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害羞
出了餐廳門的陳念生,走在街上被氣的渾身發抖,只不過,佈滿血絲的雙眼,鐵青的臉,緊緊攥握的拳頭,在努力抑制着他的憤怒。
張全富、董大生、孫有志、薛峰,一個個人渣接二連三的欺辱謾罵,讓處在爆發邊緣的陳念生徹底失去了理智。
但,最終的陳念生還是在半空停下了揮出的拳頭。
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麼做。
即便要做,也不是在這個時候。
現在陳念生才明白,在臨泉市,在這個社會,遍地都是人渣!
如果按照往常,陳念生被騙了幾百塊錢,甚至幾千塊錢,他不會特別憤怒,甚至不會太多計較,權當花錢買個教訓,吃一塹長一智。
可偏偏是在陳念生最艱難的時候,這些人渣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碰陳念生的底線!
關鍵是,你還拿他們毫無辦法。
去勞動仲裁?
恐怕調解三四個月都不會有結果。
報警?
人家都懶得鳥你。
去法院起訴?
一趟趟的讓你交材料,一趟趟的讓你跑,最後即便錢能要回來,恐怕還不夠律師費的。
再者說了,誰天天有那閑工夫往法院跑?
無非就是想把你的耐心磨沒了,讓你自己不了了之。
如果自己私了呢?
好比打他們一頓,讓他們還錢。
恐怕他們一個電話你就進去了,最後錢沒要回來,人也搭進去了,還要賠不少錢。
簡直可笑。
所以,陳念生不敢動手,因為母親還在住院,他不敢動手。
他怕。
他身上有包袱。
他有他在乎的人。
他身上有枷鎖。
所以,有時候陳念生就在想,如果沒了母親后,如果囚困在他身上的枷鎖失去了束縛,他會怎麼做?
......
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后,陳念生到凌姐那裏吃了個飯,隨後又拖着疲憊的身軀在租房裏睡了一覺。
這一覺,陳念生睡到了晚上八點,天已經完全黑了。
起床后發現有好多人給自己打了電話,但剛才在睡覺的陳念生完全沒有聽見。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恰巧,這時又來了一個電話。
雖然是個陌生號碼,但陳念生還是接了。
“喂,陳念生先生是吧?”電話那頭傳來一句男聲。
“嗯,對。”陳念生輕聲回道。
“我們是錢袋鼠平台的,您上個月在我們平台借了兩萬三千塊錢,馬上就要逾期了,明天就是最後還款日,如果您拒絕還款將會影響到您的徵信。”
聽到是催債電話,陳念生就懶得再聽了,但轉念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
“我這個月要還多少?”
聽此,那頭的催債人連忙回道:“您這個月需要償還兩千九百八十五塊三,其中包含本金一千九百八十五塊三,和利息一千,如果逾期,利息會每個月遞增一倍。”
“什麼鬼?”陳念生脫口而出三個字,眉頭直皺。
如果按照他這個算法,逾期一年後,他恐怕要還二十多萬。
兩萬三的本金,一年的利息竟然能產生二十多萬,這簡直比高利貸還高利貸。
當初陳念生在這些平台上借錢的時候,就知道這些平台的利息可能比較高,起碼要比銀行高出幾個點。
但是即便再高,那也不會太高,起碼利息不會超過本金的一倍。
也就是說,借的這兩萬,一年後可能要償還三萬,或者四萬,這些陳念生都能接受。
但沒想到,利息竟然能高過本金的十倍!
“陳念生先生,如果這個月您逾期了,將會影響到您的徵信,而且我們會以各種方式通知您的家人,好友以及同事,如果您嚴重逾期,我們將會......”
那頭的催債人還想再說什麼,但陳念生依然掛斷了電話。
不是他不想還,是他現在根本無能為力。
再說了,這種借貸平台明顯就是坑人的,陳念生再怎麼樣也不會當這個冤大頭。
再想這些已經沒什麼用了,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籌錢。
現在陳念生手裏只有兩萬多塊錢,距離母親的手術費用還差十萬。
這十萬,自己該去哪裏弄呢?
