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山賊猖獗
第二天清早,天幾乎還沒亮,三隊人馬共十六人,便在武館門口集結出發。
帶隊的除了傅衍,另外兩個都是他的熟人。
一個是張成,他們曾經在大伾山中一起對付靈蛇。
另一個是羅海,傅衍跟他都曾是徐山健教練的弟子,他們一起在大伾山中抓捕過嘯狼姦細。羅海一直想成為核心弟子,終於如願以償,現在已經能帶隊執行任務了。
他們沒有騎馬,正好鏢局接到往玉田縣走鏢的單子,他們便護送幾個鏢車出發。
一路上比較太平,彼此不太熟的師兄弟,走在一起聊天,互相認識。
跟師兄弟都聊熟之後,傅衍走到常修寬身邊。
從早上開始,常修寬一直表現得非常平靜,傅衍昨天對他說的話,他是真的聽進去了,不露絲毫破綻。
傅衍和常修寬走在隊伍的末尾,他低聲對常修寬說:“此去玉田縣,我們抽時間儘力打聽,希望能探聽到你弟弟的訊息。”
常修寬點點頭,隔了一會兒,他主動說起他的過往。
他家原本住在玉田縣以東百裡外的小城,他的父親是個教書先生,給他取名修寬,給他弟弟取名懷仁,取的是常修寬仁之道,常懷仁義之心的意思。
常修寬的父親寬厚,母親慈愛,跟弟弟感情甚篤,生活原本平靜美好。誰知連續幾年災荒,許多百姓流離失所,嘯聚山林,成了匪賊。
這些匪賊為了搶糧食,攻進他家所在的小城,他們一家被逼成為流民,背井離鄉。許多流民都往西走,他們也被裹挾着一起走。
這個過程中,他們又遭遇了馬賊攔搶,以及流民內部的鬥毆哄搶,他的父親被殺,母親心力交瘁而去世。
失去父母、沒有主意的常修寬,只能帶着弟弟,跟着流民繼續往西,直到在玉田縣,他弟弟,也是他最後的親人也被擄走。
直到這時,見識了太多人間慘劇的常修寬,才變得堅忍,他努力在流民中活下來,最後被選中成為霜刃武館的雜役,再到成為正式弟子。
他努力學武,便是因為心存尋找弟弟的希望。雖然他也知道天下廣闊,又恰逢亂世,希望不大,但總要儘力找尋。
常修寬說完,表情平靜而堅忍。
傅衍想要寬慰他,卻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合適,便簡單講了自己的流民生涯,同病相憐也算是鼓勵。
這次出來的十幾個霜刃弟子,穿的都是不起眼的便服。進玉田縣城之前,傅衍提議道,他們十幾個人押四輛鏢車,太過顯眼。
最好只留下正常數量的人押鏢,五六個就夠了,其餘的人兩三人一組,分散開來進城,以免引人注目,被山匪的探子發現。
進城之後,他們再陸續到僱主趙富商家裏聚集。
師兄弟都覺得有理,各約相熟的人,從不同的方向進城。傅衍和常修寬,以及另外四個師兄弟,則護着鏢車送往目的地。
交了貨,他們問明方向,朝趙富商家裏走去。
玉田縣是一個較為富庶的縣城,比白馬縣更加熱鬧。
其實從城牆就能看出來,玉田縣的城牆,雖然不高,但是很完整。而且跟黎陽城一樣,有護城河,只是河水又窄又淺,象徵意義大過實際作用。
他們很快找到趙家,其他的師兄弟也很快聚齊。
趙家門口,立着兩面用白紙紮成的旗幟,傅衍知道,這是報喪的信號。
他們走進趙家,看到宅里一片肅然哀戚,人人頭裹白布,身穿喪服。
趙家家主由兩個丫鬟攙扶着,跟眾位弟子見了面。
霜刃弟子到靈堂,為趙家公子焚香悼念。隨後,他們跟隨趙家家主到側廳坐定,一個口齒伶俐的小廝開始講述事情經過。
原來玉田縣的東北方向,有一座青鯉山。山上樹木茂密,從遠看像一條巨大的青色鯉魚,故名青鯉山。
山中有一個龍門寨,住着一夥嘯聚山林的山賊。他們原本也不怎麼厲害,可是最近幾年,常有流民擁到玉田縣附近,許多流民被吸納到山寨之中,山寨的實力一下子壯大了起來。
尤其是從去年開始,來了幾個厲害的頭目,龍門寨勢頭更盛,愈發猖獗,經常打家劫舍,搶劫過路的行人。
趙家的二公子,幾天前剛剛跟一個門當戶對的美貌妻子成婚。三天後帶着妻子回娘家,竟被龍門寨的山賊搶劫。
趙公子身首異處,頭顱被搶走,新婚妻子也被擄到山寨之中。
趙家在現場找到二公子的殘軀,將此事通知了親家。兩家都是有錢人,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殺盡山賊,為兒女報仇。
趙家主聽到此處,再度觸及傷心往事,心痛得幾欲暈過去。
霜刃弟子聽完,都頗為激憤。
張成比較忠厚憨直,心裏的氣憤都寫在臉上。羅海在大伾山中受過傅衍的點撥,做事更老成一些,他連忙說道:“趙老爺子節哀。”
傅衍則將小廝叫到身旁,低聲問道:“你們見到的二公子的屍身沒有頭,對吧?那怎麼確定是二公子呢?”
