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
Chaper50
李老師說到「打斷腿」的時候,喬圓圓下意識地摸了摸大腿,感覺李老師應當是說得出做得到的那類人,一個不小心真能打斷她的腿——
也不是沒有過,曾經李老師拿她的玩具桌球杆抽過她,實木的棍子,一棍下去喬圓圓直接半身麻醉,十秒鐘內五感全失,等她回過神來立刻哇的一聲嚎到屋頂都震三震。
她站累了,悄悄坐到怒火鼎盛的李老師身邊。
「其實我早就勸過我爸,讓他收斂一點,不過他沒聽我的,照樣***搞小三,豪車進豪車出,還到處吹牛皮,今天一個億,明天九千萬,反正認識他的人個個都說他億萬富豪,誰會猜到他實際欠了一屁股債,官司纏身。」
李老師也悵然,一日夫妻百日恩,她與喬文泰不同,她總還是會懷念一些青春年少時的美好往日,想起二十幾歲的喬文泰意氣風發,英俊瀟洒,除了個子矮一點,幾乎找不到缺點,也難怪懷春少女李金鳳會義無反顧地嫁給他——
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本以為窮光蛋會感激妻子的偉大犧牲,誰知待他發跡,頭一件事就是換老婆,彷彿換掉一件過時的、破損的舊衣裳,毫不留情,也絕不回頭。
誰會感激一件就外套?即便數九寒冬替他擋過風。
李老師佝僂着後背,垂下頭,兩鬢白髮顯得格外突兀,她到底也是老了,所以才會對喬圓圓的婚姻如此焦慮,甚至焦慮到整夜失眠,無法入睡。
她無奈道:「你爸這個人,他做的這些事情,實在太不講感情,但凡稍微有一點人性的人都做不到對自己親生女兒視而不見,你說虎毒還不食子呢!更何況是人…………唉…………所以他得到今天這個結局,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你也說你多次提醒過他,對他,你已經仁至義盡,再多做任何一件事都是對不起自己,對不起你媽我。所以,任何人來勸你,任何人來求你,威脅你,你都不要管,特別是!喬圓圓你看着我!」
李老師突然間表情凝重地盯着喬圓圓,「絕度不能讓你爸這件事影響到你工作,你的前途,還有你的婚姻!以後任何人問起,你都說你爸死了,不許往外透露一個字,尤其是你現在的男朋友,知道嗎?你是太單純了,現在的男人都現實得要死,有誰能接受你有個當老賴還要去坐牢的爸爸?一百個裏面,九十九個都要跑!你別犯傻知不知道?絕對不能跟你男朋友說,他在電廠,條件這麼好,不知道多少女孩子想搶,你必須把他給我牢牢抓住了,你聽見沒有?別發愣!」
「媽……就他是香餑餑啊?我也挺受歡迎的好不啦…………」當著李老師的面吹自己,喬圓圓略微有些不自信。
李老師又給了她後背一巴掌,拍得她一個激靈,精神百倍。
李老師說:「你要是受歡迎你能單到現在?你快省省吧你,遇見好的要抓牢,否則只能滿大街找後悔葯。反正喬文泰的事情你別管,你現在就一個任務,好好談戀愛,努力今年內把婚結了。」
「今年?那也太快了吧…………」
「快什麼快,人電視裏演的,認識三天閃婚的也不是沒有。」說來說去,又開始念催婚經。
喬圓圓趕緊求饒,「好了我知道了,媽,我不理他們就是了。」
「知道就好,我的女兒,比他們喬家任何一個人都出息。他們家的小一輩算什麼東西?哪個不是打工的?只有我女兒是公務員,鐵打的飯碗,吃公家飯!」
「三千塊一個月的公家飯。」喬圓圓立馬補充。
李老師瞧她腦袋,「三千塊不夠你吃的?要麼省着點花,要麼找個有錢的老公隨你花。」
「那我還是靠自己吧。」
「朽木不可雕也!」李老師被她氣得要頭暈,少不得雙手叉腰坐在床邊喘氣,好不容易舒服一些,又想起剛才和喬偉東通話的細節,少不得好奇問:「哎,我說,喬偉東說漳州那邊把你把身邊的人都摸過一遍了,怎麼你存的錢沒被抓住嗎?」
