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兵來將擋

有句古話叫「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今日丞相府的事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乃至小旮旯。

「啪」醒木一拍，在座各位細聽端詳。「話說京都丞相府，貌美千金屈指數，要說其中最知名，莫過蘇府第二名，若問千金什麼名，相府蘇氏落姑娘。」

話音到此，台下眾說紛紛，都豎起耳朵聽說書先生繼續說。

「話說蘇氏落姑娘，容貌旁人不可比，若問誰人與之匹，無鹽嫫母東施擬。」話落，台下人紛紛色變作嘔。

不僅說書先生一天三台的說蘇落的傳聞，更有甚者描繪圖畫以驅邪避妖之名分發售賣。

「這蘇府二小姐真有那麼丑嘛？」「蘇府二小姐真丑，凌王爺不會就是被她嚇得吧？」「蘇府二小姐......」

蘇府二小姐的相貌成了京都人的飯後談資........

「是嘛？我都這麼出名了？」蘇落聽聞忍俊不禁，橙思看到小姐這個樣子都要着急死了「誒呀小姐，您怎麼還笑得出來呀，到時候凌王爺知道了不娶您可咋辦？」

「那不正好嘛，我巴不得…」

話音未落門被推開了，柚念急急忙忙跑進來，「不好了小姐，管家帶人朝淺雲居來了」柚念氣喘吁吁的說著。

「該來的總歸要來，橙思你去門口，隨機應變些。」蘇落不緊不慢的放下茶杯，細細安排道。

「好的小姐。」橙思聽完俯俯身，快步走了出去。

「以後咱們之間不興這種虛禮」蘇落繼續說著。

「是，小姐」柚念聽到很激動的回答道。

此時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

「裴管家您怎麼來了？」橙思見管家走了過來，俯身行禮。

「老爺夫人派我來請二小姐過去一趟。」裴烙客套着，說是請，但是帶了人帶了繩，這明明就是不跟着走就硬綁了的架勢。

「那您稍等，二小姐剛歇下，我去通報」說完附附身，轉身走向屋裏。

「小姐，老爺和夫人讓您過去一趟，派了人來還帶了傢伙事兒。」橙思焦急的說。

「這我早就料到了，今日出了這件事不找我才怪了。」蘇落依舊雲淡風輕的說著。

「那怎麼辦啊小姐，快想想辦法吧，不然免不了一頓責罰。」橙思柚念異口同聲。看着蘇落這個樣子很是着急，「小姐不會腦袋磕碰之後沒好吧」柚念一臉焦急的問着橙思。

「瞎說什麼呢，你家小姐我好的很！」蘇落立馬回駁了她，生怕她看出什麼端倪，畢竟現在在她們面前的不是她們原來的小姐了。

「你倆湊過來........」

......

「橙思你趕緊去回復管家，就說我收拾一下馬上就去。」話閉橙思應聲出門。

「柚念，去打盆水來。」

「是，小姐」

支開了身邊人，蘇落拿出戒指戴在了手指上，閉眼凝神撫了上去.......

「是嘛？真是有趣」一間昏暗的書房內，桌后男人聽下屬說了蘇落傳聞，不禁開口，燈火搖曳將那人映襯的更加神秘.......

「老爺，您上朝回來就一臉陰鬱，到底是怎麼了。」玉清築內，眾人見蘇紀面色不善都不敢吱聲，王氏見狀率先開口問道。

「等人來齊了再說。」蘇紀瞥了一眼王氏。王氏不敢再多聲言語，便坐回了位子上。

「老爺，大小姐到了。」聽到小廝稟告，眾人看向門口。

只見來人身着芙色拖尾拽地對襟收腰振袖長裙，耳墜淡粉纓絡墜，流雲髻別柳葉簪，鬢邊一朵芙蓉開的正艷，真真是應了那句「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琳兒請父親母親安，琳兒來晚了，還望父親見諒。」說完盈盈一拜，蘇紀看到如此知事的蘇琳臉上的陰鬱消了不少。

