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幸運

太陽落山，漫天的紅霞與地平線相連，十分美麗！

但下工的社員沒有人能欣賞這美麗。

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第二天勢必是艷陽天！

何時才能下雨呢？

大家往家裏走，討論着這炎熱的天氣，河裏的水位線每天都在往下降，讓人焦躁不安，日日夜夜的期盼着趕緊下一場大雨。

等三兄妹路過蘆葦盪時，惦記着大鴨蛋，跟姜老太說去掏鳥蛋以後，就跑去玩了。

孩子們野慣了，姜老太囑咐了一聲，按時回來吃飯後，拎着陶瓷罐跟着眾人說說笑笑的走了。

三人在外面溜達了快一個小時，眼見着路上沒有人了。

姜之淮和姜之遇將鞋子脫了，貝貝也跟着脫鞋子，跟在兩個哥哥的後面跑進河邊的蘆葦盪里，地上都是淤泥和碎石子，姜之淮怕貝貝紮腳，彎腰把貝貝抱起來。

蘆葦盪又深又密，再加上天色昏暗，走進去以後，便是知道大致位置，也找不準方向。

姜之遇走了幾米后，方向都偏了！

貝貝着急的在後面指點方位，希望趕快摸到那窩鴨蛋：「二哥，左邊。」

接連帶偏了幾次后，姜之遇也急了，回身抱着貝貝走。

過了幾分鐘后，一窩鴨蛋出現在貝貝的眼前。

「哥，鴨蛋！」貝貝欣喜的從姜之遇的懷裏禿嚕下來，跑到了一窩鴨蛋前，三兄妹將一窩鴨蛋圍住。

姜之遇激動的拿起幾個鴨蛋，也不嫌臟，直接抱着親！「乖乖喲，這麼多的鴨蛋！幸好位置偏，要不然早被人發現！」

不用數，大眼一看，也得有將近二十個鴨蛋了！比想像中的還要多！

姜之淮也高興拿起來幾個摸摸看看！

他們幹了一下午，中午飯也沒有油水，如今是又累又餓，現在白撿了一窩鴨蛋，激動的心臟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忍不住又蹦又跳。

貝貝：「有鴨蛋吃咯！」

姜之遇：「回家煮鴨蛋咯！」

貝貝真的能看到！姜之淮看向遠處的後山，山上的好東西更多！

這些好東西都能換成錢，他們能有錢交學費，能給貝貝買新衣服，一家人不用再挨餓，他們的日子會慢慢好起來的。

他往木桶里墊了一層蘆葦葉子，三個人小心的將鴨蛋往木桶里裝，還在鴨蛋窩裏留了兩個鴨蛋，希望這鴨子能繼續往這裏下蛋！

姜之遇：「要是能捉個鴨子吃就好了！奶燉的老鴨湯老香了！」

姜之淮挑眉：「你還想蹲這兒守着鴨子？」

姜之遇搖頭：「要是誰家的鴨子跑這裏，我可不敢抓，野鴨子我也抓不住！再嚇着鴨子，它們就不往這裏下蛋了。鴨蛋就挺好。」

野鴨子在水裏能游，在天上能飛，在地上能跑，精得很，幾個大人都堵不住。

姜之淮笑了笑：「這回聰明了。」

三個人從蘆葦盪里出來，姜之淮仔細看看貝貝小臉，剛剛都是抱着她護得緊，小臉好好的，沒有被蘆葦葉子剌紅。

姜之遇和姜之淮的臉上脖子上都有紅印子，他們皮實，跟不餓不在意，三個人朝着家裏跑。

心急吃鴨蛋！

等回了家，姜老太坐在屋檐下乘涼，手裏拿着蒲扇扇着風，姜老頭背着手在院子裏看母雞和鴨子。

姜老太：「跑哪兒玩了？飯都要涼了。」

姜老頭也看過了過來，別看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如今還能拿滿工分呢，在另外一邊地里干。

姜之遇將木桶放到姜老太跟前，掀開上面的蘆葦葉子，「爺，奶，你看這是啥！」

姜老太大吃一驚，「鴨蛋？哪來的！」

姜老頭也趕緊走過來看，還伸手拿了兩個看。

貝貝搶先說道：「我們三個去蘆葦盪里撿到的！」

姜老頭：「蘆葦盪里還有這麼多鴨蛋？我昨兒個還見你二爺家的幾個孩子跑裏面找鴨蛋呢。」

河邊都是鴨子，總有幾個在外面下蛋的，孩子們都缺好吃的，找到個把鴨蛋，也能填飽肚子的。

姜之遇哈哈大笑：「特別隱秘！一般人壓根找不着！奶，咱們煮兩個，晚上吃點好的。」

姜老太數了數，一共二十一枚！鴨蛋三分錢一個，二十一個野鴨蛋就是六毛三！之淮之遇的學費一共7.4，已經攢了3.8了，再賣了家裏攢的雙黃蛋和鴨蛋，差不多夠兩孩子的學費了，多的還能還賬，她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些：「趕明賣了雞蛋鴨蛋給你們交學費。」

