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意興闌珊
村民們面帶驚恐的跑向村口，緩慢卻又堅定，企圖知曉能決定他們命運者是何人。
穿過魄羅地之中的泥石道路后，腳步還沒來得及站穩，大陣便發出了清脆的破裂聲，庇護山崗村數百年的大陣，終究還是成為了歷史的塵埃。
所有人都在恐懼，山崗村的陣法，只有能與仙人匹敵的妖能擊破，而且還得是妖族當之無愧的強者才行。
而妖為什麼攻打村落，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了，想吃了他們。
雖然有很多東西解釋不通，但他們能想到的唯一結果，便是被妖殘忍的吞噬了，直到，他們看到了村口那位緩緩收拳的人。
濃郁的壓力撲面而來，化作一把把鋒利的鈍刀，好似要將他們除以極刑一般，精神和肉體都在上位生命面前哀鳴。
李塵緩緩的收起淡金色的鱗甲，將瀰漫開來的上位氣息全部收攏壓制，他做的很慢，想給某些愚昧的傢伙一絲教訓。
壓力逐漸減去，在場的所有人都癱軟在了地上，每個人都顯得有氣無力，剛剛的壓制太強了，哪怕只是窺視，後果也不是他們可以輕易承受。
他們在恐懼，瑟瑟發抖，有人下意識蜷縮身體，甚至都不敢繼續看了。
提着祖先法器的村長姍姍來遲，老邁的他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好像下一秒便要倒在地上表演碰瓷一般，舉着法器準備殊死一搏的他看到村口的人影，也是僵在了原地，整個人都懵了。
這哪是什麼妖啊，這是尊仙人吶。
他連忙將法器收起，避免仙人誤會他的意圖，老邁的身形越過癱軟的人群，杵着拐杖便跪在了地上，向著面無表情，冷漠至極的李塵叩首，嘴中連忙說道：「老朽乃山崗村村長，冒犯了仙人，還請仙人恕罪。」
他自然不會說什麼「你為什麼攻擊我村大陣」之類的蠢話，而且第一時間認錯。
後面的村民也是反應過來，有樣學樣都跪在了地上，大呼「仙人恕罪，仙人恕罪」的，有幾個甚至不能稱作叩首了，那是在拿頭往地上砸，頭都被泥地碰出血了還不停，企圖讓仙人可憐可憐他們，放他們一馬。
李塵有些無奈，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李塵回過神來，連忙上前準備扶起村長。
這村長都一把年紀了還給自己磕頭，村長不介意他介意。
李塵架住村長的胳膊準備把他扶起，沒想到村長更來勁了，不僅不順勢起來，頭還壓得更低了，還一副驚恐的威嚴的神色：「仙人千金之軀，豈能觸摸老朽這等凡俗，罪過啊罪過。」
李塵也不強扶，直起身子，有些無語了，我拉你你不起來，非得我命令你是吧，他只能以強硬的語氣開口：「起來！」
聲音冷漠，帶着無比的氣息。
話音剛落，村長便攀着拐杖便站了起來，先是剛剛敬敬的彎腰再對着李塵行了一禮，隨後便轉身對後面還在麻木叩首的幾個族人大罵道：「仙人開口，你等豈敢不從，簡直是大不敬！」
幾人也是回過神來過來，在瑟瑟發抖中起身，又是大呼：「謝仙人。」
村長還不罷休，覺得這些人簡直荒謬，仙人金口玉言，豈容他人忤逆，老祖宗都得在仙人面前畢恭畢敬，更何況他們一群普通人了，即便是在最強大的人族國度，仙人的數量也不超過四掌之數，身份之尊貴，難以想像。
想到這裏，他提起拐杖就準備把剛剛不聽仙人律令的幾個人打一頓，希望仙人可以出氣，不要將這幾人當場打殺。
李塵自然沒那麼殘暴，他攔住了村長，說道：「夠了！村長看看我是誰吧。」
村長待村子裏的人還算不錯，以前前身父母在世之時，對二人多有幫扶，是李塵比較認可的一位長輩。
現在長輩對自己這麼畢恭畢敬，李塵覺得有些變扭，所以決定還是趕緊攤牌算了，主要是自己容貌確實有所改變，而且村長和村民對自己太過畏懼，不太敢觀察自己，這麼半天還沒認出他來。
