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真的成了1棵草!!!
我,真的成了一棵草!!!
約莫太陽到了正中間,大約是一天中最毒的時候,從靈魂裏頭冒出來的口渴難耐才讓我從淺眠中醒來。曬死了!曬醒了,還差不多!
頭頂僅有兩片綠葉子,正隨風搖曳着。我動了動手腳,皺巴巴的綠色的草根竟然像藤蔓一般從土裏噗嗤噗嗤幾下子鑽了出來。
神仙???妖怪!!!
我單腳跳着到水邊喝了點水。在水旁邊找了個涼蔭,用細細的兩片葉子當鏟刀,吭哧吭哧刨坑把自己埋了進去,又給自己加了把土。大太陽底下,兩片葉子舒服的耷拉着蓋在草心上,躺成個“丫”字徹底躺平了。
腦海中不由想到《下輩子我想做一棵樹》是誰的詩來着?
如果有來生,我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土裏安詳,一半在風裏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如果有來生,要化成一陣風,一瞬間也能成為永恆。沒有善感的情懷,沒有多情的眼睛。
一半在雨里洒脫,一半在春光里旅行;寂寞了,孤自去遠行,把淡淡的思念統帶走,從不思念、從不愛戀。如果有來生,要做一隻鳥,飛越永恆,沒有迷途的苦惱。東方有火紅的希望,南方有溫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殘陽,向北喚醒芬芳。如果有來生,希望每次相遇,都能化為永恆。
……
這樣的日子對一個終極社恐來說,真是太美妙了!草根就這麼撒丫子肆意地曬着,沒有課業、沒有論文、沒有導師的批評、沒有魔鬼上司的責問、沒有同事的勾心鬥角、沒有各部門的推諉扯皮……
“人生呀!就是這麼愜意!!!”
突然,一聲遙遠的輕嘆彷彿在耳邊一樣驟然響起,“長生呀!就是這麼愜意!!!”
“誰”,我猛然朝聲源處看去,只見一個白袍少年提着個大大的水桶哼着歌晃晃悠悠走過來澆花,在一棵碧綠的小草面前停留了一會,纖長的手指捻了捻土壤,又晃晃悠悠的走了。
難倒是試土壤的濕度?
走了也好,不然再走近一些,我是不是還要給他打招呼?那我是叫他神仙好,還是妖怪好?叫他神仙,他會不會覺得我覬覦他的美色?叫他妖怪,會不會顯得我沒有禮貌!不對不對,我現在是一棵草,我要是突然開口說話,他會不會把我當妖怪?
想想一個少年提着水桶來澆水,忽然一盆花開口說話了……估計會嚇死吧。不一會,少年拿了個水桶又晃晃悠悠的走過來,給那些草澆水。
我搖搖草腦袋,耷拉下來,假裝自己是一棵沒有神智的草。
往後這個白袍少年也偶爾過來澆花。大概是我太過於社恐,他竟然一次也沒有照顧到我!
這裏還有個草呀!不患寡而患不均!沒想到,當草,也有被無視的一日。沒想到,我都成了草了,還是草界的小透明。
我,能嫉妒這個嗎?
而我也從根系的水珠配比,探測到水源的位置,找到了附近1000米遠的一條地下河道。看着近在咫尺的河水,再一次看到白袍少年吭哧吭哧的提着桶過來澆水,不由感慨道“吃飽了撐的,給河邊的草澆水,顯得沒事幹,怕不是個大傻”。
他大約受了風,噗嗤噗嗤打了好幾個噴嚏,張口道;“定是誰在想我呢。”
怎麼會呢?一聲想,二聲罵,竟然還是個自戀的大傻子。忽然一陣陰影從天而降,
我倉促間拔出根系撒丫子就跑了丈外,回眸一看,原來是他的大腳丫子停在我草臉前面,險些一腳剁碎了我。
赤腳大仙???
我噗通一聲草腦袋磕地上,沉聲開口:“上仙饒命!”
白袍少年愣了一下,才看到原來是一棵草從他腳底下逃生。這草一看便知,非比尋常,隨風搖曳,頗有些纖弱離離,孤單而立之感。
我猜他大約是被草開口說話驚着了,愣了半晌才開口說道:“我不是什麼上仙,不用行此大禮。”
不是什麼上仙,那我還跪什麼!我麻溜的爬起來,質問道:“你是何妨妖孽,膽敢擅闖我的領地。”
白袍少年噗嗤一聲笑了,探頭下來,揉揉我的草腦袋,說道:“我也不是什麼妖怪。我是靈河畔的小仙侍。”
“仙侍?仙界公務員?在編嗎?”
白袍少年大約沒聽懂這幾句,大約覺得跟草有些代溝,細心得解釋道:“我就是個澆花的。”大約覺得澆花怕一棵草多心,又補充道:“這一片的靈草都歸我管”。
“哇,衣食父母呀!請收下我的膝蓋!”
白袍少年大約是真的很開心,暢快的笑了起來。我也很開心,對於一個社恐來說,跟一個基層仙界公務員打好交道,也是邁開了我混仙界的第一步。此後,他倒是每日都提水來澆我,有時候還給我培土。
偶爾我也陪他聊聊,不過大多數時候他就靜靜的坐着,翻他從司命星君那拿的凡間的話本子。不用說也知道,少男少女易懷春,再看點情情愛愛的雜書,他大約是不思凡,也得思凡了。
“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載空舟。喧闐一炬悲風冷,無限英魂在內游”,白袍少年捻着一本《紅樓夢》在那吟誦,完了拉拉我得草葉子,強迫我陪他聊天,“你想過離開這裏嗎?”
看來,真是個思凡了!
我搖搖草葉子頭,算是回應了。
他倒是詫異極了,問道:“孤零零呆在這裏……你不怕嗎?”
“怕什麼”,我晃晃草頭,自打他日日澆灌以來,這一片靈草靈花水分充足,比我剛恢復神智的時候,生的高出了足足一頭多,現在已經約莫有他膝蓋高了,“這靈河水靈氣逼人,你看,這片草蹭蹭的長,就我們腳底下這一片,約莫得十來萬顆草吧。”
我心裏慶幸的想着,幸好,它們還沒有生出靈智,屁用沒有。不然一個女人等於500隻鴨子。我可不想開宅斗劇本,我做為一棵草,可是來享福的。
他望着靈河,詫異道:“靈河是無數遊魂之河,陰氣逼人、屍骨如山、血流成河,眾仙家避之唯恐不及,怎麼?你竟能用陰氣修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