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門

卻說薛青被一聲呼喝打斷了思緒，抬頭一看，原來自己竟不知不覺回到了陳府門口，陳府的大管家陳福正略帶焦急地站在門前，見薛青回來就拖起他瘦不拉幾的胳膊往門裏拽。

「還不快點，廚房都等你等半天了！」

「啊，我這就把肉菜送過廚房！」

薛青急忙朝廚房奔去，邊跑嘴上還不忘向陳福道歉。

「對不起啊，福管家，剛才回來路上遇到王捕頭突然說要宵禁，那些街頭小販手忙腳亂地在收攤，卻是被他們耽誤了時間。肉菜和糯米都在這了，放心！」

陳福見人回來，事也沒出差錯，也未見生氣，剛才也只是因為心急。腳上也是不停歇，跟上了薛青。

「王捕頭？宵禁？寒山那邊的事已經傳到青石這邊了嗎？！這日子要不太平嘍！」

薛青聽到陳福像詢問，又像在自言自語的話，再聯想到餘慶樓里王秀才臨走前的交代，心底不由得一顫。

莫非福管家他們早就知道鬧粽子的事？！對了，老爺本是官府里人，消息自然比一般人靈通，難怪今天還讓我買了糯米。這粽子究竟是怎麼樣的怪物？居然搞得這幾縣之地人心惶惶。

...

「篤、篤、篤，一更天。」

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吃過晚飯後的薛哥兒正躺在自己床上端着一本書看得入神。薄薄的書冊封面寫着莽牛勁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據說薛青祖上也出過一些江湖人物，只是後來家道中落，從某一代開始才入陳家為奴為仆，這莽牛勁正是薛青他爹臨終前交付給他的唯一物件，說是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希望後代有朝一日能夠練有所成，可以恢復薛家往昔的「榮光」。

可惜直到薛青他爹這一代，明顯都不是習武的料，書是越翻越薄，卻始終不得竅門，直到傳給了薛青。

莽牛勁乃是一門觀摩莽牛而創造出來的基礎武學，在普通人的世界裏武功秘籍已經算是極為難得，可以作為傳家寶的寶物。可是放在武林里卻不過是最粗淺的不入流武學，尋常武館交上一些銀子便可以學到的大路貨，據說練到圓滿的境界能有一牛之力。

可千百年來，也未曾聽聞有人練至圓滿境界，比起這種江湖隨手可見的野路子，大俠們更願意把時間和精力花費在那些神功秘籍上面。更不用說玄門的仙師，修的是玄法，哪怕剛入門也有莫大的威力，修鍊高深者，移山倒海不在話下。

薛青拿到莽牛勁已經三年有餘，還孝敬了自己一大半的積蓄給府上的先生學習了文字。雖然書上字也不多，以圖案為主。但薛青總覺得薛家這祖上多半未能入門是吃了沒文化的虧，瞧那說書的王秀才，看着弱不禁風，可在餘慶樓里說上一天書也能攢個二三十個銅子，這可等於自己小半個月的俸祿了。

「雙掌朝天，兩腳抓地，寧心靜氣，氣守丹田...」

薛青看了一遍書便來到後院，尋了個僻靜的角落，跟着書上的圖案練起來。

「氣守丹田，氣守丹田，這氣究竟是什麼，是呼吸嗎，怎麼把氣給聚在丹田呢？」

薛青也不急，幾年的光陰他早對書上的內容滾瓜爛熟，一邊做着動作，眼睛卻不由得微微合了起來，書頁的動作彷彿動畫一樣在腦海里翻滾而過。

正所謂，讀書百遍，其義自見，薛青幾年下來看了何止百遍，隨着心智的成熟，也有了一點自己的想法。

「莽牛勁，既然先人是觀摩莽牛創造出來的功法，我不妨也把自己想像成一頭牛，或許有所收穫。」

默念於此，薛青靜守心神，開始觀想起陳府上那頭用於耕作的大青牛，一動一靜，一站一卧...