思來想去,陳念生最終還是先回醫院陪母親,距離手術還有五六天,還有時間,現在着急也沒什麼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咕嚕嚕~咕嚕嚕......”
去醫院的路上,陳念生的肚子突然叫了起來,他捂着肚子面露苦笑。
下午的時候在凌姐那,一大碗炒飯沒吃飽,現在又餓了。
飢腸轆轆的陳念生張望着腦袋四處瞅了瞅,發現旁邊有個賣鴨貨的小店鋪還亮着燈。
陳念生不爭氣的咽了一口口水,還是走到了店鋪前。
隔着櫥台玻璃,陳念生看着面前的鴨貨,又不爭氣的咽了一口口水。
裏面有鴨腸、鴨頭、鴨脖、鴨鎖骨、鴨腿......
色澤誘人,就是隔着保鮮櫃,聞不到撲鼻的香味。
“要點什麼帥哥?”店鋪小哥很熱情的問了一句。
“拿一個鴨頭吧。”陳念生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皺皺巴巴的五塊錢,準備買一個鴨頭嘗嘗。
這種鴨貨小店很常見,幾乎哪都有,陳念生所在的學校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陳念生在學校從來沒買過,只見室友吃過,因為太貴了,一個鴨頭五塊錢,快頂的上他一頓飯了。
不過夏梔那個丫頭很愛吃,每次和她出去的時候,陳念生都會給她買一點,也只有跟她出去的時候,陳念生才捨得大手花錢。
陳念生對自己很吝嗇,一條褲子洗了又洗,從高三穿到大三;玩了三年的遊戲沒衝過一分錢;平生沒去過一次酒吧、沒去過一次網吧;二十八塊錢一隻的烤鴨,陳念生糾結半天最終還是選擇了五塊錢一份自己吃了無數回的青椒蓋飯。
但是,和夏梔在一起時,一百多一頓的火鍋、烤肉、小龍蝦,八十一次的摩天輪、兩百一人的遊樂場,陳念生卻從來沒有猶豫過。
只不過的是,每和夏梔這個丫頭出去約會一次,陳念生就要回學校吃一個月的饅頭蘸醬。
拼多多九塊八兩斤的泡發麵藕,陳念生吃了一個月。
現在想想,有些苦澀,但卻值得。
“帥哥,你的鴨頭好了。”
店鋪小哥的聲音又把陳念生拉回現實。
看到遞到面前已經切成兩半刷好醬的鴨頭,陳念生遞過去五塊錢,但還是習慣性的問了一句:“多少錢?”
“八塊。”
這句“八塊”把陳念生再次拉回了現實,遞錢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之前學校賣的鴨頭也不過五塊錢,在外面陳念生也給夏梔買過很多回,都是五塊錢一個,怎麼到這就八塊了?
不死心的陳念生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價目表,但上面標註的也的的確確是八塊。
一隻鴨頭,八塊錢,南方電子廠一個工人一小時的工價;兩隻鴨頭,十六塊錢,超過了大部分服務行業的時薪。
努力工作一個小時,買不來兩隻鴨頭。
“老闆,我可不可以買半隻?”一臉苦澀的陳念生,看着老闆窘迫的問道。
“半隻?不是,一個鴨頭你都買不起?小兄弟,你在跟我鬧着玩嗎?”店鋪老闆看着一臉窘迫的陳念生,非常不爽的問道。
一隻鴨頭還要半個半個的買,這可是他第一次見。
“好吧。”見不能買半隻,陳念生只好把那五塊錢遞過去,最後又肉疼的掃過去三塊錢。
隨後拿着鴨頭離去。
只不過在離去的時候,卻隱約聽見店鋪老闆在非議。
“真搞笑,一隻鴨頭還要半隻半隻的買,買不起就不要買了嘛,真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