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的
周獨寒可以發誓,他從未想過對小師叔做僭越之事。
對於他而言,小師叔就如同是天上月,皎皎可愛,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就算是小師叔的眉眼精緻秀氣,赤足如玉,腰肢盈盈一握……他也從未生出過任何旖旎的念頭。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周獨寒一向善於忍耐,無論是徹骨的疼痛,還是刺人的寒霜,都能化作風輕雲淡,絲毫不漏地盡數咽下。
可現在……他卻隱隱失控了。
失控的源頭來自於懷中的少年,尤其他還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猶如懵懂無知的小鹿,一頭撞進了獵人的弩-箭中,自投羅網而不自知。
尤其是還頂着濕漉漉的鼻尖,顫聲問:「我、我該怎麼幫你?」
周獨寒的喉結上下一滾,只覺得口乾舌燥。
山洞昏暗靜謐,天火焚身之後,殘餘下來的火種化作了另一種熾熱的渴望,在經脈中流淌着。
必須要做些什麼,才能澆滅心頭的烈火,不至於被焚燒殆盡。
林雪皎還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感覺到青年的氣息紊亂,一點汗珠從額間滑落,眉頭緊鎖,像是在忍耐着什麼。
他好了傷疤忘了疼,慢慢地伸出手去,想要幫忙擦拭掉對方額間的汗水。
可還沒碰到,就被人從後面掐住了脖子。
他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努力地解釋:「我真的是想幫你的。」
周獨寒的唇角一動,低下頭去,同時啞聲道:「張嘴。」
林雪皎為了洗清害人的嫌疑,聽話乖巧得不行,這麼一說,嘴唇就微微啟開,舌尖下意識地從中伸了出來,粉嫩水亮。
一看……就很解渴。
「唔——」
林雪皎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陰影就劈頭蓋臉地壓了下來。
青年的氣息灼熱,帶着一股十足的佔有侵-略性。
好似一位好戰的將軍,開疆擴土,一寸不留。又像是最忠貞的守衛,每一寸土地都要仔細檢查過去,不留遺漏。
唇角廝磨,咬住一塊軟肉仔細品嘗,像是想要將其中每一滴甘露都吸-吮乾淨,全部都用以解渴。
林雪皎哪裏經歷過這個?
在青年靠近過來的一瞬間,他瞪大了眼睛,眼睫慌忙扇動。
過了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想要把人給推開。
然而周獨寒肩膀寬闊有力,如同鐵鑄的一般,不管怎麼用力,都紋絲不動。
林雪皎被迫仰起了下頜,脖頸修長白皙,猶如一彎新月。
唇角傳來陣陣疼意,疼得並不明顯,反倒是唇齒間發出的水漬聲黏黏糊糊,讓他忍不住紅了眼睛。
也不知是疼的,還是羞的。
林雪皎的腳趾緊緊蜷縮了起來,無力反抗,只能無力地發出嗚咽聲,輕輕抽泣着。
等周獨寒回過神來,懷中的少年已經憋得小臉通紅,連氣都喘不過來了。
思緒回籠,神識逐漸清明。
他的氣息一滯,緩緩鬆開了手。
林雪皎眼尾一片濕潤,唇瓣紅腫,留下一道濕漉漉的水光,還能瞧見一些可疑的齒痕。
他嗚嗚作響,連話都說不出來,只顧着小口小口地喘氣。
眼睫上掛了細碎的淚珠,眼瞳中更是水盈盈的,看起來委屈得不行。
周獨寒心知,這番是逾矩冒犯了,以上犯下,是為宗門清規所不容之舉。
此時此刻,他應當及時收手,跪下認錯才是。
可不知為何,在對上那雙漂亮滾圓的眼睛時,心頭微動,輕咳了一聲,溫聲道:「多謝小師叔相助。」
林雪皎本來是想哭的,可聽見這話,怔了一下,含着淚望了過去,含糊道:「我、我幫你了?」
周獨寒肅然道:「正是。方才我為了收復山海珠,被天火焚身,險些走火入魔,還好有小師叔出手相助。」
林雪皎淚光閃爍,茫然:「我什麼都沒做呀。」
周獨寒篤定:「做了。」
林雪皎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習慣性地想要咬住唇角。
可如今唇瓣還腫着,一碰上去,就忍不住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舔了舔,發出了吞吐的水聲。
周獨寒的目光一暗。
林雪皎往後縮了縮:「剛才……」
話還沒說完,周獨寒就掩去了異樣,整衣危坐道:「天火焚燒之後,***燥難耐,還好有小師叔……」他的目光從唇角掃過,語氣格外的正經,「實在如逢甘霖。」
原來只是為了治傷,而不是想真的吃了他啊。
林雪皎鬆了一口氣,真的對這話篤信不疑,顫顫巍巍地開口:「那你現在好些了嗎?」
周獨寒的手指一屈,話音中帶了一些不易察覺的笑意:「還有些不舒服,還請小師叔……再幫幫我。」
最後半句壓低了嗓音,莫名喑啞。
林雪皎是真的想幫忙的。
但剛剛發生的事情讓他心有餘悸,嘴唇還腫痛着,這麼一說,頓時猶豫了起來。