喬圓圓說:「官司判決下來我就覺得肯定會有這麼一天的,所以錢我都用表姐的名字存着,唉……算是不幸中的萬幸,雖然這錢都是我自己的血汗錢,但是如果被漳州那邊查出來我有這個數…………」她伸出食指,在李老師面前比了個數字一,「估計會想盡辦法逼我拿出來還債,畢竟我是他女兒,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李老師黑着臉,「你也說是父債子償,他不是一直嫌棄你是個女兒嗎?那憑什麼是你還?讓他的寶貝兒子去賣身葬父吧。」
「媽,賣身葬父好像不是這麼用的…………」
「我是語文老師,我能用錯?」李老師狠狠瞪了喬圓圓一眼,那處嚴肅口吻,警告道,「你有錢的事情,你那個男朋友也不要說,將來就算結婚了也一個字也不要說,女孩子要為自己多打算,結了婚也還是要給自己留條退路。」
「那結婚有什麼意思?防來防去的。」
「男女結婚天經地義,你少放屁。」李老師站起身,嫌棄喬圓圓滿嘴的反抗意識,「我懶得跟你多說,每次跟你說話我都氣得後腦勺疼,也不知道上輩子犯了什麼罪,這輩子養了你這麼個麻煩精,起開起開,我要收衣服去。」
說完便扯了扯衣領,趕集似的快步走出卧室。
喬圓圓呆坐半晌,重重吐出一口氣,繼而向後倒,仰躺在床上。
原本在天花板上徘徊的小蟲不知飛去了哪裏,已然不見蹤影,甚至沒留下一點點痕迹。
她回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年輕的喬文泰也曾經對她好過,給她買漂亮衣服和小玩具,開着新買的桑塔納帶她兜風,和她說爸爸賺大錢,給你買一屋子洋娃娃。
不知因為什麼,一切都變得徹底。
她不敢深究,只能接受。
躺的久了,兩眼發花。
她翻過身,手機響起來,不用想,一定是二十四小時報備行蹤的錢師傅來電。
接起電話,他依照老規矩問:「吃飯了沒?」
喬圓圓答:「吃了,已經依照錢工指示,吃了滿滿一大碗。」實際也就兩三口,走走形式而已。
但她向來最擅長的就是胡說八道,撒謊都不用打腹稿,胡天海底通通信手拈來。
錢三平表示十分滿意,對她的行為做出肯定,「嗯,你要是天天能這麼吃飯我就放心了。」
「嗯,等我吃成二百斤的大胖子你就更放心了。」
「那還是不太好,不健康,我覺得一百三以下都行。」
「你是不是對體重沒啥概念?像我這個身高,要是長到一百三十斤,那就是個方塊兒,橫豎都一樣。」
「沒事,健康就好,我不介意。」
「虛偽。」她才不會相信男人這類虛偽的套話。
錢三平在電話那端嘿嘿地笑,順帶撓了撓後腦勺,爬樓爬得氣喘吁吁,「我剛下班,你下周生日,想怎麼過?」
喬圓圓說:「不太想過,我這個人講實話,真的,不是欲情故縱什麼的,我是真的不愛過生日,我每次過生日都要叮囑我媽,別做飯,別買蛋糕,就當沒事發生,把這天當平平常常一天就行。」
錢三平不敢相信,「不會吧,我感覺你應該是挺注重儀式感的女孩子。」
「你感覺錯了。」喬圓圓很清楚,自己這個小作精的外形非常具有迷惑性,會令大多數男性產生她很難伺候的錯覺,但實際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嫌麻煩的人之一,恨不能毀滅全世界所有儀式,「我喜歡給別人過生日,但是不喜歡別人給我過生日,哪個要是敢故意給我過生日,我錘死哪個。」
錢三平沒想到這個話題也能引來死亡威脅,少不得呼吸一窒,剛到嘴邊的話也都被吞了回去。
這個生日禮物……要不還是退了?
他望着剛從快遞驛站里取出來的黃金手鏈,一時間愁容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