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探
離海藍實業的廢棄廠房還有很遠的一段路,葉瀾雨就將車燈熄滅,把小電驢藏進了路邊的灌木叢里。
現在是夜裏兩點,他和喬西打算趁夜探一探這片廢棄廠房。
葉瀾雨和喬西依靠灌木和廢棄物的掩護,藉著月色和手機屏幕的光亮,小心翼翼地向廠房靠過去。
葉瀾雨跟在喬西後面,邊走邊時不時回頭張望。
喬西背後背了一把上次去漫展帶的日本刀。來的路上,葉瀾雨問過他背這玩意幹啥,喬西卻不作答。葉瀾雨便只當他是中二病犯了,背着耍酷用的。
走了一會兒,葉瀾雨拉住了喬西。他找到了白天標記好的矮坡處,走到矮坡上,半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用眼神示意着喬西。
喬西明白他的意思,是要搭個人梯翻牆。喬西走過去,踩上葉瀾雨的肩膀,雙臂稍一用力就爬上了牆頭,俯下身子,趕緊又把葉瀾雨拉了上來。
兩人跳下牆去,身上蹭得全是灰。兩米高的圍牆跳下來,葉瀾雨感覺腳後跟生疼,蹲在原地好一陣才重新站起來。
如果楚新月真的在這裏,他們會把她藏在哪裏呢?
廠房裏,小樓里,甚至下水道里,任何隱蔽的角落裏,都有可能。
葉瀾雨決定先去那個古怪的值班室找找線索。
跳下圍牆后,葉瀾雨和喬西繼續沿着牆根走。謹慎起見,走到空曠處時,他們就矮下身子弓着腰,快步走過。
因為沿牆走的緣故,原本只用5分鐘就能走到小樓的路程,兩人走了足有十幾分鐘。
遠處的小樓籠罩在無邊的夜色之中。
海藍實業原有的路燈還矗立在路邊,只是早就不通電了。葉瀾雨和喬西的視力已經完全適應了黑暗,黑夜和及膝的野草成了他們最好的偽裝。
喬西突然一把拉住了葉瀾雨,同時伏低身子,聲音細不可聞,“有人!”
葉瀾雨正想回哪有人啊,連個鬼影都看不見,只見到遠處小樓前亮起了兩盞燈,車燈正直直地朝着他們的方向射過來!
葉瀾雨猛地蹲下,連忙伏低身子。
那是一輛灰色麵包車的車燈,車旁的兩個男子正一左一右鑽進麵包車裏。那兩人在黑夜裏身影模糊,藉著車燈發出的光,葉瀾雨依稀能夠辨認得出來,這兩人一個是曹力,一個便是白天葉瀾雨在值班室里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
半夜兩點多,他們開輛麵包是要幹什麼?
葉瀾雨正待衝上去,手臂卻在後面被喬西拽住,“來不及了。”喬西低聲道。
麵包車車門從裏面被關上,車子發動,一溜煙就開走了。
等到車聲消失,葉瀾雨和喬西才從草叢裏站起身來,快步朝着小樓走過去,越走越快,最後朝着小樓飛奔過去!
海藍實業一定有問題!
葉瀾雨一路跑進小樓,沿着白天的路線來到值班室門口。門框上的兩片玻璃窗漆黑,屋裏沒有人,但是門鎖上了,葉瀾雨站在門前一籌莫展。
“讓一下。”喬西在身後說道。
葉瀾雨退後讓開,喬西抬起左腿,對着木門靠近門鎖的地方,一個用力的側踢。
一聲清脆的門鎖斷裂聲,值班室的木門“哐”地一聲巨響,重重地撞在了牆壁上。
原來就是這樣的力量踢在了上次那幾個混混身上……怪不得……
葉瀾雨沒空多做驚訝,趕忙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一隻手遮着光,稍稍照亮值班室里的空間。
他不確定剛才那輛麵包車是不是會去而復返,所以不開燈,改用手電筒。
下午來看的時候,最怪異的就要數那個露天廚房,和牆角這個看起來多餘的柜子。
室外一片漆黑,露天廚房的情狀他們現在待在值班室里看不清,而眼前的這個柜子,它不是工廠里一般會用到的資料櫃,而是一個雙開門的衣櫃。
要是真如下午那個男人所說,他是個看門的,這裏就他一個人,那他連工作服都不用換,這個衣櫃有什麼用?