村長聽到李塵的話，連忙抬了些頭看向李塵，像是確認了什麼，他一臉激動的問：「您，您是塵……李塵仙人！」
李塵輕輕點頭。
村長又跪下了，只是這次跪的是後山的祖墳方向，渾濁的淚水配着老邁的沙啞嗓音：「祖宗保佑啊，我族何其之幸，竟能誕生一尊仙人，老祖宗百年溯源，終於是實現了，可喜啊可喜，哈哈哈哈。」
蒼老的身軀似乎又意氣風發起來，找回了幾分少年時的模樣，他站起身來，對着李塵恭恭敬敬的行禮，說道：「這些人中有人先前對您不敬，老朽斗膽代您責罰這些畜生東西，請您恩准。」
李塵點頭。
村長面向村民，拿着拐杖敲敲地，眉間的威嚴化作實質，濃郁的怒爬滿眼眶：「哪幾個，自己站出來，李顧，李准，李興，你們去把那幾個跑了的人抓回來。」
人群里立馬站出了十來個精壯男子，他們不敢欺瞞，只能老老實實站出來，不過他們的臉色已經無比煞白，李塵目光掃過，他們畏懼的再次跪倒在地，瑟瑟發抖，有人因為忍不住恐懼而哭了出來，但又怕因此惹怒李塵，招至更恐怖的責罰，只能努力壓抑恐懼與哭聲。
而李顧幾人雖然平日都是自己過自己，不太想摻和村裏的事，但不代表什麼都不知道，剛剛他們也抬頭確定了，這明明就是李塵，那個十數天前被逼出村的孩子，前因後果在他們心裏搭建完畢，某些人肯定是慘了。
所以現在村長的命令，他們幾人是一點都不敢違背，幾個強壯男人立馬脫離隊伍向村中走去，那幾個人往另外一邊跑了。
村長自然不是什麼愚蠢之人，相反，他很聰明，關於李塵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只是武力有些不足，以至於許多事情只能忍氣吞聲，但現在他身後是什麼，是一位仙人，是被那些蛀蟲逼迫過的仙人，若是今天事情處理不當，塵仙發怒了，只是殺幾個人還好，要是塵仙對村子不滿，選擇直接離開村落，那才是真正的損失啊。
村長吩咐完，立馬回頭畢恭畢敬的對李塵說道：「請塵仙稍微等待一下。」
李塵倒是不急，可是這叫着感覺很奇怪啊，他想了想，還是說道：「您是我的長輩，還是不要用如此尊敬的稱呼了，按平日裏叫的就行。」
「那叫塵兒？」
村長激動的發抖了。
「好。」
聽到李塵的回答，村長好似磕了什麼逆天大葯，蒼老的臉龐紅潤起來，某種自豪感充斥他的胸膛，他只想大呼：老夫這輩子值了，這可是仙人吶！
這些普通村民不知道仙人究竟意味着什麼，他還不知道嘛。
就拿老祖宗曾經生活的那個國家來說，百萬人口，只有一尊仙人存在庇護，所以看到老祖宗竟有仙資，才極其開心的賜下了法典，否則普通人哪有接觸那種東西的資格。
可以這麼說，只要塵兒不脫離村子，那麼他們這個族群就相當於有仙人鎮守，作為世間最寶貴的財富，仙人就意味着權利，地位。
只要李塵不拋棄他們，他們以後一定能離開大山，哪怕找個大國投奔一下，混個王族噹噹都絕對沒問題。
而現在，這樣一尊仙人竟准許他稱呼塵兒，這是何等榮耀哪。
李塵倒是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看着遠處壓着兩個人回來的李顧三人，李塵覺得很是無趣，就像還沒動手，招惹自己的螞蟻就要死了一般，乏味至極。
對付這些普通人，甚至沒有暴揍一頓白渡有意思，他搖搖頭，對着村長開口說道：「怎麼處置你來決定，對了，這個老頭也別放過。」被李塵指到的李老頭亡魂大冒，臉上掛出絕望的苦笑。
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他又開口道：「小瑩還躲在後面，別問了接上她，對了，別忘了讓她指認一下是哪些傢伙。」
說著便轉身走進了村子，死亡的氣息籠罩那幾個臭蟲，身後響起的慘叫聲被他忽視，或者說，根本不值得他過多在意。
原本什麼教訓一頓啊，復仇啊，好像都不是那麼重要了，反正總會有人做的。
這就是…實力的好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