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雨夜
傍晚時分,天陰沉下來,下起了雨,空青與三木在角落處支起帳篷,幾人躲在同一個帳篷里。
“你們說,盲卡遊戲究竟是怎麼選中聖光之子的?他怎麼就那樣確定那個人不會動手殺人?那個人會一直堅持到最後?”顧生的目光掠過空青、三木和白扭扭。
空青知道顧生還在糾結這個事情,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轉而說道:“你和扭扭保護好自己就行,不完成任務也沒什麼的,反正明天我和三木能夠拿到物資和線索,已經夠用了。”
“這怎麼行呢?假如扭扭和顧生剩在最後,那可太恐怖了…我們兩個人豁出命去都護不住他倆的。”三木急忙說道。
空青笑了一下說道:“我是受了顧生的啟發。假如顧生真是成為了最後一個未動手的人,群起而攻之,那在最後時刻他殺了人又怎麼算呢?誰才是聖光之子?”
白扭扭抬起眼眸道:“你是說其實紅牌子並不代表就是聖光之子?”
空青點了點頭:“看來我們之前猜想的並不完全正確,盲卡遊戲果然沒那麼容易令人猜透。”
“放心吧。別擔心我。”顧生眼神堅定地說道:“如果到最後,為了自保,我會動手的。”
雨水打在帳篷上,發出連綿不斷的聲響,滑落的印跡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天色越來越暗,雨水令天氣更加陰沉,幾個人的臉龐漸漸隱匿在黑暗之中……
雨沒有停,腳印踏在積水裏雖沒有痕迹但卻難以掩蓋聲音,潮濕的空氣從四面八方奔涌而來。蕭瑟的風雨聲時而像嗚咽,時而像哭泣,令人恍惚間分不清是雨還是人。
三木拉開帳篷上的小窗戶,將頭探出去,細碎的雨水從空缺處傾灑進來,冰冰涼涼的,三木連忙將頭縮回來,拉上了小窗戶,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他說:“22,大屏幕上的數字變成了22。”
“22個人。這22個人當中紅牌子的又會有多少呢?”空青看了一眼顧生和扭扭胸前的紅色號碼牌,在黑暗中這紅色更加晃眼了。
“很少。”三木說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噓!有人來了。”顧生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幾人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空青握住了手裏的匕首。
腳步聲踏在水上,嘈雜且連續,聽着大概有四五個人的樣子。
空青的喉嚨動了動說道:“聽聲音應該是五個人。三木,一會兒你不要動手,保護好顧生和扭扭,撤到一邊去。”
“老大,我…”
“保護好他們兩個。”
一個人影晃動,一把長刀從帳篷頂部落下,還好空青眼疾手快,推開了幾人…
帳篷破碎,天色已然黑透了,雨似乎更大了些,綿綿密密的落在身上,好在雨滴輕飄飄的,並不沉重。
空青將三人護在身後,三木護着顧生和白扭扭緩緩向後退着…
空青對面站着五個人,那五個人全是綠色牌子,膀大腰圓,其中有兩個身材健碩,眼神兇狠,從拿長刀的姿勢便看出是練過的。
而空青手上只有兩把匕首。
為首的男人將長刀立在地上,拄着身體,他的眼神穿過空青落在顧生的身上,隨即收回目光說道:“紅牌子的人就是聖光之子,殺了他們,拿到鑰匙,我們就都可以出去了,你知道這個遊戲規則吧?”
空青的頭髮上蒙了一層水霧,他微微低垂了眼眸,清晰地說道:“沒有人能殺他。”
雨水落在積水裏的聲音雖不吵鬧,但也並不安靜,可空青的這句話卻讓周遭環境似乎一瞬間寂靜了下來,連雨水都是寂靜着落下的。
“你他媽的別不識好歹!自己不想活,拉別人陪葬?!老子一分鐘都不想在這鬼地方待了。”男人拎起長刀,說道:“趕緊他媽給老子讓開!”
“先殺了我,再殺他。”空青抬起眼睛,他的眼神令人懼怕,長翹的睫毛上沾了細小的水珠,隨着他的動作而墜落。
“你他媽的找死!”五個男人一擁而上。長刀在雨水的沖刷下泛着寒光。
空青快速向前一步,緊接着一個凌空翻躍便直接來到五人身後,他們還未來得及轉身反應,空青已經從身後一腳踹向中間男人的腰,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男人哀嚎不止。
其他人看準時機揮舞着長刀,空青後退幾步,伸手擋住那人的手腕,另四個人從不同的位置揮刀而來,空青閃避着,手裏的匕首轉了幾圈,空青握着男人的手腕側身而過,用男人自己的胳膊鎖住男人的喉嚨,匕首直刺,挑斷了男人的手筋,刺耳的哀嚎聲令溫度都寒冷了幾分,血液滴在積水裏,被不停稀釋…
另三個男人見勢猶豫了,不停後退着,他們知道自己不是空青的對手…三個人互相對視一眼瘋狂向後跑去…
空青沒有再追,他撿起地上的兩把長刀,自己留了一把,扔給三木一把。
三木顛了顛刀的重量,滿意地笑了笑。
空青站立着,俯視着地上躺着的那個為首的男人,雨水從空青身後落下,在黑暗中他仿若是一個來自地獄的魔鬼。
“打不過你,我認了。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保護着聖光之子?不想出去了?”男人的腰已經折了,躺在地上無法動彈,雨水肆意地澆在他的臉上。
“我現在就可以向你證明,他們不是聖光之子。”空青抬起頭,望向顧生,溫柔地喚道:“顧生,過來。”
那溫柔的神情搭配着他手上沾染的血液,與在雨夜裏奪人性命的寒意令躺在地上的男人的汗毛一下豎立起來。
顧生走近他,空青用乾淨的衣袖為顧生擦了擦雨水,隨即將匕首遞給他,刀柄朝着顧生,刀尖對着自己,他的眼神向躺在地上的男人瞟了瞟。
男人看着顧生只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哈哈哈哈,他敢殺人么?他敢么?”
空青又露出陰冷的面容,男人瞬間笑不出來了,因為那壓迫的眼神中帶着宣判。
空青滿意地望着一步一步走過去,緩緩蹲下身的顧生,他當然知道顧生能做到,一個能夠幫助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殺掉自己親生父親的少年,一個令他滿意的人選,怎麼可能是懼怕鮮血之輩。
手起刀落,鮮血混着雨水,積水被染了顏色,混着潮濕的氣體升騰着,雨下得更大了,另一個被挑斷手筋的男人開始跪下求饒,他的頭重重地磕在雨水裏。
空青不去理睬他,而是給了三木一個眼神,三木將刀遞給白扭扭。
顧生站起身,走到空青面前,大雨磅礴,砸在地上升騰起了霧氣,似乎連氧氣都變得稀薄。求救聲、哀求聲,在大雨的嘩嘩聲中歸於平靜……
空青一把將面前的少年拽進懷裏,拍了拍他的背說道:“沒事了,沒事了。像這種作惡多端的人本來就該死。”
顧生的眼神有些空洞,沒有聚焦,他的下巴抵在空青的肩膀上,望着大雨之中的遠方,那是一片黑暗,他什麼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