葉瀾雨側身站在衣櫃邊,喬西在一盤幫他用手電筒照亮,葉瀾雨緩緩打開了衣櫃的一扇門,想像着會有弓箭之類的機關朝他彈射出來。
看到喬西已經打開另一扇櫃門,舉着手電筒向衣櫃裏面照着時,葉瀾雨才明白自己剛才的舉動有多二。
“來看,”喬西向葉瀾雨招手,葉瀾雨把腦袋湊過去,喬西已經將衣架上的衣服推到一邊,柜子裏面赫然是一扇鐵門。
“我靠!”葉瀾雨低聲吼道,差點控制不住就要叫出來,驚喜浮上他的臉龐。
喬西向後退了半步,如法炮製,抬腿踢斷了鐵門的門鎖。
喬西推開鐵門,整個人鑽進衣櫃裏,將手機向門后照了照,是條通往地下的台階。
喬西回頭看向葉瀾雨,葉瀾雨朝他點了點頭。
喬西領頭鑽進了鐵門裏,葉瀾雨緊跟其後,也鑽了進去。
……
“力哥,剛才那牆角溜進來的小耗子不用管么?”男人邊開着車,邊向副駕駛座上精悍的短髮男問道。
“管他作甚,他要敢來,老子就請他吃槍子兒。”曹力擦了擦手裏的格洛克手槍,拉開槍栓,瞄準了副駕前方的車玻璃,瞄準了黑夜中不存在的敵人。
“力哥,這槍可不能亂開,會出人命的,咱們只能用它來防身。”
“要你啰嗦,婆婆媽媽的。”曹力聽了這話頗為火大,舉着槍托就要去砸男人頭髮稀疏的腦袋。
“誒誒誒,”男人抬起右手去擋,方向盤都差點打歪,“當心走火,力哥。”
男人把嘴閉上,專心開夜車。五十多歲的年紀,卻要被三十齣頭的小夥子呼來喚去當手下,男人心中窩火,卻不敢在臉上有絲毫表現。
“沒想到下午那小子又溜回來了。”沉默了半晌,男人重新開口道。
“確定是下午那小子?丟了無人機那人?”曹力心下訝異,問道。
“不確定,但八成是他,最近咱們這,除了咱倆,哪有人來過。”
“不過要真是他,那還真是個難纏的主。”男人說完就不再開口。
“17歲的小屁孩罷了,能有啥能耐。”曹力不屑地打着哈哈,半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起來。
男人暗罵一聲,吸了吸鼻子,更為專註地看着路面,駕駛着麵包車在黑夜的公路上奔馳。
……
喬西和葉瀾雨打着手電筒,穿過鐵門,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拾級而下。
手電筒燈光的照射下,沿路地台階上,甚至還出現了一兩點潑灑的菜湯,顯然是最近剛有人來過。
葉瀾雨心下大喜,快步跟上喬西。他覺得答案就在前方的台階盡頭,馬上就要向他揭曉。
台階的盡頭又是一扇鐵門,門縫裏沒有光。
葉瀾雨覺得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直覺告訴他,楚新月就被關在這扇門后。那是他一直苦苦尋找的人,他夜不能寐擔憂為之擔憂的人,也是他一直愛慕的女孩。
現在他們馬上就要重逢了!
葉瀾雨想像港劇里那樣,大吼着“楚新月我來救你啦!”然後兩三下踹開門,衝進門裏和受困的女孩深情相擁。
然而現實里他不敢出聲大喊,能開門人也不是他。
這次喬西用了兩腳才踢斷門鎖。這扇鐵門比起外面的兩扇門,額外加固過,用材也更牢靠,不過居然也經不住喬西“用腳開門”的功夫。
恐懼和喜悅海浪般交替包裹着葉瀾雨,他不知道門后究竟是什麼,但是他覺得,一切的答案就要揭曉了。
葉瀾雨用手電筒照着四周,打開了牆上的開關,燈光亮起,地下室里空無一人。
“我們來晚了。”喬西看着散落在床上和地上的鎖鏈和鐐銬說。
……
麵包車的後座上,昏倒的楚新月正倒在座椅上酣睡,眼睛上蒙了黑布,手腳都被白色的尼龍扎帶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