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根鐵柱
「權哥?」
之前的黃毛見薄權掐滅了煙,還一瞬不瞬地看着門口方向,不由也看了過去,「啊,是他們,他們怎麼也在這裏,真巧啊。」
顯然對喻虞還有印象。
薄權從高腳凳上起身,無視身旁人疑惑的發問,逕自朝那邊走。
「六子,他們是誰?」一個額前發挑染了紫色的女生雙手抱臂。
黃毛撓了撓頭,「來前路上碰見的,其實我也不認識他們。不過那個白衣服的男生好像跟權哥挺熟的,嗯,或許可以說關係匪淺。」
黃毛覺得應該是挺熟的吧,他可看見了,對方那時候伸手揪了權哥的腰。
更重要的是,他還看見了權哥手機的鎖屏壁紙是對方的照片!
這不是關係匪淺是什麼?
宋漩皺了一下眉頭,仔細品味着這四個字,「關係匪淺?」
黃毛愣住,逐漸不可思議,「宋大小姐你不是吧,女生防備就算了,男的你也防?」
他們這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宋漩喜歡薄權,是明戀的,現在就差表白這最後一步。
富家千金戀上草根少年,電視裏非常好嗑,但現實里這兩類人相當難走到一起。
更別說現在是神女有意,襄王無心。
宋漩表情複雜,向好友吐露了壓抑已久的秘密,「他之前可能ge到我的暗示了,跟我說他不喜歡女生。但我覺得這一定是借口,明明之前我無意中聽見他狠狠拒絕了一個小男生。」
「啊這......」黃毛想起薄權之前那句「我可是直男」,頓時不確定了。
該不會權哥為了拒絕宋漩,所以自個瞎掰出一個借口來吧。
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
單看着那個陌生的漂亮男生沒什麼,但當他與薄權走在一起,當薄權看向他時,不知為什麼,宋漩總有種不說明的危機感。
她斟酌了一會兒,最後做了個決定。
薄權這時已經走到喻虞跟前,「喂,你跟着我做什麼?」
他比喻虞要高將近十厘米,他頭也不低,只用眼睛睨着喻虞,傲氣的,居高臨下的,像一條沒被套上繩索的大狼狗。
喻虞被薄權縱慣了,幾乎是下意識的理直氣壯,「幹嘛,這裏你開的嗎,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
薄權噎住。
房間裏的人見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紛紛圍過來。
「喂,你們是幹嘛的?」
「我記得這間房間已經被我們訂了,你們這是想......」
本來那個男生想說「找茬嗎」,但目光觸及到喻虞的臉時,這三個字硬是變成了「加入我們嗎」。
宋漩:「?」
廣永豐對着無語看着他的同伴無奈聳肩。
沒辦法啊,他真的沒法子將這兩個渾身潮牌的男生與工作人員聯繫起來。
還別說,挺酷的。
陸敬眸光微閃,「這賽場是我家裏人開的,我覺得跟你們挺有緣,所以確實想來問問要不一起玩兒,今晚我請客。」
廣永豐並不差那點錢,但誰不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呢,面前這兩個男生都是模樣異常出挑的,被他們這一類人搭訕,虛榮心瞬間就跟吹氣球似的起來了。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應道,「好啊好啊,大家一起玩兒!」
喻虞眼珠子轉了轉,「我之前看到你們在青大附近,你們都是那裏的學生嗎?」
廣永豐擺手,「嗐,我們哪有本事考得上青大,就旁邊的江廣學院讀而已。」
「你們全部都是江廣的?他也是?」喻虞最後指了指薄權。
廣永豐:「權哥不是,他......」
「你好像對我很好奇?」薄權下巴微抬,眼裏帶了點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得意。
喻虞覺得這傢伙百分百是得瑟了,他嘴角抽了抽,「呵呵,我覺得你這個人確實挺有趣的。」
一群人聊了幾句,稍微混熟悉以後,喻虞才知曉他們之所以聚在休息室,是為了委託薄權幫他們畫圖。
圖是那種用於貼在機車上的圖,怎麼炫酷,怎麼兇悍怎麼來。
按廣永豐說,親兄弟得算明碼帳呢,而且他們需求大,所以薄權也不白給他們畫,他是按張收費。
「你居然會畫畫?」喻虞震驚。
薄權這會兒席地而坐,手裏拿了一支畫筆,剛剛他背的那個厚重大包,裏面其實是一副可摺疊的畫板和筆料。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穩穩拿着畫筆,落筆穩且快,在喻虞看來確實是那麼一回事。
薄權哼笑,「老子會畫畫有什麼出奇的,我畫畫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泥巴呢?」
喻虞:「!!!」
薄小權,你死定了!
陸敬按住準備爆發的喻虞,「再看看。」
喻虞氣呼呼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氣過以後,大腦反而飛快冷靜下來。
不對勁。
很不對勁......
薄權看着不像是裝做不認識他,到底為什麼會這樣,難不成上次從樓梯摔下來,這傢伙摔傷了腦袋,以至於出現了認知的混亂?
