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內疚
話音落下,林雪皎腳腕就被一隻寬大的手掌給挾持住,被迫抬了起來。
衣角散亂,堆疊在了一處。
腳背緊張地綳直了起來,小腿筆直纖細,白得近乎於透明,猶如上好的玉石一般,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手指一路向上,膝蓋被迫抬了起來。之前被磕得狠了,上面斑駁青紫了一片,白玉微瑕,格外刺眼。
林雪皎眼睫撲扇,眼尾一片濕紅。
眼前陰影落下,帶來了一股灼熱的壓迫感。
他被嚇得話說都不清楚,顫聲道:「對、對不起……」
周獨寒的手指摩挲着腳踝處。
那裏微微突起,小巧可愛,讓人愛不釋手。
「小師叔……」他的嗓音喑啞,明知故問,「為什麼要道歉?」
林雪皎別過臉去,想要逃開,可被人緊緊地制住,動彈不得。
氣息交錯。
他的鼻尖都紅了起來,心跳砰砰作響,抽抽涕涕道:「嗚……因為、因為我做了壞事……」
周獨寒哄道:「什麼壞事?」
林雪皎哽咽了一下:「對你,對你做壞事。」
周獨寒的眼底一深。
林雪皎越發地害怕,以為他要發怒了,結果等了片刻,卻聽見了一道意味不明的笑聲。
「對我做的,怎麼叫做是壞事?」周獨寒說著,鬆開了手。
林雪皎沒搞明白這話的意思,但這並不妨礙他將腳抽了回來,半跪着爬到了角落,扯着被子企圖將自己擋住。
攏共就這麼點大的地方,林雪皎縮成了小小的一團,烏髮蓬鬆凌亂,其中一縷落在了耳邊,伴隨着呼吸聲輕輕發顫。
周獨寒也不過去,就這麼大喇喇地屈腿坐在邊上:「小師叔,你還要令牌嗎?」
林雪皎把頭往下埋了埋,像是想要把自己塞到被子裏面,用以阻擋別人的視線,過了片刻,才悶聲道:「要、要的。」
實在是笨的可憐。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想着那塊沒偷到的令牌。
周獨寒眼皮一掀:「令牌在這裏,還請小師叔自己來拿。」
林雪皎怯怯地瞥了一眼。
青年半躺在床榻上,一腿屈起,像是要遮掩什麼。裏衣敞開了大半,露出了寬闊的肩膀,一身腱子肉恰當好處,有力而不誇張。
再望下去,也不知是塞了什麼東西,瞧着鼓鼓囊囊的。
林雪皎咽了咽口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過去,心中小聲向2208求助。
2208不知道這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葯,但還是咬咬牙:【過去!】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林雪皎定了定心神,努力做好心理準備。
周獨寒倒也不着急,手指搭在一邊,指腹輕輕地叩着。
等數到第十二下的時候,角落裏的那一團動了動。
像是一隻笨笨的小鹿,僥倖從獵人手中逃過一劫,自以為聰明,還要再去招惹。
被子往上拱了拱。
林雪皎慢慢地從中鑽出來,似乎只要遇到一點風吹草動,就會再次縮回到溫暖舒適的港灣。
可是他不知道,這「港灣」脆弱的不堪一擊,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將其摧毀,然後毫無顧忌地品嘗着裏面的美味。
以周獨寒的性子,是不會這般輕佻戲弄的。
原本是這樣的。
可小師叔實在是嬌軟可欺,讓人忍不住去想:若是他不欺負,豈不是要讓別人欺負去了?
還不如就讓他來……至少,他還不會欺負得太狠。
雜亂的思緒一閃而過。
一股香軟的氣息靠近了過來,濕漉漉、軟乎乎的。
林雪皎一緊張就想要咬東西,此時貝齒咬在下唇瓣上,留下了一道水亮的印記。
他想要過去,心裏又害怕,不敢太過於靠近,於是便踮起腳探出了半個身子,將手伸了過去。
一雙小手白皙軟和,許是太過於緊張了,指尖泛着紅潤,還在輕輕打顫。
在半空中停頓片刻后,試探着伸入了周獨寒的懷中,小心翼翼地翻找着
……好燙。
青年身上的火氣過旺,身體結實,線條有力。靜靜地躺在那裏,就像是一匹蟄伏下來的狼,隨時可以暴-起咬斷獵物的咽喉。
林雪皎被自己想像出來的畫面給嚇到了,哆嗦了一下,咬咬牙,繼續往下摸去。
青年的腰腹緊實,***的,每一處都清晰分明,如同石頭一樣。
足以想像,這具身體擁有如何的爆發力。
林雪皎一手撐在床板上,一手努力去摸,這個姿勢保持了一會兒,不免感覺到了酸痛。一個失神,終於保持不住平衡,往下跌了過去。
心一慌,伸手一抵,直接整個手掌都按了上去。
「啊……」
驚呼了一聲后,林雪皎下意識地想要收手,卻被人按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源源不斷的熾熱從掌心傳達了過來,手指不安地動了動,生怕不小心碰到什麼不該碰的東西。
他的臉頰頓時紅了,一直蔓延到了脖頸處,好似一顆熟透了的蜜桃,輕輕咬一口,就會淌下甘甜的蜜汁來。
「放、放手。」剛開始林雪皎還撐着膽子命令,可話說到一半,又軟了下去,顫聲道,「不要這樣,求求你了……」
周獨寒聲音沉沉:「當不起小師叔的一句求。」
林雪皎的眼尾濕紅,顫巍巍的:「你想要怎麼樣?」