姜之遇高興的眉飛色舞，終於能交學費了，到時候去上學也能挺直腰板了。

「咱們炒鴨蛋吃！」姜老太高興的說道，「你們去摘幾棵小青菜，做個菠菜炒鴨蛋！這個香。」

姜老頭好奇：「既然這麼隱蔽，你們怎麼找到了？」

姜之淮和姜之遇同時說道：「貝貝發現的。」

姜之遇：「貝貝眼睛特別厲害，站在岸邊就能看到蘆葦盪里的鴨蛋！」

姜老頭和姜老太同時哈哈大笑，姜老太：「你當我們小孩子呢！」

姜之遇：「！！！」

貝貝已經屁顛屁顛的跑去拔青菜了，她挑了一顆個大的，雙手用力的往後拔，一顆青菜被拔了下來，姜之淮兩人也幫着一起拔，拔五顆也就夠了。

將青菜用清水沖乾淨后，拿進廚房。

姜老太已經打散了鴨蛋液，升了火，等鍋熱以後，用筷子點了小指甲蓋大的豬油進鍋里，接着下鴨蛋液，最後放切成小段的青菜。

放了豬油的鴨蛋，香噴噴的直往鼻子裏鑽，貝貝踮着腳伸着頭往鍋里看，姜之淮拉着她，怕她被煙火燎着了。

姜老太往鍋里倒上鹽巴和調料后，又翻炒了幾下，用鏟子鏟了一塊鴨蛋往貝貝嘴邊放：「嘗嘗鹹淡。」

貝貝吹了吹后咬了一口，「嗚嗚嗚，好香好香！」

都不舍的嚼碎了。

姜之遇也湊過去，噘着嘴：「奶，給我也嘗嘗鹹淡。」

姜老太也喂他吃一口，姜之遇眯着眼睛滿臉享受，「放了豬油的就是香！」

奶平時哪捨得放這麼多啊！平時都是筷子沾沾豬油，就算是放油了。

姜老太又盛了一塊給姜之淮吃，然後拿了搪瓷碗，將青菜炒鴨蛋裝進了搪瓷碗裏。

姜之遇上前端菜，從裏面又捏了一大塊鴨蛋往貝貝嘴邊喂。

姜老太拿了一把筷子給貝貝。

等大家都坐了桌后，就等着姜老頭先夾第一筷子飯了。

一碗的青菜鴨蛋放在桌子的最中間，鴨蛋炒的金黃，青菜葉子上也沾着豬油，光看着都覺得美味。

一頓飯吃的肚子圓滾滾，都是油水呢！

貝貝：「今天跟過年一樣！」

姜之遇：「過年還吃肉呢！還是比不上過年。要是每天都能吃豬油炒鴨蛋……想想都美。」

貝貝也眯着眼睛暢想：「明天咱們還去撿鴨蛋！頓頓吃鴨蛋！」

姜之遇：「頓頓吃鴨蛋！」

姜老頭樂了，「你以為蘆葦盪是咱家鴨圈啊！能一次撿這麼多都是天大的運氣了。」

貝貝：「爺，貝貝眼睛能看到哦，蘆葦盪里哪裏有鴨蛋，我一看就知道啦！」

姜老頭笑：「這孩子，凈會騙爺。」

姜之遇翻白眼：「爺，說了你還不信，老古董！」

貝貝噘嘴不開心，她看向姜老太：「奶，貝貝真能看到！」

姜老太誇：「那不是跟孫猴子一樣厲害了？哈哈哈哈。」

貝貝以為姜老太相信了，驕傲的揚起小胸脯，「以後我去蘆葦盪里撿鴨蛋！掏田鼠窩找糧食！都給奶吃！不給爺吃！」

姜老太被逗笑了，「行啦，去玩吧。」其實還是不信的，不過貝貝聽不出來。

姜之遇和姜之淮對視一眼，不信就不信吧，時間長了就信了。

吃了晚飯，門外有人喊之淮之遇，兩人拎着一個木桶，領着貝貝往外跑，跟着一群半大小子出去玩了。

十幾個七八十來歲的孩子去河裏游泳，河邊放着木桶，摸到蛤蜊和河蚌就往自家木桶里扔，砸碎了以後餵鴨子吃，鴨子最愛吃這個，吃了能多下蛋！

母雞不愛吃！

人也不愛吃，過水煮后腥味重，還嚼不動，腮幫子嚼疼也嚼不爛，吃到肚子裏消化不動，要鬧肚子。

貝貝把上衣一脫，噗通跳下了水，雙手扒着柳樹玩水。

這裏水淺，就到貝貝的膝蓋位置，旁邊是一棵樹人合抱的大柳樹，一半的柳樹根在河裏，三五歲的小娃就在抓着柳樹玩。

依山傍水，大家都是從小學游泳的。

邊上都是大人盯着，出不了事。

姜老太將家裏的活收拾完了，也搬着馬扎子坐在河邊看，姜之淮和姜之遇這才放心的跑去游泳了。

貝貝會游泳，游得又快又好，不過她年齡小，只能在水淺的地方游。

在河裏玩了一陣，小孩子們都被喊上去了，貝貝也戀戀不捨的爬上了岸，姜老太拿着汗巾給貝貝擦乾，又給她換上了乾淨衣服，給她重新攏了攏頭髮。

等到了八點多，大家陸續回家，姜之遇和姜之淮手腕疊在一起，貝貝坐在了上面，歡呼道：「抬花轎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