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噩耗傳來
蕭珩的死訊,皇上一早就得到了。
雖然當初應允派蕭珩去泉州主理修壩時,就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只是當他看到遞上來的文字記錄時,還是不免五味雜陳。
八月泄洪時被洪水沖走失聯,地方官員上上下下尋找了一個月都沒有找到遺體,便放棄尋找。但又因他是王爺身份,地方官員害怕擔責,就一直瞞而不報。
蕭珩好歹是皇子吧,竟然落得一個屍骨無存。
皇上瞥了眼地方官員的名字,想了半天才想起這是皇後娘家的遠親,出現這種情況倒是顯得不奇怪了。
皇上嘆了一口氣,一直以來,他對蕭珩的感情非常複雜。他是自己的皇子,也是最愛的妃子拿葉家滿門為條件保下來的孩子。照理說應該得到自己的憐愛,可他千不該萬不該,身上流着一半遼國的血,甚至還想幫葉家翻案。
葉家有什麼冤屈,那是罪有應得。葉蒙作為我國的大將軍,竟然與他國女子通婚,早就該滅九族了。他隱瞞實情,還使得自己堂堂一國皇帝,犯了皇家大忌。自己最愛的妃子,竟然是葉蒙和遼國女之女。更可惡的是,葉蒙自持軍功,被發現了卻直言皇家祖訓有違倫理。根本不把自己和皇家看在家裏。
被欺瞞,被威脅的皇上如何不氣不恨。若不是令妃願意偽造葉蒙通敵叛國的罪證以此來除掉功高震主的葉蒙,自己也不會同意留下蕭珩的命。
他早就不該存活於世。
只是這些年在皇后的打壓下,他仍舊磕磕絆絆的長大了,他對自己也極其孝順。皇上低頭看着他生前在泉州做的差事敘述,就算是皇后的人,也無法忽略他為了完成自己安排的任務拼盡全力的樣子。
或許是接連失去兩個皇子,又或許是蕭珩最後都在努力的博取他疼愛的樣子讓他有些許動容,他一直壓着他的死訊。好像只要他不宣佈,他的皇四子就還活着似的。
到了正月初七,皇後娘娘終於沉不住氣,前來詢問蕭珩的消息。
「陛下,剛剛內務府又來請示了,明日就是靖王和瀾之丫頭的婚期了。靖王在哪裏?這個時候了還未現身,這婚禮還辦不辦了?」
皇上愣了一下,拋到腦後的死訊這才背翻了出來,「婚禮停了吧。靖王福薄,把瀾之丫頭嫁過去也是委屈了她。」
「皇上,這不太好吧?」皇後娘娘不太滿意皇上的這套說辭,「靖王就算福薄,這也是您的賜婚,怎麼遭也算為他積攢了夫妻。而且他早已過了弱冠之年,若是還不娶妻生子,娉婷妹妹泉下無知,怕是會誤會臣妾苛待靖王。」
最近太子被沈瀾之迷得暈頭轉向的。之前顧念着沈瀾之身上還有婚約,不敢太明目張胆的靠近沈瀾之,若是她和靖王的婚約取消了,太子指不定會立刻把她接進東宮。這簡直比在皇后心上插了一刀還要狠。
皇后對沈瀾之厭惡得要死。臘八之後,她幾次要對她出手,都被太子提前攔了下來。皇后氣得牙痒痒,可明面上還有皇上護着,皇后也拿她沒辦法。但是,她是不會讓沈瀾之好過的。
皇上臉色一沉,「好端端的,提令妃作甚。」
「皇上生什麼氣?」皇后就是看不慣皇上一提到令妃就色變的樣子。令妃都死了這麼多年了,皇上還對她念念不忘,這讓自己這個嫡妻情何以堪!「臣妾作為嫡母,一言一行都被旁人看在眼裏。靖王的婚期到了卻突然取消婚禮,恐怕那些朝廷官員們會在背後說臣妾有失公允。」