還未等到回答,先感覺到掌心下的腱子肉跳動了一下,他眼睛一紅,差點就要直接哭出來了。
實在是我見猶憐。
周獨寒的唇角含着笑意,溫和道:「小師叔實在是誤會我了,我只是想把令牌交給小師叔,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林雪皎遲疑地望了過去。
青年半闔着眼皮,臉上一陣風輕雲淡,像是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別無他想。
可若是仔細看去,青年的氣息微亂,髮鬢間濕了一片,喉結時不時上下滾動着,像是在壓抑着什麼。
林雪皎沒有發現這異樣,於是就這麼輕易地相信了這通鬼話:「那……令牌呢?」他的視線飄忽了一下,「被你藏在哪裏了?」
周獨寒:「沒藏,在這兒。」他起身湊到了林雪皎的耳邊,唇齒間呼出了一股焦灼的氣息,「小師叔,再仔細找找就是了。」
林雪皎蓄着眼淚,低頭看去。
再往下……
他的鼻翼微微一動,吸了吸氣,聽話地繼續摸索。手指很快就碰到了一處像是令牌的東西,試探着地抓住。
耳邊隨即響起了一聲悶哼。
林雪皎忙不迭地把手抽了出來,手掌間還握着一枚似木非木的東西——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令牌。
令牌上似乎還帶着青年的體溫,仔細一看,正面刻着鸞鳳雲中現的宗紋,反面則是寫着「周獨寒」這三個字。
確實是參加外門遴選的令牌。
之前一心想要找到這枚令牌,現在真的到了手中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現在雙手捧着令牌,就像是拿着塊燙手山芋一般。
林雪皎低垂着下頜,精緻的眉眼間滿是茫然無措。
還好,周獨寒很快就給予了幫助:「小師叔在想該怎麼辦嗎?」
林雪皎愣愣地點頭。
周獨寒:「不如毀了吧。」他的語氣輕鬆,不像是在說一件關於自己的事情,「沒了令牌,我就不能去參加外門遴選了。」
林雪皎的手指收緊,令牌有稜有角,硌得手心微疼。
聽着這話,他不免有些遲疑。
這樣……會不會太壞了。
外門遴選的名額難得,就這麼毀了的話,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
若是這件事落在林雪皎的頭上,怕是要哭得喘不過氣來。
就在他在想如何是好的時候,從旁伸來了一隻手,將他的手掌包裹在了其中,手腕一用力,就聽見清脆的「咔嚓」一聲,令牌碎成了粉末。
林雪皎的手掌心空空如也,風一吹,就連塵埃都了無蹤跡。他的唇角微微張開,怔在了原地。
周獨寒徐徐道:「如小師叔所願——這樣一來,我便只能當小師叔的奴僕了。」
眼瞳沉沉,目光從捲曲的發梢一路向下,掃過小巧的鼻尖與柔軟的唇角,緊接着就是白皙的脖頸,最後落在了滾圓的腳趾上。
輕笑了一聲后,意味深長道,「為小師叔寬衣梳頭,跪地穿靴,伺候左右,日日不離。」
不知為何,林雪皎沒有任何的喜悅,反倒是後頸一涼,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周獨寒:「不若就從今日開始。」
陰影從上落下,將纖瘦的身影籠罩在了其中,「小師叔是要先寬衣,還是要先穿靴,還是……」目光在白玉般的腳趾上徘徊了片刻,嗓音着帶着笑意,「先做些別的?」
林雪皎肩膀綳直了起來,想要從陰影中逃離。
可青年靠得實在是太近了,一步步被逼到角落,無處可退。
背倚着冰冷的牆壁,半敞的窗戶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林雪皎小臉一白,一下子竟然使出了昏招,小腿胡亂蹬了過去,想要不讓人靠近。
只是還沒踹到對方,就被人緊緊地攥在了手中,如同是自投羅網一般。
周獨寒緩聲道:「看來,小師叔是想做些別的。」
林雪皎的喉嚨一緊,哆哆嗦嗦地說:「沒有,我沒有想……」
周獨寒:「嗯?是嗎?」
林雪皎眼淚汪汪,眼看着周獨寒真的要做什麼,口不擇言:「以下犯上,你不能這樣,嗚嗚……你是個壞人……」
說著,眼淚濡濕了一片,鼻尖紅潤,顯然是怕得狠了。
周獨寒的動作一頓,無聲地輕嘆:「小師叔。」
林雪皎忍不住打了個嗝,眼睫上一片濕蒙蒙的,什麼也看不真切。
周獨寒伸手揩去眼角的濕淚。
與嬌嫩的皮膚相比,他的手指太過於粗糙,指腹上還生着一層老繭,這麼一碰,就留下了一道紅痕。
林雪皎發出了一聲含糊的聲響,零零碎碎的,淹沒在了唇間。
周獨寒的眉心微微一擰:「也不知我做錯了什麼,小師叔竟然將我當成了壞人,我真當是萬死莫贖。」
林雪皎的嘴唇動了動:「你、你……」
他想要把剛才的「罪行」複述一邊,但仔細一想,卻也找不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什麼寬衣梳頭,什麼跪地穿靴,都是他曾經親口說的,用來羞辱周獨寒的。
如今周獨寒真的按他的話來做事,也算不得冒犯。
若是細細計較下來,是他先做了壞事。
半夜潛入別人的房間,還想要偷東西。
他是小偷。
他才是壞人。
林雪皎眼中的茫然退去,漸漸地變成了心虛與愧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