他緊緊地攥住了衣角,小聲祈求:「能不能換種方式?」
周獨寒:「自是可以。」
林雪皎沒想到會這麼輕易就答應下來,眼睛一亮,其中閃爍着粼粼水光。
周獨寒壓住了唇邊的笑,垂下了眼瞼,故作冷淡道:「那便小師叔自己來吧。」
林雪皎原本已經起來了,聽到這話,卻又坐了回去。
他嗚嗚道:「可是、可是我不會呀。」
周獨寒也不語,只伸手捂住了心口,眉心緊皺,用力地咳嗽了一聲,看起來格外痛苦。
林雪皎頓時慌了心神。
連想都沒想,笨拙而生疏地上前,對準了那過於單薄的唇線,用力地親了上去。
因為太過於慌張,貝齒一打滑,不知道把哪裏給磕破了。
一股血腥味冒了出來。
林雪皎還以為是自己的,先是眼睫一顫,等到看清周獨寒唇邊的傷口時,更是緊張得咽了咽口水。
周獨寒抬手一拭,手背上留下了一道猩紅的痕迹。不過他也不惱,只是含笑道:「看來小師叔是真的不會。」
林雪皎局促地攪動着手中,眼尾濕紅晶亮,襯着雪腮,如同一塊上好的翡翠紅玉。
「我、我是不會。」他埋頭悶聲道,「是我太笨了,對不起……」
聲音細細弱弱,讓人憐惜之餘,更激起了一股想要狠狠欺負的念頭。
周獨寒的聲音越發地溫和:「不若就由我來教教小師叔。」
林雪皎也不懂得拒絕,就這麼溫順地看着。
……
等到離開山洞之時,林雪皎是臉頰嫣紅,氣息不穩,雙腿發軟,就連走都走不動了。
他哭過了一陣,實在是累得不行,靠在了周獨寒的肩膀上沉沉睡了過去。
周獨寒伸手輕輕拂過少年額前的碎發。
之前在山洞中,有一半是裝得,有一半是真的疼。
山海珠還未真正認他為主,時不時地在丹田氣海中翻湧,五臟六腑都隱隱作痛。
但奇怪的是,只要靠近小師叔,這山海珠就會變得格外平靜。越是親密,就越是溫和。
他仔細回憶。
似乎在被天火焚身時,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山海珠也一分為二,其中一縷清氣鑽入了小師叔的懷中。
這兩者之間,有關聯嗎?
周獨寒垂下了眼皮,目光落在了林雪皎的臉側。
少年的皮膚白皙瑩潤,連一點瑕疵都找不見。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嘴唇微張,發出含糊的嗚咽聲。
仔細一聽,大抵是「不要」,或是「對不起」。
被欺負了還要道歉。
實在是可愛可憐,又讓人覺得可欺。
……
等到林雪皎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第六峰上。
睜開眼睛后,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垂在床前的紅羅帳,忽然想起了什麼,翻身坐了起來。
他換了一身寬鬆舒適的裏衣,鬆鬆垮垮的,露出了一截細長的鎖骨。烏髮也散亂了下來,垂在了肩膀上,發梢微微打着卷。眼瞳惺忪,睫毛卷翹,猶如蝴蝶羽翼扇動。
實在是乖得不像話。
他貝齒一咬,細聲細氣:「2208?」
【……在】
林雪皎吸了吸鼻子:「我怎麼回來了?」
【你睡著了,周獨寒把你抱回來的】
林雪皎含糊地「哦」了一聲,一手托着下巴,白軟的脖子支棱着:「那、那我的仇恨值……」
他不太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了。
只知道,周獨寒對他又咬又啃,幾乎要將他吞吃入腹,想來已經是恨得緊了。
吃了這麼多的苦頭,總得要有些仇恨值才對。
不提起這件事還好,一提起這件事,2208簡直就要氣暈過去了。
無數亂碼閃爍,最為明顯的,就是中間那一個碩大鮮紅的「0」。
孤零零地掛在哪裏,像是在無聲地嘲諷。
尤其林雪皎還皺了皺鼻翼,一副天真姿態:「仇恨值有一百了嗎?」
2208很氣。
氣得想要發狂、發癲。
但是它又知道,實在是怪不到宿主的身上。
畢竟宿主這麼聽話,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還懵懵懂懂,被主角佔盡了便宜。
而正是因為知道這點,2208才格外憋屈。
也許是沉默了太久,林雪皎遲疑地開口:「怎麼了?」
2208面對着這般期冀的目光,又不好直說實話,只好含糊其辭:【還差點】
林雪皎絲毫沒有懷疑,立刻就相信了這話,雙手搭在了膝蓋上,微微仰頭:「還差多少?」
2208:【就是差點】
林雪皎的手緊緊握起,聲音清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
林雪皎認真地說:「肯定是我做的還不夠好,我會繼續努力的。」
2208淚目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離開了後山后,周獨寒拿着月夜草找上了代課師兄。
代課師兄倒是十分意外,起身迎了上來。
周獨寒拱手行禮:「師兄。」
代課師兄上下看了一眼,足以看出周獨寒氣息紊亂,顯然是受了傷,但精神氣卻是足的,眉眼間帶着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