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腳踝終結者
這些將機械與魔法的美感,完美融為一體的「改造人」,前仆後繼地廝殺在一起。
刀劍、槍炮、魔法,他們無所不用其極,只為將對手撕碎。
無論受到怎樣的傷害,哪怕只剩手指還能動彈,他們也會試着用同類的屍骸和零件修補自己,拖着殘破的軀體戰鬥到最後一刻。
直至碎成殘渣,他們的臉上也沒有流露出絲毫情緒,彷彿這場無止境的戰爭,是與生俱來的唯一宿命。
隨着畫面加速,星球表面的「黑點」越聚越多,光影越發熾熱……
然後,無數道耀眼劍氣同步爆發,將這金屬星體連同周邊的星系一同撕裂。
『納米晶片腦灰質,投影中……』
「剛才看到的,是某種幻覺,或者記憶嗎?」
顱內酥麻的電流持續中,森川亂糟糟的大腦變得無比空明,雙瞳中時不時有電芒掠過。
他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條狹窄黑暗的通道中,懷中依舊是只有上半身的秀麗少女。
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世界,如同0.1倍速播放的錄像,緩慢到近乎停滯。
但身體動作同步變慢的森川,也只能絕望地順着慣性,向前方的婆婆一點一點接近。
「最近,超市是不是搞了什麼刀具促銷活動……」
盯着近在咫尺的「千刀婆婆」,死亡獨有的恐懼氣息將森川籠罩,思維也僵硬起來。
「森川,十七歲,普通高中生,***……哪怕只是因為最後一點,也要冷靜下來!」
努力將渙散的思緒收束,森川眼底泛起強烈的不甘。
「現在這個「放慢」的狀態,多半和那什麼「納米晶片腦灰質」有關。」
因為自幼患病的緣故,森川對腦科學、基因學一類的學科,比同齡人有着更深的知識儲備。
「腦灰質,是神經元細胞體密集的部位,亦被稱為信息處理的中心,主要負責聯絡整合、信息輸入、信息傳出三種功能。」
自頭皮內側朝全身蔓延的電流感,不斷驗證着他的猜測。
「所以,並不是世界變慢了,而是這「納米晶片腦灰質」讓生物電的傳導過程加速,大幅提升了我思考的速度?」
感受着懷中「二分之一少女」嬌柔玲瓏的身軀,他的眼神逐漸變得無比專註。
「事物運行的速度正在恢復,意味着我的大腦無法長時間負荷這樣的「高速思維」狀態。」
此時,二人與那「千刀婆婆」距離拉近的速度,正在逐漸變快。
「抓緊時間思考,不要放過任何細節,一定還有生機!」
眼前這位表情慈祥、體態猙獰、手臂多似海蜘蛛的婆婆,身上的一切細節都被森川盡收眼底。
「一二三四五……足足十六隻手嗎……雖然廚刀是同品牌量販裝,但從這些手臂上,能看出明顯的性別、年齡和體型上的差異……」
那包裹內探出的手臂,不但長短粗細毛密不一,有的甚至還戴着戒指、手鏈一類的飾品,似乎曾經分屬不同的主人。
「這黑色的能量又是什麼,靜電?」
刀刃和手臂上,還有細碎的黑色「電流」一閃而逝。
「能用這種短小的「出刃」,在半空中單手將一名成年女性雙腿連肉帶骨斬斷,無論力量、速度還是鋒利程度,都超過了商用斬骨機。」
近半小時內的記憶,如同錄像一般在眼前飛速回放,任他事無巨細地逐一比對。
「正面對抗這八對手臂和十六把刀,身嬌體柔易推倒、格鬥經驗為0的我,會在第一時間被「懷中抱豬殺」碎屍萬段。」
重溫了懷中少女的凄慘遭遇,森川首先排除了「貼身肉搏」這一選項。
「逃跑的話……從月台上的情況看,她的直線移動速度遠遠超過我,如果不是轉身時跌倒,我現在已經……」
「等等!那時候,為什麼她會跌倒呢?」
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他瞳孔微縮,落到了婆婆那踩着木屐的小短腿上。
「事到如今,只能賭一賭了!」
見前沖速度越來越快,騰挪空間越來越小,森川果斷地咬了咬牙……
眼前的世界,重新恢復了原本的運行速度。
「借過一下。」
瞪大雙眼死死盯住近在咫尺的婆婆,森川重心一沉、單腿前跨、身體左偏,似乎想要從對方身旁的空當擠過去。
面前的婆婆隨之側身,背部密密麻麻的手臂交織成「刀山劍海」,完全封死了本就狹窄的通道。
「過不去的!不過,就算是死,至少也要把病人……」
眼看密密麻麻的刀光即將落下,森川懷中的少女,默默將手伸入了領口內側。
「搭個地鐵,就被黑厄病人殺掉這種事……才不要……」
從頭皮發散到四肢的微弱電流感,讓他彷彿君臨天下的皇帝,對身體的每一個細微動作都盡在掌握。
「我森川,在十歲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要躺在妹妹的膝枕上,聽着命運交響曲,安靜地離開這個世界!」
似乎完全預判到了對方的動作,森川以前腳為軸,整個人大幅度反向一偏,拼盡全力地沖向了右側。
面對他的「急速變向」,那婆婆身後孔雀開屏般的手臂,亦反應極快地隨之轉動……
「你手太多了……」
見到這一幕,森川不驚反喜,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跪下。」
話音剛落,那婆婆雙腳木屐「咔」地一碰,身體轉到一半便朝後方倒去……
「果然,經過腦灰質加速的生物電,除了在大腦內傳導信息外,還會傳遞給分佈在骨骼和肌肉里的運動神經末梢……」
用這一連串類似籃球比賽里「腳踝終結者」的假動作,森川成功地「晃」倒了她!
「所以,與思維一同加速的,還有我的身體控制和反應速度!」
趁此機會,他橫抱着少女,在密密麻麻的刀光及身之前,與對方錯身而過。
「不……不要……」
收縮如針的瞳孔,猙獰地追隨着遠去的二人,那婆婆背部手臂瘋狂舞動,在地面砸出一連串憤怒的坑洞。
此情此景,宛若之前月台上,彼情彼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