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御家的小太子

邁巴赫車內。

御墨寒毫無徵兆地打了個噴嚏。

他還在低頭處理公司文件，就連方才發生的小型車禍都沒在意。

文件都簽完，他向後躺在椅背上，閉上眼抬手捏了捏鼻樑。

腦海里卻突然閃過方才余光中的畫面。

和那輛大g擦身而過的時候，副駕駛上半降車窗的側臉，和他記憶深處的輪廓完美重合。

御墨寒猛地睜開眼，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喬歡？怎麼可能？

這個名字已經有很久沒有出現在他的世界了。

一定是他最近工作太忙，眼睛花了，出現幻覺了！

「今天是幾號？」御墨寒隨口一問。

「十一月一號。」司機回應道。

御墨寒隨即長嘆了一口氣。

「難怪。」

御墨寒轉頭看向窗外，天空中原本明媚的太陽被緩緩飄來的雲擋住了，如同此時此刻御墨寒矇著陰影的心。

今天是喬歡的忌日。

一晃那個女人已經離開了他五年，沒有人知道，她的死好像連同他的魂魄也帶走了一部分。

御墨寒不明白為什麼一想起這個女人就會心痛，他明明不愛她！

他怎麼會愛一個心機又惡毒的女人？！

他愛的是於安妮，這個在他八歲那年意外闖入他的生命，帶給他快樂和光的純真女孩！

而現在於安妮正好在婚紗店等着他試婚紗。

「開快點，別讓安妮等太久。」御墨寒伸出手指，搭在車門上，漫不經心地敲打着。

他努力讓自己去想別的人別的事，可越是克制，那些回憶就越是瘋狂的將他腦海佔據。

喬歡先回了joe一趟。

巡視了一下下月電影節紅毯禮服的進度，禮服的設計都是出自她的手，每一件都絕美出塵，已經吸引了不少一線女星慕名而來。

最近正是因為當紅一線女星林莎莎對在制禮服做工不滿意，在微博上吐槽，不少腦殘粉竟然跑來joe鬧事，導致員工們現在心情低落，影響了整體進度。

所以憑着一顆匠心，從實際出發解決問題的理念，喬歡決定接下來親自監製這件禮服，看看客戶到底是哪裏不滿意。

了解了整體情況，喬歡把子銳子瑜托給謝思源，便動身去辦第二件事。

手機上，僱主的地址已經發了過來。

就在城郊南楓苑，上流權貴的別墅區。

喬歡找到門牌號，剛要抬手按門鈴，就看見一個穿着職業套裝的中年女人哭着從別墅大門跑出來。

「我勸你還是走吧，那根本不是孩子，分明就是惡魔！我做這行二十年，給多少名人孩子做過家教，我就沒見過這樣無法無天的！不就是祖上有功嗎？我爺爺的爺爺還給皇上當過老師呢！！」

喬歡看着眼前聲淚俱下的女人，似乎能想到她初次來時，信心滿滿氣質優雅的樣子。

那女人說完就拎着包走了，喬歡看她的背影，才注意到她後腦有一塊頭髮幾乎禿了，像是被剪刀胡亂剪掉的。

看來的確是個難纏的小鬼。

喬歡扯了扯嘴角，神色並沒有什麼波動，抬手又按了一次門鈴。

可視門鈴的屏幕這才亮了起來，不過上面只露出一半頭髮黑亮的小腦袋瓜，一雙形狀細長卻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十分犀利。

「你好。」喬歡微笑。

「快滾，你要找的人不在。」

御言看着門外的漂亮女人，一想到又是親爹招來的鶯鶯燕燕就厭惡的不行。

「怎麼會呢，我是來找你的。」

果然是個無禮的小鬼！年紀不大，說話的口吻倒是很老成。

「不用費心思討好我，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御言雖然嘴上這麼說，可眼睛卻無法從那張明媚嬌艷的臉上移開。

