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日子
第十一章日子
王家河村
「一二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保衛家園!保衛祖國!保衛人民!一!二!三!四!」
孫元厚已經習慣了響亮的口號聲,每天早上六點半,每天晚上九點半,這些農社的民兵都會繞着村裏的地跑圈子。
對於曾經身為佃戶的他來說,能夠擁有現在的生活是不可想像的。
本來,自己的女兒差點被地主搶去做小妾,自己和兩個兒子苦苦哀求都沒有用處,就在自己心存死志,想要拚死一搏的時候,一夥抬着槍的大兵沖了進來,不由分說一頓槍托就把地主老爺打成了狗腦子,又把地主家男女老少全給捆了。
「老人家,你看,這夥人裏面有沒有好人?」
「好人?」
孫元厚一臉懵逼。
「就是不欺負老百姓,良民!」
孫元厚看了看被五花大綁,槍口頂着後腦勺,嚇得屎尿齊流的地主,一臉懵逼的搖了搖頭。
「帶走!」
為首的那個軍官一看見孫元厚的反應,大手一揮,一群地主老爺就被扔出了院子,大街上,這樣被捆起來的「泥鰍」還有幾十條。
一開始,大傢伙對這些穿着破爛軍裝的大兵很是害怕,以為他們是土匪,要抄家打劫,結果弄了半天,這夥人是什麼「護***」,對普通百姓秋毫無犯。
嘴裏唱着什麼「革命軍人個個要牢記,九大紀律四項注意!」
反正就是挺邪門的。
這些兵爺對普通百姓秋毫無犯,但是那些平日裏惡貫滿盈的地主鄉紳就慘了,抬着槍的大兵一腳踹開他們的院門兒,嗷嗷叫着衝進去,然後劈里啪啦一陣槍托,接着就是地主一家橫着從門口出來。
「鄉親們!我是護***第一旅第一團第一營營長黃毛!我們護***是文明的軍隊!是人民的軍隊!不會對任何人有冒犯!」
緊接着,那幾個大地主家的家主,就被當眾砍了腦袋。
至於剩下的人......
胡平不是什麼善人,但是這些人就這樣殺了多可惜,這可是免費勞動力啊!
隨後,這些大頭兵就開始分田,幾個書生摸樣的人就會過來,拿着尺子和繩子比劃來比劃去,最後按戶分田,把寫了名字的木樁子用大鎚子砸進地里,這塊田,自己就有了「使用權」。
至於那幾個書生跟自己說什麼,土地不可以買賣,土地不是自己的是國家的?
我賣了作甚?
反正自己能種地了,這地9成的收成都是自己的,剩下的一成要給官老爺,哦不對,現在叫村社,那可不是官老爺!
這地和自己的地有甚區別?
土地變成集體的了?
集體好啊,集體可以種地!集體有飯吃!
自己家五口人,婆姨,兩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分了二十五畝地。
二十五畝啊!這可是一個天文數字!
孫元厚老漢感動的抱着可這自己名字的木牌哭了一整天,晚上睡覺都抱着木牌睡,生怕第二天起來這一切只是個夢。
這村社後來又來了什麼人,說是要辦村小學,這個我懂,不就是書堂嘛!
雖然說教的東西都是些什麼數理化革命大道理,但是,那可是讀書!而且還是免費的!
大兒子年齡超過了,但是二兒子和小女娃進了學堂,小女娃很爭氣,次次都考第一名,孫元厚老漢高興的合不攏嘴。
可是這個二兒子......
這個二兒子不知是腦子進了什麼水,吵吵嚷嚷的要去當兵,結果跑去村社,村社民兵隊一問,才14歲?不要!
結果這小子,讀書不好好讀,天天逃課去民兵隊,把那個來教書的後生氣得夠嗆。
想到這裏,孫元厚老漢又是一陣心煩。
就是自己這個二兒子啊,不爭氣!在腳底下的大石頭上磕了磕手上的旱煙鍋,孫元厚站起身來,活動活動身體。
這「革命」真好,就是累了點,以前五個人中的田,現在就他一個人種,不過就算是這樣,也好啊,至少生活有盼頭不是嗎?
站起身,扛着鋤頭回家,這鋤頭還是村社發的呢,村社那可是個好東西。
扛着鋤頭,慢慢悠悠的回家,還沒進門,孫元厚就聞到了一股令人難以理解的香味。
是肉?
「你做甚嘞?怎麼有肉!你把豬殺了?那可是村社的豬!」
「想甚呢!」婆姨從門裏走了出來:「元平參加了那什麼少年衛隊,什麼救國會少年團,抓住了一個逃跑的地主少爺,賞了一個銀元!這敗家子兒去割了二斤大肉!」
「甚?」
孫元厚直接呆了。
「一個銀元?你就割了二斤大肉?」
孫元平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親。
孫元厚看着委屈巴巴的二兒子,也沒捨得下手,嘆了口氣。
從整簍里拿起唯一一個黃饃饃,孫元厚走出了家門。
「你去做什?」
婆姨追了出來。
「去給小蘭送個饃饃!」
「女娃娃,以後有大出息,不能苦着了!」
說罷穿起那一雙已經爛的不成樣子的鞋走出門去。
夜晚的風有些涼,帶着空氣中飄揚的一股柴火味兒瀰漫開來,家家飄起炊煙,就連村社和都一樣,幾個穿着粗布軍裝的人正在裏面啃饅頭。
村小學就在村社旁邊,原來是地主家的大窯洞,地主被拉去勞動改造后,這地方就空出來了,變成了小學。
「大叔,你找誰?」
門口站着個扛槍的民兵,孫元厚冷不丁的被這麼一問,一個哆嗦。
「我找我女兒,孫小蘭。」
孫元厚掏出那個裝了黃面饃饃的袋子,遞給門口的民兵:「我就送點東西。」
民兵接過布袋:「行,孫小蘭,我曉得了。」
民兵說道:「學生晚自習是十點下課,你可以再等等,也就幾分鐘的事兒。」
「成,我等一會兒。」
孫元厚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此時又有幾個人走了過來,都是孩子在學校里的家長。
「天涼,莫凍着了。」
民兵從警衛室里拿出一件大衣,給孫元厚披上。
「不消!我不冷!」孫元厚嚇了一跳。
「先披着吧,不動彈就冷咯!」
不一會兒,下課的鐘聲響起,這鈴聲原本是沒有的,後來為了小娃娃的上課鈴,據說村社從中央那裏專門要了個大鐘,每天都有人按時敲鐘。
學生很快離開了教室,孫小蘭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父親。
「爹!!!」
她快速跑了過去。
「欸!」
孫元厚揮揮手,小蘭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
「爹!今天我們學校里講了衛生課!老師說,這井水不能打上來就喝,最好是燒開了喝!」
「爹!你怎能這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