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秦璐醒了
「秦堂主他，他隕落了？」。
聞言，方涵也是苦笑了一聲，對上槍神錯愕而又詫異的視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對於槍神而言，他此生已經沒什麼牽挂了。
妻女父母全部死於非命。
槍神唯一還活着的執念就是為他們報仇。
而如果硬要說槍神生活中的最後歸屬感，走投無路之際得到了秦虎庇護才加入的黑龍會，可能就是槍神心中最後的家了。
現在，這個家的大當家卻沒了……
「不僅是秦堂主，今日在黑龍會堂口的全部弟子，包括西山三霸，探眼，囚徒他們，也全部都死了」。
「傷亡近千人」。
在槍神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方涵抿了抿嘴唇，緩緩開口。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方涵都在給槍神講述今天發生的一切，跟秦璐的恩怨與今日這一場血戰無關，方涵也就一筆帶過。
聽到方涵複述秦虎遺言，槍神那張僵硬的刀疤臉中年人面孔再也綳不住了，他眼底有着一抹濃濃的恨意和淚花湧現。
「中海柳家，柳恆！」。
「八百門客……」。
槍神咬了咬牙，心頭怒火狂升。
若不是惦記父母妻女的仇恨，他真想現在立刻馬上殺到中海柳家，一槍把那柳恆爆頭。
他是多麼希望黑龍會面對劫難的時候，自己也在眾人的身邊啊！
起碼他槍神也是黑龍會的第二大高手。
有他在，黑龍會也不至於今日整個據地所有弟子全軍覆沒。
見到槍神仇恨的表情，方涵沒有說話。
今天發生的事情，顯然也讓始終心境古井無波的方涵，蒙上了一層對柳恆勢在必殺的濃郁殺機。
方涵不知道有多麼後悔在當初世紀大道那一日，沒有下令讓人把柳恆拖出去活生生埋了！
「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麼過去的！」。
下一刻，方涵深吸了一口氣，衝著槍神正色道。
聞言，槍神點了點頭；「方少，黑龍會外堂弟子八千，內閣精銳除了今天隕落的這些，還有成百上千人在外面執行任務，日後，統帥他們的使命……」。
槍神話還沒說完，方涵便是滿臉凝重之色的看了一眼槍神；
「就落在你身上了」。
這話一出，槍神頓時一愣。
下一刻，方涵便是滿臉正色的說道；
「黑龍會原本的部署方針是打通上下關係，在江城勉強擁有了屬於自己的立身之地，但這樣顯然不行」。
「今天發生的一切也算是給我敲響了一個警鐘，如果有外地勢力強勢介入，就像是類似於今天的事情一般，黑龍會很多身隕的弟子甚至連明面上的身份都沒有」。
「我連給他們立一道墓志銘的機會都沒有……」。
大部分黑龍會的成員都是背負各種案件。
一開始方涵先入為主認為他們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才會被秦虎收留。
可隨着這幾次的接觸下來，方涵也是漸漸明白。
這些人不一定就是徹頭徹尾的窮凶極惡之徒。
都說人之初性本善，世界上又怎麼會有先天的惡人？
他們之中大部分人都是被生活所迫，或許在黑龍會中類似於槍神這種的情況數不勝數。
槍神憑藉著強悍的實力可以獲取一定的情報，還能看到復仇的機會和希望。
但是對於不少黑龍會成員來說，有的仇恨，他們一輩子都只能埋藏在心底了！
其實他們同樣是一群淳樸的人。
為了一個堂主，一個所謂的魁首，就願意為這個組織獻出寶貴性命，那一刻，方涵在真正意識到了秦虎的強大之處。
他做到了讓一群人對一個殺手組織有了歸屬感和凝聚力。
這一點能力，怕是八成人都拍馬莫及。
「秦堂主在的時候，也只是讓黑龍會上下將我當成魁首，我從未當過黑龍會堂主，也不知道各種線人和業務，如果讓我打理黑龍會，恐怕要不了多久，組織就會亂成一團」。
聽到這話，槍神也明白了方涵的意思。
「方少，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黑龍會永遠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殺手組織，他是一個有溫暖的地方，秦堂主，甚至還會給那些無家可歸，沒有家人的成員，辦生日」。
「而黑龍會最大的一筆經費支出，就用在了每年給堂口的兄弟們辦生日上面……」。
這話一出，方涵頓時沉默了下來。
