皮膚上裂開了一道鮮紅的裂縫。
要是再繼續下去,恐怕整個人都被要被金光所融化了。
長老冷聲道:「這兩人勾結邪修,不肯悔改,在你們面前處刑,以儆效尤!」
圍觀的弟子們一個個都啞然無聲。
有的弟子認識柳意,覺得他不會做出勾結邪修之事;有的弟子覺得這處刑一事來得莫名其妙,宗門戒律上沒有一條是這麼說的,但都礙於長老的威信,一個個猶豫着不敢出聲。
就在這時,一道清亮的聲音在人群中響了起來:「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林雪皎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髮鬢散亂,臉頰微紅,拎着衣角,急匆匆地就要跑上高台。
「你、你住手——」因為跑了太久,聲音都打着顫,可卻毫無畏懼地直面雲巔之上的長老,「你不能這麼做!」
長老眉頭一皺,又緩緩鬆開,反問:「我以宗門清規處置這兩人,有何不可?」
林雪皎:「宗門清規哪一條寫了可以這麼做嗎?」
長老:「……」
這他哪裏知道?
宗門清規都是拿來警醒弟子的,身為長老之尊,早就不受其約束了。
林雪皎仰起下頜,亮晶晶的汗水順着臉頰流淌而下:「你要是說不出來,就住手!」
底下也傳來了竊竊私語。
「是啊,按照宗門清規,是要經過戒律堂的。」
「連個證據都沒有,就算是長老……」
「也不是長老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吧?」
長老是何等的修為?底下的碎碎念沒有一個能逃過他的耳朵,他冷哼了一聲:「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聲聲如雷,在眾人耳畔炸開。
弟子們被震得臉色一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長老:「是你——」他怒道,「我有你們勾結邪修的證據,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宗門!」
周獨寒沒有辯解,而是道:「我也有你勾結邪修的證據。」
底下的弟子面面相覷。
那到底是誰勾結了邪修?
長老:「胡言亂語!」
周獨寒:「是不是胡言亂語,一看證據便知。」
長老死死盯着周獨寒:「你拿不出證據。」
周獨寒:「若我拿出來,你當如何?」
長老見他態度篤定,張了張嘴,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周獨寒緩步上前,同樣落在了高台上面。
林雪皎先是一驚,隨後就是歡喜,迎上前去:「你終於回來了……」話語中帶着不自覺的哭腔,像是委屈極了。
原以為周獨寒會伸手迎他,可沒想到來人眉頭一擰,掃過地上一片狼藉,眼瞳沉了下來。
林雪皎茫然無措,雙手垂在身側,也不知道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手指攥着衣角不放。
2208:【感應到周獨寒的情緒波動……】
林雪皎不解:「他的情緒怎麼波動了?對誰?」
2208:【收集到仇恨值,仇恨值計算中……】
林雪皎:「?」
2208:【目前仇恨值:55/100,恭喜宿主,仇恨值進度已過半,再接再厲,勝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說完客套的恭喜后,它回答了前一個問題,【對你】
林雪皎:「???」
他做什麼了嗎?
這情緒波動來得莫名其妙,仇恨值收集得也沒頭沒尾的,林雪皎怎麼也想不明白。
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他略過了這一茬,急切地問:「你找到方傘了嗎?」
周獨寒正要開口,就被長老給打斷了:「我不信,你的證據必定是假的!」
就算不是假的,也得是假的。
長老迫不及待的出手,企圖消滅證據。
林雪皎:「小心!」
周獨寒回過神,回身就是一劍。
鋥——
劍光交錯,在這一刻,所有人的眼前都閃過了一道白光,隨後就響起了一陣金玉碰撞之聲。
「住手。」
白光慢慢散去,眼前逐漸恢復了清明。
周獨寒與長老還沒分出勝負,就被人給攔了下來,出手的不是別人,正是林宗主。
「宗主。」
「宗主……」
林宗主雙手攏在胸前:「一言不合就出手,成何體統。」
明着是把兩個人都罵了,實則壓力都在長老的身上,每落下一個字,長老的臉色就白上三分。
林宗主瞥了一眼:「你們各執一詞,不如把證據拿出來看看。」
長老:「我的證據不是被宗主你……」
林宗主微微一笑,眼角擠出了一道笑紋:「你想好再說話。」
長老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直至消失。
怎麼說?
難道還說,他的證據被宗主給毀了?
這誰相信?
林宗主看向了周獨寒,示意他說話。
周獨寒拱了拱手,說:「宗主,方才在打鬥間,我取得的證據被長老給毀了。」
此話一出,反應最大的還是林雪皎,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說:「被毀了?那怎麼辦!」說著說著,眼睛都紅了起來,「這樣不是不能證明我們的清白了嗎?」
字字真切,眼中含淚,讓人感同身受。
第二個表示震驚的,不是其他人,竟然是長老。
長老:「你血口噴人,我根本沒看見到過什麼證據!」
周獨寒斂神:「證據已毀,自然任由長老信口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