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章 威逼,關中(二)
咸陽城外,滿是楚國與魏國的大纛。
自這座城池立下以來,何時受到過這樣的危難,縱然是三十年前的那一場九國合縱之舉,也只能將兵行至藍田,再也進不了半步。
兩國合計大軍十三萬,就是在城外,那修建四方修建起來的箭塔,不日就能眺望見咸陽城中的一切,外面那建造的投石車以及樓車也一樣是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據出過城的斥候來報,咸陽城外能用的木料都被聯軍所收集去,一場攻城之戰正在醞釀。
也不知道本就沒多少兵力守城的咸陽,能不能堅守好這一波!
此時此刻,咸陽城樓之上,正立着一個長臉白面,短須闊口、渾身包裹在甲胄之內的男子,他生的頗有些俊朗,在那眉宇之下,更是藏着一雙深沉的眸子,周遭的貴氣止不住的散發出來,數十位秦軍若是正將他緊緊地護衛着。
瞧了一眼城外,又望了一眼那即將要高過城牆的箭塔,男子長嘆一口氣,轉身踩着青磚鋪設的他台階,從後方慢慢地下了城牆!
青磚這食物,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興起了,咸陽是座新城,始建於秦孝公後期,是由商鞅主持建造,也許是這位法家大家有着超遠的目光,他在建造城池的時候,用上了青磚,一改原先的土黃氣。
在陰雲之下,咸陽更具有威武肅穆之氣,他就像是一個強壯且不拘言笑的壯漢。
下到城牆跟,早有馬車等候,男子上去后,一路奔着城中央走去。
咸陽城四方四正,最重要是秦王宮所在。
沿着大道一路往前,到了秦王宮外馬車沒有片刻的停留,徑直進到裏面,等再次停住時,已經是在一座宮殿之外,男子下了車沿着台階往上走。
這座宮殿十分地雄偉,因此他要走上許久才能抵達。
“拜見大王!”
開門的是兩個宦官,口口聲聲說著大王。
那他就是秦國的君主,秦王嬴稷了。
男子並不理會他們,只是走到一張長案上坐下,在微微嘆了一口氣后,舉起了手中的竹簡翻閱起來。
“太後到!”
屁股落下還沒多久,就聽得外面宦官的高唱。
厚重的木門推開,從外面走進來的是一個極具風韻的女子,婀娜的身姿上是一顆精緻的頭顱,精緻的頭顱上面嵌着一雙明亮的眸子,透出剛強、堅毅和些許的溫柔。
“拜見母后!”
嬴稷急忙起身行禮起來,原來從外面走來的正是他的生母、秦國的太后、楚國的王女。
“聽說大王去了城樓觀看楚軍軍陣?”
聽到這溫柔一句話,嬴稷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這王宮許多人都是到,大王和太后的關係很微妙,在太后的口中永遠也只能聽到大王兩個字。
而且,對於大王的行蹤太后永遠是了如指掌。
“不錯,寡人正是去了城牆。”
對於太后,嬴稷的話似乎很少,又似乎他還有半句話,噎在嘴巴里沒有說出。
其實他還有一句,寡人都看到楚軍的箭塔都高過咸陽的城牆了!
至於為何話到嘴邊為何不出,那是因為他覺得這樣想是在示弱,這樣想是在訴苦,他不能讓太后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秦太后那一雙黑亮的眸子,似乎能看破嬴稷的心意,她只是盈盈一笑,然後落座長案后。
“那大王可看到了什麼?”
嬴稷轉了一個身,終於將正面望向秦太后:“母后,城中能用的士卒,不,是我大秦能用的士卒,可如今都在白起的麾下,可若是那白起不歸,又該如何,難道……”
能聽得出來,秦王的確是着急了。
“母後知道,這白起是母后與你舅舅舉薦的人,大王在怪怨母后和舅舅,不過母后和舅舅不怪大王,因為大王只是不知道,白起的難處罷了!”
話語落下,秦太后也是嘆了一口氣。
看來讓楚軍攻到城外,也讓她勞神頗多。
嬴稷低着頭閉口不語,怪怨這樣事情他只會想,但絕對不會說出口。
秦太后又是柔柔地一笑:“大王放心吧,白起一定會救援咸陽的,他一定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只是那函谷關卻危險呢!”
嬴稷心中頓時生出不服氣來:“母后說得這些寡人如何不知,可若是連咸陽都保不住,我秦國將何以自立,想必今日的咸陽城有多空虛,母后不會不知道吧。”
“祖父秦孝公即位時,也是恰逢六國謀秦,孝公是怎麼做的,是主動割讓土地結交於諸國,先立身保命,再途事變。”
“只要白起回援,那咸陽城就守護住了,到時候待到秦國事變,那九國聯盟自然也就會散去,而且此一來齊國將徹底的惡於天下,讓天下人的目光不再往西,而是往東,那我秦國一心增強國力,這難道不是穩妥之策嗎?”
聽到秦王一口氣說出了許多,秦太后神色有些欣慰,但卻有一些複雜。
“大王能這麼想,母后當真是欣慰了,放心吧,白起一定會歸國的!”
嬴稷聽到后,卻依舊搖搖頭。
至於他為何搖頭,卻是沒有說出來,他在等着母后的主動詢問。
“大王是還有什麼覺得不妥呢?”
“母后,寡人今日親眼見到,那楚魏聯軍的耬車、衝車、投石車俱是建造完備,不日便可攻城,而一旦攻城便可知城中虛實,若是十三萬大軍輪番進攻,整日不休就只進攻一門,我秦軍可守否?”
唉,區區一個秦國,為了抵抗九國聯軍,就拉出了一直四十餘萬的大軍,咸陽城內能征戰的士卒可以說等同於沒有,有的不是老就是幼,還有那婦女,當真是空虛到了極點。
這次秦太后沒有先說話,而是沉默了片刻后問道:“大王以為如何?”
“寡人以為該想辦法拖上片刻,待到白起歸軍。”
“如何拖?”
“當然是派遣子蘭為說客,去見那楚王熊橫了。”
嬴稷不假思索道,看來這事情在他心中已經是謀劃了許久。
“那大王可要子蘭說些什麼呢?”
秦太後知道,大王這是早已有了主意,只怕她這個楚國王女不同意,一直憋在心中不說,大王是她的孩子不錯,可歸根到底他也是個秦人。
“自然是聯盟之類的話,寡人知道楚王不會同意,但卻能拖延一陣,疑惑者探尋他的虛實?”
秦太后搖搖頭:“這話估計拖延不了楚王,大王真要是做,就以楚王槐的性命做要挾吧!”
似乎像知道秦王的真正目的一樣,在說過這樣一句話後秦太后離開了。
望着母后離去的背影,嬴稷是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一個時辰后,就有涇陽君領着楚國公子子蘭上到殿來,這涇陽君乃是秦太后的另外一個兒子,秦王的同胞弟弟,被咸陽人稱之為四貴,把持着朝政,挾制着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