喻虞摸了摸下巴,逐漸陷入沉思。
薄權在給黃毛畫圖,中途內急,放下畫筆去了洗手間。休息室里沒有洗手間,所以他去了外面。
他一走,有一道高挑的身影不久后也跟着出去了。
喻虞盯着門口,「阿敬,我過去看看。」
陸敬煞有其事,「要不咱們叫幾個兄弟過來?」
喻虞:「?」
喻虞:「幹嘛?」
陸敬:「當然是痛打負心漢,人多打架才贏面大。」
喻虞:「......不至於吧。」
***
上完洗手間出來,薄權在洗手間那條走廊里看見了宋漩,他眼皮子跳了跳,心裏不耐煩地輕嘖了聲。
當乙方果然是憋屈。
腳蹬馬丁靴的高挑女生深了一口氣,有些惱怒的開口:「薄權,你之前是不是騙了我,明明你那天拒絕了一個男生的告白。」
薄權面無表情,「沒騙你。」
宋漩不信,「沒騙我?但你不是說你自己是直男嗎?」
至於她又怎麼會知道這事,宋漩自覺沒必要解釋了。
喻虞來的時候,恰好聽見宋漩這一句,他頓時不着急出來了,饒有興趣地開始看戲。
他還弄不明白現在的薄權是怎麼回事,但不妨礙他多觀察觀察。
薄權心裏越發不耐煩。
他對宋漩完全沒感覺,但介於還要靠這個圈子賺錢,他又不能將這段客戶關係鬧得太僵。
如果只是沒了宋漩一個客戶,那完全沒關係,偏生這些千金少爺喜歡拉幫結派,最講那什麼勞子義氣。
學畫畫本身就費錢,為了他的夢想,這條經濟渠道不能斷......
就當薄權在措辭時,他眼尖地發現不遠處的拐角位置,有一小片衣角露出來。
奶黃色的,像剛出爐的小布丁,這個顏色很是有少年的朝氣,活潑中又有點可愛。
他記憶力很不錯,一下子就想明白這衣服的主人是誰了。
對方站着不動。
呵,這是幹嘛?看他的熱鬧?
瓜是這麼好吃的。
身體比大腦更快,等薄權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喻虞面前。
喻虞當場被抓包,不過一點都不慌,甚至還想看個後續。
宋漩也看着他,莫名有股不大好的預感,所以她急促開口了,「薄權,我剛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薄權低聲飛快道,聲音壓得很低,只容許兩個人聽見,「喂,配合我一下,就當我欠你個人情,事後要錢,又或者不過分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你。」
喻虞看出他着急,壞心眼的沒說話。
「成不成,你給句話。」薄權確實是着急,「給你加錢怎麼樣?」
淦,校門口那一遭讓他還以為「他」跟這小子關係不錯,誰知道現在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薄權走過來后變成了側背對着宋漩,對方看不清他的表情。
而喻虞站在角度卻很巧妙,他沒完全被薄權擋住。
所以他看見宋漩臉上不虞了。
喻虞故意問他,「欠我人情?給我錢?只選一個,還是兩個都可以有。小孩子才做選擇題,我要全部。」
薄權臉色有點黑,「你別那麼得寸進尺。」
喻虞拉長了尾音哦了一聲,「你看起來好像不需要我幫忙,那行,我走了。」
當然,走是不可能走的。
喻虞放慢了動作。
其實也不用放慢,因為在喻虞剛動時,薄權就閃電般出手攬住了他的肩膀。
高大的男生終於低頭,像一頭不甘心被馴化的狼,熱氣灑落,說話間還帶着顯而易見的咬牙切齒,「行,我都答應你。」
該死的,「他」是怎麼交友的,怎麼會認識這種作精。
居然還把對方照片設置為手機屏幕,看他待會兒就換掉!
喻虞笑出小酒窩,「好啊。」
他倒要看看,這傢伙想拿什麼還他人情,又想給他多少錢。
夢還沒編織好,喻虞就感覺有條結實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
對方的手臂肌肉強勁有力,硬是攬着他,將他轉了小半圈。
這下子,兩人都正面面對着宋漩了。
薄權僵硬地勾起嘴角,「本來還想晚點再介紹他給你們認識的,但既然現在有機會,那就現在說吧。」
宋漩雙手抱臂,靜待下文。
薄權:「這是我沒有什麼感情基礎的身體情人。」
喻虞:「???」
喻虞臉上的小得意凝固住,然後逐漸消失。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喻虞還是被驚得瞳仁地震。
你他媽,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屁話嗎!
不止喻虞覺得要裂開了,宋漩同樣也是。
她看着親親密密摟着喻虞的薄權,千言萬語哽在喉間,一言難盡地失去了表情管理。
靜得尷尬。
宋漩想吃了蒼蠅一樣噁心,「薄權,你真晦氣,臟男人。」
男孩子喜歡男孩子沒什麼,愛情不分性別嘛,但宋漩真心瞧不起那些找炮友的。
不用問,那種人私生活一般都爛得很。
等宋漩踩着馬丁靴走遠,薄權火速放開喻虞,並整個人彈出三米遠,他目光飄忽着移開,「你報個價吧。」
喻虞走過去,狠狠踩他一腳,踩住不放,還碾了碾,「薄權,你皮癢可以直說,看在我們是沒有什麼感情基礎的身體情人的份上,我一定會幫你!」
這一腳的力道不輕,疼得薄權一張俊臉都扭曲了,喻虞踩完頭也不回地走,留下薄權自己一個在倒抽涼氣。
抽着抽着,薄權莫名覺得背後有點涼。
***
晨光刺破天幕,新的一天如約而至。
清晨時分,薄權從噩夢中驚醒,他卷着被子發了一會兒呆,最後摸出手機,考慮到現在的時間點,到底選擇了發信息。
這信息,自然是發給喻虞的。
他想好了,不能再拖了,今天他必須跟說個明白,清清楚楚告訴對方他生病了。
哪怕魚魚最後接受不了,要跟他分手,他也認了......
薄權以為喻虞還在睡,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喻虞其實醒着。
昨天喻虞被氣得要死,晚上睡不着,剛好手機瀏覽器彈窗推送了一本小說,看見書名時,他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因為那本小說的名字叫做:
《一體雙魄:魔尊老公是個蛇精病》
而這一看,喻虞直接就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