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環環相扣
幾番拉扯之中,章彥逑愈發覺得奇怪,無論招式如何,張成虎只守不攻,若是不會武功的,瞧兩人之間一來一回,只會覺得打的不可開交,豈能如他這般體會到其中真相。
「說來也巧,昨日本王聽說蒲家要辦親事,特意走了一趟,沒想到那蒲二姑娘和我家長樂是閨中密友,本王就替長樂請她到府中小住幾日,章侍講不介意吧?本王也是才知曉,和蒲二姑娘訂了姻親的是章侍講。」
追趕的幾人同時停下了動作,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冷不丁開口的靖安王。
靖安王嘴角含笑,就那麼直直看着章銜青懷裏的嬰兒,那話里話外的意圖很明顯。
章銜青停下腳下動作,凌厲的眼神看向靖安王,不再和幾人周旋,腳步瞬息萬變,只一個眨眼就閃到了靖安王的面前。
「你再說一遍?」手捏上靖安王的脖子。
變故太突然,別說靖安王,就連剛剛還在追章銜青的兩人也都愣在了原地。
計劃有變。
「瘋..瘋子。」靖安王使勁扣着脖子上的手,因為缺氧,頭上的青筋暴起。
章銜青眼裏的殺意彌散,毫無掩飾的將那隱藏了許久的另一面完全暴露。
「愣..愣着..干什..么。」
「救..我...」
全身血液向上奔涌,脖子和眼睛裏越發紅,靖安王已經將要說不出話了,只能瞪着眼,緊着氣音,向張成虎和黑衣人呼救。
可他看向的兩人只是對視一眼,然後默默停手站在一旁看着章銜青。
「你..你們...」靖安王手虛虛抬起指着兩人。
章彥逑驚異的看看張成虎又看看章銜青,怪不得剛剛張成虎一直對他留有餘手只防不攻,他還以為張成虎是和他一樣念着舊情,如此一看當真是他想多了。
「銜青你別激動,你先把手放下,你想想蒲二姑娘,你要是把人弄死了,你能保證她們不對蒲二姑娘動手嗎?」
「阿離!」章銜青咬着牙,那聲音里抑制不住的怒氣,讓站在後面的黑衣人身軀一震。
「公子。」黑衣人走上前,恭敬的抱拳行禮。
原來這個黑衣人就是前面在太子宮裏假扮說書先生的柳鍾離。
「不好了,嫂子被人帶走了。」何俞從大殿門口匆匆跑來,還未見到人,嘴裏便開始大喊。
他不了解現在大殿的情況,也不知道章銜青現在大殿裏幹嘛,但是事關蒲姜初,何俞顧不了那麼多,只能先喊了。
等何俞真的看清了大殿上的具體情況,嚇得口水差點嗆到自己,話的都說不利索了:「咳咳..咳..我的天啊,老章,你快給人掐死了,快快快!趕緊放了,嫂子人在他手上呢。」
原來幾人在何俞宮殿的時候,就已經商量好了。
三日前,張成虎收到了來自靖安王的大禮——一件破爛的鎧甲。
因為年代久遠,鎧甲的大部分部位都已經破損,尤其肩甲兩處的鐵片已經完全脫落,鎧甲的外滿也看不出鐵的光澤度,甚至要比平常的鐵還要黑,那是種詭異的黑色,就像是鮮血浸染后一直不曾擦拭,最後完全與鐵融合的黑色。
這可不是在做什麼下馬威,這是先皇登基時為了鞏固政權親自為手下鏢旗大將軍定做的鎧甲,譽為鐵馬金戈,凱旋而歸。
後來鏢旗大將軍得勝歸來,得了一對兒親賜虎符,成了當之無愧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是先皇過世,新皇登基,年邁的老將軍不得不又重上戰場,這一次打了勝仗,但是老將軍卻再也沒有回來,那對兒虎符也隨着老將軍的離世而不見蹤影,所以這破爛的鎧甲成了老將軍的象徵,也成了至高無上權利的象徵。
這靖安王是在向他傳遞消息——只要你願意扶我上位,我便許你鏢旗大將軍一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其實早在更久,大約是年前,靖安王就有多次借喜江山百景圖為由與他傳信,那時他還不像現在這般吐露的明顯,張成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睜眼,態度模稜兩可,既不接受也不拒絕。
直到回京后遇到章銜青,按照章銜青的計劃,假意歸順。
靖安王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那麼輕易相信張成虎,就連初安樓他也信不過,所以太子出事那天,其實他是派了三個人——張成虎、柳鍾離還有去放火的「自己人」。
柳鍾離也是章銜青計劃中的一環,早在上次傳信回初安樓的時候,他就已經部署讓柳鍾離回來了,還特意讓柳鍾離做了張假令牌。
柳鍾離帶着靖安王逛遍了京城所謂「初安樓」的聯絡點,看着靖安王使用假令牌放鬆警惕的樣子,他就知道公子的計劃要成了。
每一環,不論是何俞的皇子身份,還是成為太子侍講,還是最後的三皇子逼宮,每一環,環環相扣,看似無意但實際上都是章銜青在背後推波助瀾。
何俞早在章銜青來大殿之前,便兵分兩路去了蒲家保護蒲姜初的安全,可還是晚了一步,昨天夜裏,蒲姜初就被靖安王接到家裏去了。
蒲家人不知情,還以為是蒲姜初得了長樂郡主的的青睞,正在屋裏開心着呢。
靖安王從來沒算到章銜青會是初安樓那個和自己談合作的初安公子。
至於蒲姜初一事完全是誤打誤撞,只是安插在皇宮裏的眼線說,章銜青是皇帝為了幫太子建立屬於自己的勢力專門安排的人。
所以他是把章銜青直接劃為了太子一派,想着既然要剷除太子,如果放火不成至少也要卸了太子的左膀右臂,讓他成為蹦不起來的螞蚱,這樣也算除了大患。
可章銜青這人簡直沒有破綻,無父無母也就罷了,身無一物孑然一身,完完全全憑空出現的,他也算理解為什麼皇帝會選他來當這個關鍵角色了。
章銜青陰鷙的眼神不僅沒有因為何俞的勸說而平緩,反而手上一用力,明眼看到靖安王瞪大眼睛表情瞬間僵硬瞳孔開始擴散,扒拉的手完全脫力耷拉在身體兩側。
靖安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