她就是他喜歡的類型！

御言越想越氣。

御墨寒那個男人到底哪裏好了？這周已經是第三個找來家裏的了！

下次見到奶奶一定好好告他一狀！

下一秒，喬歡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用力拍了幾下大門。

砰砰砰！

「馬上開門，我是你的新家教。」

這突然變臉，讓站在小凳子上的御言差點沒嚇摔了，保姆剛才在樓上收拾被他砸壞的花瓶，這才急着忙着跑下來。

「對不起老師，您是宮先生請來的吧？快請進！」

保姆打量了一下進門的喬歡，跟之前來的老師都不太一樣。

書也沒帶，包也沒帶，空着手穿着一身休閑棉服就來了，哪裏有老師的樣子？

倒是長的漂亮，身材也好，尤其那一濃密烏黑的波浪長發，簡直比廣告裏那發模還好看！

「老師你坐，我去泡茶，小少爺，您千萬別再衝動了。」

「我知道了王媽。」

御言小手背在身後，若無其事地盯着喬歡看。

「家教？這麼野蠻沒有禮貌的人也能給別人當老師嗎？」

「別人不行，給你當老師綽綽有餘。」喬歡四下望了望，又是這種大的過分的房子，空蕩蕩的。

目光回到御言臉上，一秒鐘就看出這小傢伙是極度缺愛自我封閉的那種陰鬱又暴躁的小皇帝。

一般的教育方法是行不通的，只有讓他服氣的人，他才會聽話。

「你少說大話了！待會兒別哭的比剛才那個大嬸還難看！」

御言目光一動，小手直朝喬歡頭頂伸了過去。

這招屢試不爽的口香糖粘頭髮，對付女老師最管用了！

喬歡眼疾手快，直接抓住了他的小手反向一擰按在了他自己頭上。

御言整個人都愣住了。

下一秒，眼眶就紅了，嘴巴顫抖着，半天終於哭出了聲。

「我的頭髮！嗚嗚嗚！」

保姆王媽端着茶壺回來的時候，整個人更是驚訝到不行。

這孩子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真哭假哭她再分辨不過。

之前為了趕走老師他也不是沒有用過假哭這招，可這次，分明是真哭了！

「王媽！我的頭髮！她……」

沒等他說完，喬歡卻搶先一步打斷：「對不起，是我沒注意他手裏在玩口香糖，也不知道怎麼，就按在自己頭髮上了。」

王媽瞬間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小太子肯定是又要故技重施，方才那個號稱國內最頂級的家教，就中了招，被御言用小剪刀把頭髮剪了個亂七八糟，最終破了防。

「沒辦法了，粘上口香糖的地方，必須剪掉了。」喬歡一臉的關心和遺憾，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小剪刀，正是他之前一直用的那把！

御言分明看出了她眼底的笑意。

從他出生這五年，還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對他！

她是第一個！

「這可怎麼辦呢……」王媽一臉為難。

「不介意的話，我來處理吧。」喬歡這話說的倒是誠懇，平時子銳子瑜的髮型，都是她親手打理的，比那些理髮店還要熟練。

「這……」

「讓她剪！要是剪不好，看我爸爸回來你怎麼交待！」御言吸了吸鼻子眼睛一閉英勇就義的樣子。

喬歡讓王媽找來了圍裙給御言圍上，二話不說就開始剪頭髮。

小傢伙的頭髮確實有些變長，看樣子好像很久沒有理過了。

喬歡首先剪掉了粘着口香糖的那綹，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種幼稚的把戲，以後不要再拿出來對付我，換點高級的。」

御言想抬頭偷偷看喬歡，卻被她按着腦瓜頂扶正。

御言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突然有些發熱。

「你看你哪裏有家教的樣子，人家過來，都是先給我做個測試，要不就是要給我兩個故事，唱個歌的……你倒是好，先剪頭髮。」

「你喜歡做測試嗎？或者講故事，唱歌？」喬歡隨口問道，手裏的剪刀不停修剪，細碎的頭髮漸漸掉落在他周圍。

御言撇撇嘴：「不喜歡，很沒勁，目的無非是試着了解我或者討好我，都被我看穿了！」

「明明是個小豆丁，思想卻像個大人似的，你這份錢還真不好賺呢。」

「你來我爸爸給你多少錢？」

喬歡挑挑眉：「我還沒定下來要不要教你呢。」

御言張張嘴說什麼，卻又憋了回去。

兩人一大一小就這麼沉默了許久。

直到喬歡停下剪刀，用梳子前前後後的梳了梳。

「好了，去洗洗吧。」喬歡替小傢伙解下圍裙。

御言已經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的頭髮被她搞成什麼樣子了，晃了晃腦袋，只覺得輕了不少。

就在這時，喬歡直接打開手機照相機調成自拍模式，蹲下身子湊到了御言身邊。

「笑一個。」

御言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過看着鏡頭裏的自己，感覺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輕薄有層次得短髮，顯得他那張小臉五官更為清晰了，精神又帥氣。

更重要的是，她是第一個親手為他剪頭髮的女人！

這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

一定是愛情！

沒錯，難怪他第一眼看見她就覺得他們之間一定有着某種聯繫……

一定是緣分！

王媽在一旁整個人都看呆了，她還從未見過這小太子臉上露出過那種藏都藏不住的喜悅。

「快去洗吧，一會兒碎頭髮該扎得慌了。」喬歡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看着他有些崇拜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的形象在他心裏基本上是很高大了。

「那個，我覺得，你可以留下來試試看，我爸爸給你的錢你覺得少的話，我可以多付給你……」御言一邊和王媽上樓一邊回頭看着喬歡，小臉有些發燒，「等我洗完回來，要不你給我做個測試吧？」

喬歡點點頭，二樓響起了流水聲，她才暗暗鬆了口氣。

沒想到她隨機應變的方法還真的起了作用，有些看似兇狠的小狼，捋順了毛髮，果然會變成乖巧的小狗狗，這樣她接下來的教學就順利多了……

就在她想要發個信息給國外的朋友，彙報一下順利進展的時候，窗外庭院裏突然傳來了爭吵的聲音。

余光中，一個穿着白色皮草的女人，正邊打電話邊往別墅這邊走。

喬歡轉過頭，瞳孔在看清女人面孔的一瞬間，驟然收縮！

於安妮！？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這裏，是御墨寒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