「臣妾不管,皇上要是不給臣妾一個合理取消婚禮的理由,哪怕最後靖王不現身,臣妾就是雖然抓一個人冒名頂替,也要通知內務府明日一切照舊!」
「荒謬!頭髮都白了還使性子也不嫌噁心。」皇上瞪了皇后一眼,「靖王都已經死了,還成什麼親!」
皇上覺得皇后在胡攪蠻纏,畢竟靖王已死的消息,皇上不信皇後會比他後知道。
「死了?」皇后忽略皇上對她的厭棄,表現的很震驚。她瞪大眼,「靖王怎麼會死了呢?多久的事?」
「別演了!」皇上不欲多言,這年還沒過完,他不想在正月里談論這些晦氣的事,「靖王主持修壩時被大水沖走,屍骨無存。如今又是新年,所以一切從簡,讓人給靖王在南邊找塊墓地,朝着泉州方向給他立個衣冠冢吧。」
皇上如此隨意辦靖王的身後事讓皇后非常滿意,只是,皇后今日的重點,並不是靖王。她頓了頓,「皇上,靖王好歹是因公殉職,如此草草的辦他的身後事,恐怕有些不妥。」
皇上狐疑的看向皇后,「你有這麼好心?」
「皇上,您這話可着實傷着臣妾了。」皇后表情有些受傷,「您是臣妾最愛的人,娉婷妹妹是臣妾兒時的手交帕,而靖王又是娉婷妹妹和皇上您的兒子。臣妾身為靖王的嫡母,為他多想一點怎麼就是不安好心了?」
「再說了,之前靖王去泉州修壩,聽不少泉州那邊傳來的消息說,靖王平易近人,深得百姓的喜愛。這於公於私,都不應該讓靖王如此孤零零,冷冰冰的消失於世,連逢年過節給他點香燒紙的人都沒有。」
皇上:「那你意欲何如?」
皇后苦思冥想一會兒,才緩緩把自己的計劃托出,「正如皇上所言,如今還在新年裏,正月未過,傳出死訊的確晦氣。這不恰好明日靖王的大婚嗎?咱們就抓只公雞來代替靖王與瀾之成親。一來可以延緩公佈靖王死訊的時間,二來讓瀾之給靖王府添點活氣,讓靖王有個伴。」
「這樣對靖王,對娉婷妹妹,對百姓都好有個交代。等以後靖王的死訊公佈了,百姓肯定會歌頌讚揚皇上的父慈之心。」
皇上愣了一下,「可是這對於瀾之來說...」
「皇上,瀾之丫頭從小到大受到您的聖寵還少了嗎?」皇后說道,「她心安理得的仗着你的皇寵橫行霸道,沒道理皇上需要她的時候,她卻作壁上觀吧!這樣的話,那她可真是沒有良心。」
皇上沉默着,儘管皇后偷梁換柱,說得天花亂墜,可他並不覺得這場婚禮是件必要的事。
相比而言,沈瀾之鳳命的命格更讓他在意。畢竟皆空大師曾言,只要自己好生的養着沈瀾之,那麼自己不僅皇位坐得穩,還可以延年益壽。
如今皆空大師圓寂了,沒了提點,皇上便不想輕易的動沈瀾之。
最後,皇后嘆了一口氣,使出了殺手鐧,她幽幽道,「皇上,您可還記得您在令妃生前答應過她什麼嗎?」
「您承諾一定會讓靖王平安長大,娶妻生子。如今生子已無可能,難道連娶妻您都要食言?您真的要失信於令妃嗎?」
皇后看向皇上,心情複雜。她在賭,賭皇上如今對令妃的在意。
也說不清她到底期盼什麼樣的結果,反正不管答案是什麼,結果都能讓她如願。
果不其然,皇上最終還是默認了她的建議。
呵!皇上還沒忘記那個***!
這樣也好,把沈瀾之也給她們送做一堆!正好自己覺得當年對令妃那個***太過心慈手軟,以後讓沈瀾之代替她婆婆還債,想來也能讓自己消遣一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