夜漸深，周邊的氣溫不由得也降了幾分，可薛青卻絲毫不覺得寒冷，他覺得自己逐漸成了一頭牛，身體內有一絲暖流在緩緩流動，幫助他抵禦外界的寒意。

「這！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氣了吧。」

薛青心頭不由得一喜，可這心裏一波動，那一絲比髮絲還細的暖流就弱上幾分，像風中搖搖欲墜的燭火眼看就要熄滅。

嚇得薛青趕緊收緊心神，重新觀想，那絲氣才逐漸又穩固下來。

「接下來就是氣守丹田，聽過那王秀才說過，丹田是武者儲存氣的地方，所以我應該把這絲氣引導到我的丹田內，這樣就可以保存下來不至於消散掉。」

意識逐漸跟上那絲流動的氣，慢慢引導其流向丹田位置。起初，通道極窄，哪怕是這麼微不可見的一絲氣也蠕動得很慢很艱難，可越靠近丹田的位置，豁然開朗。

那絲氣也彷彿感受到它的歸宿，彷彿有點雀躍，終於又不知道過去多久，那絲氣終於流入了丹田裏，盤蜷下來。

薛青睜開了雙眼，卻發覺已經月上中天。這才發覺自己這一次竟然修鍊了一個晚上，但臉上依然精神奕奕，不見有絲毫疲倦之色，想必這就是武功給身體帶來的好處。

「莽牛勁終於是在我薛哥兒手上入門了！爹娘，想必你們在天之靈也會為你兒子我感到欣慰。」

武功入門，這薛哥兒算是半隻腳踏入了修行的道路，雖然只是修行界最底層的武者，但總算多了條出路，總比一輩子在別人家裏為奴為婢要強。

「現在有了內氣，便可以利用內氣滋養肉身，強勁體魄，練出書上說的勁力。」

薛青正是十三四歲的少年心性，好不容易入了門，對接下來的修鍊充滿了興趣，也不打算回屋休息。而是繼續沉下心神，控制體內的氣按照書上的路線圖運轉，用內氣來滋養身體。

直到雞啼，薛青也就運轉了三個周天，那絲氣好像微微壯大了一些。

「呼~」長呼出胸中的一口濁氣，活動了下長時間站樁的身體，薛青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力氣好像大了一點。

找來了日常幹活的一柄斧子拿在手中掂量，果然感覺比平時輕上了一些。.

「哈哈，薛大俠快要出山啦！」

薛青不由得幻想起將來，彷彿自己已經成了武林中人人敬仰的高手，可很快又被白日裏的見聞給自己心頭潑了一桶冷水。

「這才剛入門，沒見那寒山的李家有諸多武林高手還是被飛僵滅了門，可見武功再高也擋不住妖魔鬼怪，如果有機會能拜入玄門就好了...」

...

日子很快就過去一個多月，這五華山下的三縣十九鎮被粽子鬧得人心惶惶。

已經有好幾戶人家遭了粽子的禍害，其中不乏像李家這種有武林高手做護院的大戶人家。府上老爺回來的時間也越來越晚，甚至有時候幾天才回一次。

陳府後院，一個少年雙掌朝天，雙腿下蹲，胸前一起一伏，這呼吸吐納的聲音聽起來竟隱隱像牛的叫聲。

這少年正是薛青。這一個多月，他除了完成手上的工作，其餘時間大多都用在了修鍊這莽牛勁上。也許是功夫不負有心人，也許是這莽牛勁本來就是粗淺的功夫，一個月的功夫竟被他練到了第三層——煉筋境。

莽牛勁作為煉體境的功法，共分煉皮、煉肉、煉筋、煉骨、煉腑、煉臟、煉血、煉竅、圓滿、歸一十層。

筋乃是人發力的本源，再強壯的肉體，被挑斷了手筋腳筋，也生不出半分的力氣。而強壯的筋可以讓人發揮出更強大的力氣，牛的力氣為什麼這麼大，因為牛筋比人的筋更粗更強韌，所以能夠發出更大的力氣，更不用說再粗的虎筋。

這煉筋境正是用氣去養人體內的筋，使之變得粗大堅韌，從而大幅增長人的力氣。

薛青的身體較一個月前肉眼可見的壯實了許多，連帶着飯量都長了不少。陳福見了只道是少年長身體，也沒細究，畢竟府上也不差這點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