這當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堂主。
黑龍會赫然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組織。
怪不得黑龍會成員會對組織擁有那般凝聚力，怪不得哪怕黑龍會上下都還沒有徹底認可方涵，那些弟子們都願意為了方涵拚命！
因為黑龍會就是他們心中的歸屬，因為秦虎的命令勝過天。
今日與其說成是黑龍會弟子們救了自己，不如說是秦虎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讓方涵有了逃生的機會。
「最大的一筆經費支出用在了給弟子們過生日上面，這樣說起來，難道……」。
方涵勉強聽出了槍神的話外音，眼底也是流露出一絲複雜之色；
「大部分黑龍會成員都是沒有家庭，無父無母，無妻無依靠……」。
「沒錯」。
話到一半，槍神便是苦笑着將其打斷。
聽到這話，方涵心頭忍不住泛酸，誰說這些人窮凶極惡？
他們在方涵眼裏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人。
起碼很多明面上道貌岸然的人甚至都不會遵從組織的命令，令行禁止，可黑龍會弟子卻能夠完全遵守秦虎命令。
這一點，就讓無數組織管理者難以比肩了。
「我懂了，想辦法幫我收集到這些隕落的兄弟們名單吧，我會給他們一個交代的！」。
「以後黑龍會的業務就交給了你，你先別急着拒絕，我並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敏感，所以才不願意接手黑龍會，而是因為你比我更加熟悉黑龍會，保持現狀吧，讓黑龍會永遠存在下去才是你的使命！」。
方涵不能接手黑龍會，不然很快無論是內閣還是外堂上下都會變得一團亂。
他不熟悉以往秦虎管理黑龍會的方針，一不小心說不定就會讓原本保持閉環的黑龍會業務出現斷層，到時候就麻煩了。
目前黑龍會唯一的問題就是秦虎以往還是太過小覷官方對他們的打壓決心，再加上黑龍會本身就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秦虎也不敢給黑龍會洗白，只能維持現狀。
不過若是換一個思路，讓黑龍會成員以另外一種身份重新進入社會，說不定這些人能夠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而且黑龍會也不至於再弄出一個什麼據點之類的地方，成為他人桎梏自己的把柄了。
屆時，今日之事起碼也不會重演了。
一念至此，方涵又是調整了一下情緒，衝著槍神緩緩開口道；
「想要報復柳恆，僅僅只靠一個黑龍會還遠遠不夠，如果只是讓他柳恆身隕，那就有些太對不起我們這些死掉的兄弟們了」。
「我要讓他中海柳家消失，我要讓柳恆體驗一下什麼叫做真正的絕望，讓他在絕望中死去，孤立無援，只有這樣，才對得起死去的那些兄弟」。
話罷，方涵耳朵動了動。
突然注意到了一絲微弱的動靜，他眼底頓時略過一抹複雜之色。
「你醒了？」。
下一刻，方涵便是扭頭看向一個方向。
只見滿臉錯愕的秦璐緩緩從地上坐了起來。
少女在混亂中被秦虎一巴掌拍暈，所以後面發生的一切她一概不知。
秦虎為了掩護方涵撤退，死在了一禪先生手中。
至於今日在場的那些黑龍會成員，怕是八成都已經全軍覆滅在了那個巷口，今日註定要成為方涵的不眠夜，也註定將會永遠留在方涵心中。
所以眼瞅着秦璐醒了過來，方涵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如何跟少女解釋了。
原本今天氣勢洶洶的想要去找秦璐興師問罪復仇的念頭，也是隨着秦虎身隕，逐漸變淡。
秦璐已經沒有依靠了。
這下，少女成為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孤兒。
下一刻，秦璐便是貝齒緊咬紅唇緩緩起身，目光炯炯的盯着方涵；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什麼復仇？黑龍會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還有，我爹呢？他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