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本心
柴桑城外，奚若寺。
“你真的是偷了家裏的一張地契跑來賣酒的！”
此時，這座平日裏荒涼的寺廟卻格外熱鬧，雷夢殺，北離八公子之一的灼墨公子，此時的他狠狠地抓住面前人的肩膀用力搖晃着。
雷夢殺發誓，如果百里東君不是鎮西侯府的小公子，如果奚若寺周圍沒有盤着那條天下唯一的一條琉璃蛇的話，他一定會用雷家的無方拳好好招呼百里東君。
百里東君被雷夢殺搖的頭暈，一旁的侍女小白當場就不幹了。
“放開我們家公子。”
說罷，小跑到雷夢殺面前，往腳腕上就是一腳。
小白個子雖小，但力氣卻不小，雷夢殺頓時吃痛，當場捂着腳從雙腿站變成了獨腿跳。
那樣子，很是喜感，一旁倚着柱子的鐘離詢就在暗笑着。
“好暈啊，我是釀酒的，這樣才準確。”百里東君緩了緩頭暈隨即解釋道，話語中滿是驕傲。
他可是釀酒師，這可是一門高深且高雅的學問，可不是賣酒的商人能比的好嗎？
“這有什麼可驕傲的？”雷夢殺懵了，這釀酒的和賣酒的有什麼差別嗎？不都是整日和酒打交道嗎？
雷夢殺又看向司空長風，眼神一亮，我整不了鎮西侯府的小公子，還整不了你一個江湖浪人嗎？
司空長風見勢不妙，一隻手捂着嘴，一邊擺手，看着摩拳擦掌走來的雷夢殺後腿說道：“你…唔…別…別過來啊。”
那樣子，彷彿走來的不是雷夢殺，而是多麼噁心的存在。
“還有你！”雷夢殺雙手重重地拍在司空長風的肩膀上。
“你真的只是個無家可歸的浪客，恰好在這裏可以白吃白喝所以就住下來了？”
雷夢殺又開始“搖人”起來。
“我…我不行了。”雷夢殺一陣“搖人”，讓司空長風再也忍不住，連忙跑到一旁吐了起來。
雷夢殺又想起還有一人，轉頭一看，卻發現鍾離詢正盤腿坐下，看着他們三人的表演。
雷夢殺很想說些什麼，可想起鍾離詢的身份，和他做過的那些事，雷夢殺只有一個福字。
南俠之名即使在北離也是個響噹噹的名號，甚至北離的惡人有不少都在祈禱，祈求這個“禍害”永遠在南訣興風作浪。
“天啊！我是不是腦子抽的，還以為你們是天啟城派來的支援，這下計劃全毀了。”
雷夢殺那叫一個恨啊！
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想都沒想就現身自曝，現在好了，潛入晏家的計劃徹底失敗了。
“不過總歸是有意外之喜。”
雷夢殺心中如是想道，轉頭看向一旁的鐘離詢。
南俠鍾離，憑一人之力就能與他們北離八公子齊名的存在，就連他們之中最強的風華公子，琅琊王蕭若風都曾說不如對方，直言其不畏強權，不懼生死，是位真正的俠客。
雷夢殺走到了鍾離詢身邊，道：“先前未在酒肆里認出閣下，不知是南俠鍾離當面，失敬失敬。”
雷夢殺抱拳行禮，眼前這個人無論是在武學還是人品，都要遠勝自己。
當初聽到對方做下的那些事迹，當真是讓他熱血沸騰，心潮澎湃，那一刻他心中想到的便是：
“有朝一日，一定要與那位南訣大俠把酒言歡，若是能與其結為朋友，當真是不枉此生。”
“灼墨公子客氣了，你我年齡相差無幾，同輩論交即可，不介意的話叫我鍾離吧，在南訣時熟人都這麼叫我。”
鍾離詢笑道，南俠鍾離，很多人都以為南俠姓鍾名離，這其實是一種誤導，鍾離是姓氏，而且叫這個姓氏的人不多。
自然而然的便有了南俠鍾離的說法。
“說起來我也沒想到，鍾離兄竟然是南俠，虧先前我還對你抱有警惕，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司空長風也緊接着表達了歉意。
這就是鍾離詢外南訣行俠仗義積累功德所得到的好處，就如天龍八部中蕭峰還叫喬峰時一樣。
美名傳遍天下，人們相信他的人品，敬佩他的德行。
鍾離詢也曾因為這虛名飄飄然，沉浸在人們對他的讚美之中，甚至忘卻本心。
直到後來他因此付出代價后，他才明白，他一開始去幫助別人真的是為了什麼？
或許一開始他是為了得到那些強大的武學，在江湖上擁有自保之力，可當他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那些受害者，看着他們從絕望中走出，再次擁有希望，他明白了。
自己終究和其他人不同，他有着前世幾十載的記憶，生在紅旗之下，前世所受到的教育讓他永遠也做不到像江湖上其他人那樣。
鍾離詢認為自己和平民百姓有何不同，綜武圖書館是他的機緣，給予了他成為強者的道路。
但，就算沒有功德兌換武功的途徑，鍾離詢自問，他依然會走上這條路，用自己的力量去幫助他人，這本就不需要什麼理由。
他能幫，所以就幫了。
他眼裏見不得沙子，所以他會用自己的力量去懲戒那些作惡多端的人。
不論你有何原因，曾經有何苦衷，惡終究是惡。
正如佛門那些和尚常掛在嘴邊的因果一詞，因果因果，有因便有果，種下什麼因就得什麼果。
“南俠？聽起來好耳熟啊！”
“公子，你忘了嗎？當初我們離開侯府去聽書，說書人講的就是《南俠雨夜戲群賊》的話本，你就是聽了之後，主動請求世子教您三飛燕的。”
經過小白這一提醒，百里東君想起來了，當初他還在乾東城當小霸王時，聽得說書人講的南俠的故事。
“鍾離兄他…很有名嗎？”百里東君問向司空長風。
“何止是有名，南俠鍾離，那可是名滿天下的蓋世大俠，江湖上敬佩他的人數不勝數，這麼跟你說吧，在江湖上，凡是以成為俠客為目標的人，都視其為標杆，黑白兩道只要是做過壞事的人，提起南俠的名號，更是夜不能寐。”
司空長風滔滔不絕地說著。
眼中滿是對鍾離詢，對南俠的敬佩之情。
“司空兄弟不必說了，那些都是虛名，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承蒙江湖人看的起，叫我一聲南俠，我在南訣是有些名氣，但絕沒有司空兄弟說的那麼誇張。”
鍾離詢趕忙站出來解釋，方才司空長風說的是有一些對，但是誇張了些，說到底鍾離詢的確名聲很大，就算是北離也流傳着他的傳說。
但遠遠達不到司空長風所說的天下俠者心中標杆的程度，就司空長風那番誇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鐘離詢是大逍遙天境的高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