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所謂禍獸
那個神遺消失的悄無聲息，除了一具屍體被扔到了野外，任由野獸啃食之外，這個世界彷彿沒留下來過這個神遺的痕迹。
雨蛟趁着夜色重新鑽回了房間，看着優哉游哉躺在床上正在啃着一顆果子的霍夭，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氣道：「剛剛弄死了個神遺，虧你還笑得出來，弄得房間裏血淋淋的還需要我幫忙處理......」
「別在意別在意，想吃點什麼，我帶你去吃。」霍夭從床上跳了起來，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把你手裏的果子給我，然後再買點果子就好了。」雨蛟有些疲累的趴在了床上，「快去快去，我餓了。」
雨蛟雖然不排斥吃肉，畢竟她還為禍一方的時期主食就是海里的魚，但是她更喜歡吃的東西還是水果。
哦，還有堅果。
「花生和榛子也買一點啊。」想到這，雨蛟又抬起腦袋補充了一句。
「這些東西在楚堯可不好買，榛子就算了，花生我給你多買點。」
「嗯，多買點，反正你袖子裏的空大着呢，你這鬼衣服又不知道是什麼鬼構造，有重物在袖子裏也看着跟沒東西一樣。」雨蛟揮了揮自己的小爪子。
「是是，那我就先給雨禍大人去買東西嘍。」霍夭將那個自己啃了一口的果子放在了雨蛟白玉似的肚皮上，轉身走掉了，輕輕地把門帶上。
外面天雖然黑了，但還有夜市，說不定能找到點賣果子的呢。
就算不買果子，霍夭也可以在夜市上吃點白天見不到的小吃，滿足一下口腹之慾。
雨蛟在床上躺了一會，便翻身爬了起來，抱着那枚果子大口啃着。
神遺啊......
不止是霍夭，他們禍獸，包括神族和人類，都很討厭這個類群。
被放大的劣性根讓他們註定會成為為禍一方的怪物，普通的動物植物還好，只要是人得到遺骸就會走上這條不歸路。
而根據這一路上的見聞來看......
前方城池，或許會遇到不少主動想要墮入地獄的人類。
真是無聊啊，為了探求力量就出賣掉自己身為人的身份和靈魂......
真是搞不懂這些人在想什麼。
不過，旱螭那傢伙嗎......
雨蛟的神色稍稍複雜了一些。
要說互相敵對的往事，也倒沒有，但她們之間的相性確實有夠差的。
明明是作為姐妹同時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卻從來都沒有親密過，在神族還興盛的時代甚至神族都不敢讓兩個精靈在同一個地方長時間相處。
她沒有把她當過妹妹，她也沒有把她當過姐姐。
就算後來天地大變，神族式微，兩頭禍獸的棲息地也相距甚遠，從來沒有過過多接觸。
所以與其說雨蛟討厭旱螭，不如說......是不喜歡這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
舉個例子，你有一個十年前相處的不錯的同學，在畢業后的十年間你們沒有過任何聯繫和交流，然後十年後突然某一天你們在餐館面對面的坐在了一起，而你們恰好都認出了對方。
差不多就是這種感覺，甚至更甚，因為雨蛟和旱螭在誕生之後，只是看了彼此一眼，就分道揚鑣的離開了。
雨蛟討厭的就是這種感覺。
雨蛟在還存在神志的時期，交流比較多的是雷兕與風鵬，三隻精靈經常結群出沒。
......該說還好在失去神志只憑本能行動之後三頭禍獸因為本能的緣故不在一起行動了，要不然，還是先給楚堯上個香比較好。
「好慢啊，霍夭......」果子沒幾口就被雨蛟啃完了，她飛了起來將果核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後重新在床上趴了下去。
她是個隨遇則安的精靈，如若不然也不會在雨沱江的入海口湊合著過了幾十年也不挪窩，現在跟在霍夭的身邊，雖然安定了許多，但是......
稍微......對未來有點期待。
霍夭毫無疑問是帶着使命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就像他的兄長一樣，在未來，他的弟弟也會像霍夭與霍夭的大哥一樣，帶着屬於自己的使命進入到這個世界，成為這個世界的一員。
在那之前，就好好的跟在霍夭的身邊，和霍夭這個有點討人厭的傢伙一起看一看這個以前自己沒有認真看過的世界吧。
雖然年齡已經不小了，但是雨蛟真正自由行動的時間並沒有多少。
不是處於剛剛誕生的懵懂，就是在鼎盛神族的支配下隨波逐流，在神族式微沒多久之後，就又因為天地間太多的能量累計在體內無法發泄而陷入了瘋狂。
禍獸承載着世界的一部分，作為大自然的精靈的他們，要幫助這個世界釋放出多餘的力量。
這個過程，僅依靠禍獸自身，是無法完成的。
而在很久很久之前，幫助禍獸宣洩力量的人，消失了。
無處宣洩的力量累計在禍獸的體內，無法釋放，無法停止，到了最後，全部的十三個精靈都被這龐大的世界，龐大的力量壓迫的失去了理智，化為了所謂的「禍獸」。
這就是所謂的「真相」，也是明明禍獸為禍一方，皇帝們卻從來都是選擇驅逐禍獸而並非是憎恨禍獸的原因。
他們承載了世界的一部分，沒有任何生靈有資格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之下去指責他們。
所以，就這麼跟着霍夭看看......也不錯......
嘎吱——
推開門的聲音很輕，霍夭探入了半個腦袋，發現雨蛟已經趴在枕頭上沉沉的睡著了。
「趴在木枕上都能睡着。」有些好笑而無奈的搖了搖頭，霍夭將買來的果子和花生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輕輕的搬動木枕，連同雨蛟一起放到了自己不會打攪到的地方，將自己的長袍脫了下來，解開繃帶，給傷口換上藥，再用新的繃帶纏上傷口。
他赤着膊，站在窗邊，看着下方的燈火通明，笑了笑。
「這樣的和平多好啊......」他不由自主的說了一句，將抵着窗戶的棍子摘了下來，放到了旁邊，吹滅了屋裏的蠟燭。
「嘛，先就這樣吧。」
將長袍疊了疊枕在腦袋底下，蓋上被，霍夭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