小廝說道:“屍體身上穿着二公子的衣服,而且老爺脫下衣服看了,屍體后臀上有一處青色胎記,跟二公子一樣。”
傅衍心想,這小廝沒有直呼“屁股”,說話也伶俐,看來有點文化。
“公子與少夫人歸寧,沒帶護衛嗎?”
“帶了兩個,一個死在公子身旁,另一個不見了。不過旁邊的樹林中發現了一條手臂,應該是那個護衛留下的。”
“你剛才說龍門寨劫掠過往行人,極其猖獗,公子為什麼不多帶點護衛呢?”
傅衍問得這麼清楚,因為他心中有疑問。他剛才在城中,見城中百姓神情安定,到處是其樂融融的歡鬧場景,實在看不出被山賊威脅的樣子。
而且他們來的路上,也沒有遇到任何攔截。這一點倒不算太大的疑問,因為他們來的路,跟青鯉山不在同一個方向。
“因為山賊在東北方向,少夫人的娘家卻是在南邊。往南的路一向安定,誰也不會料到匪賊會繞這麼遠的路來打劫。”
聽到這裏,傅衍覺得此事似乎有些蹊蹺。他問:“公子出事的地方,離縣城遠嗎?山賊平時會不會來縣城裏鬧事?”
小廝說道:“出事的地方離縣城較遠,是在一個偏僻的樹林裏。城裏守衛比較嚴,那些山賊不敢來城裏騷擾,他們只敢打劫周圍的小村鎮。”
傅衍將心中的疑問,跟張成和羅海說了。
他們都覺得不管這事是不是龍門寨做的,這些山賊都罪不容誅。他們拿錢辦事,既然趙家主要剿滅山賊,他們便如其所願。
傅衍本也不想節外生枝,他這次來玉田縣,除了幫趙家復仇,還有一件事是探查常懷仁的行蹤,沒有心思和精力管別的。
他們繼續向小廝詢問龍門寨的情況。
龍門寨這幾年惡名甚大,趙家已經打聽了一些寨中的情況。
龍門寨的大當家名叫周通,綽號過江龍,擅使一口大刀。二當家名叫洪寶,使一桿長槍,因為喜歡穿紅衣騎紅馬,綽號烈火將軍。
三當家則比較神秘,有人說他是一個文弱的落魄書生,因為巧舌如簧,才當上了三當家。
有人說他是個會妖法的邪詭道士,還有人說他是一個三百多斤的圓球,又有人說他細若麻桿。
傅衍心想,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這三當家在傳聞中變幻莫測,只怕有些奇怪的本事。
他問小廝,山寨里的佈局情況,打聽到了嗎?
小廝搖頭不語,意思是說,這就是他們的活了。
了解完情況,他們離開趙家。
由於家中辦喪事,不方便許多人留宿,趙家在縣裏最大的如歸客棧,為他們包了幾間房。
小廝領他們去如歸客棧,路上他們同樣走得分散,免得浩浩蕩蕩。
到了客房,他們聚到一起商議,都覺得直接闖進山寨殺賊有點冒險。
傅衍想了一條計策,不如他們先假扮客商,引得山賊來搶劫,然後活捉幾個回來,逼問他們山寨里的情況。
眾人都覺此計甚妙,很快商定了每個小隊的職責,有的去借推車,有的準備麻袋,用土塊、茅草將麻袋塞得滿滿的,而且還很有重量。
傅衍他們這隊的職責,則是找到玉田縣周邊的地圖,制定運送貨物的路線,以及活捉山賊后往哪裏跑,在哪裏審問等事。
他們商議好,就聽到有人敲門。原來是趙家早已定下他們的一日三餐,客棧的小二這時過來送飯。
傅衍檢查了飯菜里都沒毒,才叫師兄弟放心吃。
飯後,正是午後時分,時間充裕,眾人便開始依計劃行事。
傅衍將同隊的另外三名弟子分為一組,他則和常修寬一組,去尋找購買玉田縣的詳細地圖,最好包括青鯉山的詳細山路情況。
他和常修寬,除了搜尋地圖,還要找機會詢問常修寬弟弟的線索。
兩人出了客棧,一直往北走。常修寬說,常懷仁是在玉田縣北郊被捉走的,他想去看看。
玉田縣的北邊比南邊繁華,兩人一路向北,街市越來越熱鬧。
今天似乎是趕集的日子,熱鬧非凡。有些地方有戲班或雜耍藝人在賣藝,圍觀的百姓將街道圍得水泄不通。
傅衍他們面前便是這樣的場景。
兩人一邊往前擠,一邊觀看着台上的情形,漸漸被眼中的場景吸引,停下了往前走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