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很冒險的夢
兩人一邊朝城南走，雍祁一邊給傅衍介紹案情。
“前天早上，城南黎宅的管家突然不會說人話，嘴裏發出的，全是狗的聲音。除此之外，別的卻無任何異樣，宅中其他人也無異常。
“昨日早晨，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廚娘身上。到了今晨，黎家的小兒子也成了這樣，黎家家主便到縣衙報案。”
傅衍本以為會去一個聲色犬馬的場所，結果他猜錯了。
現在看來並非全錯，他至少猜對了四分之一，有“犬”。
“師父其實只讓我去查探一番，能處理就處理，解決不了就等他回來。”雍祁繼續說道。
“好，我們先去看看。”
“如今有傅師兄在，師兄的本事肯定比我高明，我們盡量將問題解決了吧，免得百姓繼續受苦。”
傅衍從雍祁的話里，聽出對百姓的關心。
他自嘲道，師弟太看得起他了。有實體的妖怪，他還有點經驗，或許能戰鬥一番，但子虛烏有的邪氣，他可處理不了。
傅衍向雍祁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我有驅邪的藥方。因為白馬縣經常有中邪的事情發生，我們捕快都隨身攜帶着藥方，黎家人按此方抓藥，希望可以驅邪。如果不能，說明妖物比較厲害，我們就等師父回來處理，沒必要強行解決。”
靠近黎宅時，傅衍緊了緊身上的包裹。包裹是他先前奔跑時，覺得熱，將冬衣脫下來，和一些雜物包在一起。
現在他依然不冷，白馬縣似乎比黎陽城暖和許多。
他問雍祁：“師弟，我的包裹要不要找個地方存起來？”
“不用吧，師兄帶着包裹，說明風塵僕僕趕來縣城，便直奔黎家為其解憂，他們一定會十分感佩的。”
這話讓傅衍對雍祁刮目相看，他之前關懷百姓的話不似作偽，但也不介意施展一些讓人感動的小手段。
想來這些都是衛初所教，不禁讓傅衍對這位師伯升起幾分好奇。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黎宅之前。
黎家家主快步來到門前。
“在下黎慎，寒舍小事，勞煩捕爺親臨，不勝感激。”
“黎家主說白話就好，我就一粗人，太複雜我反而聽不懂。”雍祁說得很實誠。
“捕爺過謙了。”
“這位是傅少俠，是我們從黎陽城請來的。”
黎慎看了看傅衍，連忙說道：“少俠初至本縣，便大駕光臨，在下蓬蓽生輝，犬子有救矣。”
傅衍也打量着黎慎，一個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面容憔悴，神色憂愁。
即便如此，黎慎的言辭依然得體，所說的話文雅謙虛。
當然，黎慎的話並非全是謙詞。黎家幼子現在只會發犬音，說是犬子，倒是實事求是。
幾人走進黎家宅院。宅院比較舊，裝修也極其樸素，可以看出黎家不是富貴之家。
宅中雖有花草樹木，但打理得並不精細，顯出一絲衰頹氣息。
“請到正廳相敘，犬子、管家和廚娘都在廳上等候。”
他們跟着黎慎，一路只見到兩三個下人，見他們經過，紛紛恭順地垂手靜立。
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些人的穿衣風格跟黎慎極為相似，不是棕就是灰，都是低調的顏色和樣式。
黎慎人如其名，為人低調謹慎。
他的家人估計跟他一樣，都是恬淡平和的性子，在人群里絲毫不顯眼，跟周圍的宅院倒是極為相配。
傅衍和雍祁跟隨黎慎走進正廳，看見一男一女一少年無言地起身行禮，便猜到他們的身份。
黎慎的介紹，也證實他們就是被邪氣侵襲的三人。
雍祁拿出藥方，叫黎慎按照方子抓藥。
“按要求熬藥，給他們服下之後，兩個時辰內，如果痊癒了最好。如果沒有改觀，此事恐怕就有些棘手，需要城尉大人親自來處理。”
黎慎接過藥方，連聲道謝，嘴裏說道“希望能好起來吧”。
“你家中三人都是早晨出現異常，我們推斷妖邪會在夜間出來作祟。捕爺和我準備在府上各處查看，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會在晚上除妖。”
傅衍說出在路上就有的想法，至於“如果可以”，意思就是“我們掂量一下，看打不打得過”。
雍祁依靠經驗，也補充道：“這段時間，你們全家盡量都待在此廳中，切莫亂走，以免被妖邪侵擾。”
“寒舍就交給捕爺和少俠了，有勞兩位費心費力。你們遠道而來，或有饑渴，我已備好酒食，不如先吃飯吧。”
傅衍和雍祁對了一下眼神，都得到對方肯定的回應，便說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黎家的飯菜準備得很豐盛，佳肴、糕點、瓜果、清茶一應俱全。傅衍和雍祁卻也沒有大快朵頤，他們畢竟是來除妖的，不是來享受的。
簡單果腹后，他們開始在宅中各處查看。
黎宅從外面看不算大，裏面卻頗為寬敞，只是有不少荒廢的小院和屋子。
雍祁抬起左手，指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說道：“這是師父給我的扳指，可以探查妖鬼留下的氣息。如果遇到，扳指會顯現綠色，妖鬼氣息越濃，綠色越深。”
傅衍頷首。他修鍊凝火訣已有些時日，徐教練說體內真氣充沛的話，可以感知陰邪氣息。他正好趁此機會，驗證自己現在是否有感知能力。
走遍整座宅子，綠光時有閃爍，但傅衍的感應卻並非全靈。
廚房，管家的房間，以及黎家公子的卧室，都有妖氣。而最濃烈的，是他們現在停留的地方，一個廢棄小院的枯井前。
傅衍此刻明顯察覺到陰邪氣息，雍祁的扳指也一直是綠的。
“宅中其他地方得氣息比較淡，應該是妖物在那裏待過，或者路過時留下的。妖氣最重的，便是我們面前這個枯井，下面估計是妖物的巢穴。”傅衍總結道。
“沒錯，從扳指的反應可以推測，妖怪不算太強。”
“師弟，你們平時斬妖是怎麼個流程？”
“通常的方法是引蛇出洞。”
傅衍很好奇：“怎麼引蛇出洞？”
“就是在妖怪的巢穴外，或者必經之路上，讓人做誘餌。有時候還要服下血氣丹，使體內陽氣充盈，氣血翻湧，這對妖怪是極大的誘惑。等妖怪出現，師父便飛身斬妖。”
？？？
這個方法未免有些冒險，傅衍不由得產生懷疑。
“這不會對當誘餌的人造成傷害嗎？比如說被妖氣侵襲。”
“確實有風險，不過當誘餌的是我們一眾捕快，大家多少都有修為在身，一般沒啥事。偶爾有同僚被陰氣侵襲，喝點葯，休息三五日也就好了，我從來沒見過需要休息十日以上的。”
傅衍聽明白了，衛初是個喜歡冒險的人。
而且，這些捕快對衛初極為信任和尊敬，絲毫不懷疑他的方法，就算當誘餌，也是挺身就上。
“為什麼不到妖怪的巢穴里直接斬妖呢？”傅衍問道。
“師父說了，妖怪的老巢邪氣最重，裏面或陰暗逼仄，或危險重重，不利於我們作戰。將妖怪引到我們熟悉的場地，才是更好的策略。”
傅衍承認，衛初的話有道理，多年斬妖的經驗不是白來的。
此時，如果他們真的莽撞地跳入井中除妖，說不定還沒落地就被妖怪**，直接寄了。
如果是正面往下，面門被爆，更慘。
“我們現在怎麼辦？”傅衍問道。
“我想試着除妖。之前都是當誘餌，我想親自斬殺一回。”
雍祁這麼說，傅衍也不好拒絕。他在霜刃武館學到的理念，就是不拋棄同伴。
師弟跟着師伯做事，估計也喜歡冒險，傅衍就陪他一回。
那些你很冒險的夢，我陪你去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