「快起來坐吧」

「謝父親」。隨即起身坐在她的位子上。

「大小姐好」邢氏與蘇意起身向蘇琳問好，蘇琳點頭示意。

在天澤國妾室是最沒有地位的存在，不僅上不了族譜，而且身份還不如主母身邊的大丫頭地位高。

「二小姐快走吧，老爺夫人還等着呢。」管家裴烙見蘇落慢慢悠悠的走出來趕緊督促道。

「走吧」蘇落說完帶着橙思跟着管家向玉清築走去。

裴烙帶着蘇落去往蘇府正堂，穿過兩道迴廊，繞過影壁牆，蘇落不緊不慢的跟着。一路遇見的下人不在少數，人人見到裴管家身後的蘇落皆面色一變皺眉低聲怯語。

再繞過一處假山石水，終於到了蘇府設立在玉清築的正堂。

穿着體面的小廝提前就提了紗簾等着，只是笑臉上的眉頭都擰成了麻花狀。

蘇落一進正堂，只見為首端坐的是原主的父親蘇紀，一臉陰鬱。與他對坐桌邊的是現在的主母王氏，其他人都分坐在兩側。

看到蘇落進門，在座的所有人都面色一震，圍帽紗巾依舊遮不住那張令人生嘔的面龐。

「請父親大人安，落兒來晚了，還望父親見諒。」蘇落步入正堂向蘇紀行禮。

「怎麼這麼沒有規矩？見不到我也在這坐着嗎」突然一聲呵斥，蘇落也不驚，畢竟是她故意沒向王氏行禮的。

「哦，母親安」蘇落微微示好，見王氏瞪着自己一臉怒意，蘇落不以為意。

「落兒，你這是什麼打扮，還嫌自己的名聲不夠好嘛？」蘇紀見到蘇落這樣也惱怒不以。

蘇落聽聞猛地摘開圍帽，露出了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大紅胭脂搭配着七上八下的曲眉，還有惹人毛骨悚然的長疤。

「落兒也不想這樣的，昨日一覺醒來落兒的臉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說完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使得本就嚇人的臉龐更加恐怖難耐，有膽小的嚇人腿軟的癱倒在地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到蘇落這樣，蘇紀再不把她放在心上也不得不重視，畢竟有關於他蘇丞相府的名譽。

見蘇落這演上了，橙思也開始了自己的戲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邊哭邊說：「老爺，昨日晚上奴婢伺候二小姐歇下后，便守在門口守夜，卻不知怎麼的被人打暈了，等奴婢醒來二小姐的臉就成這個樣子了，用脂粉怎麼也掩蓋不上，求老爺給二小姐做主啊。」.

橙思說完有人坐不住了，「難道是四皇子出手了？」王氏心裏犯了嘀咕。

「啪」一聲蘇紀拍桌而起，「在我丞相府竟然還有這樣的事！來人，給我細查。」

「是，老爺。」守在門邊的裴烙應聲離去。

「來人快去請個大夫。」見到王氏有些慌神，蘇琳心下會意，趕緊差人，然後起身走到王氏身邊，撫了撫王氏的背，「二妹妹你還是把圍帽帶上吧，嚇着父親母親怎麼辦。」

王氏見蘇琳在旁邊定了定神，趕緊就着台階下。「是啊，你趕緊戴上吧，嚇着人可怎麼好。」說完偷偷瞥了瞥在坐眾人，見沒人懷疑到自己身上便悄悄鬆了口氣，可這一切都讓蘇落盡收眼底。

這王氏果然有貓膩。蘇落心裏有了數，戴上了圍帽還繼續哭，肩膀一抖一抖的，惹人生憐。

「老爺大夫請來了」跟隨着小廝進來了一位老者，「草民叩見丞相大人，」見到上座的蘇紀，老者行禮，「無須多禮，還請您給看看這丫頭的臉。」蘇紀也打起了官官腔。

「哼，這下看你怎麼辦。」王氏一臉女乾笑看着蘇落，暗暗冷哼。

「煩請這位小姐伸一下手，在下給您把把脈。」

蘇落聽言，一邊抽泣着一邊把手腕伸給大夫，還隱隱約約的漏出衣袖下的青紫淤痕，圍帽下的嘴角不着痕迹的上揚着。

一陣操作之後，大夫的面色越來越沉。

「嘖嘖嘖。」只見正在把脈的大夫一陣搖頭，眉頭緊皺的起身面向蘇紀。

蘇紀見狀趕忙起身：「不知小女究竟是何病症....」聲音沙啞，語氣有些發顫，一臉擔憂。

見蘇紀這般模樣在座眾人各自心懷鬼胎。

王氏心下疑惑面色不改，她疑心的是蘇紀上朝回來對蘇落態度的轉變。

邢氏則一臉鬱悶，蘇落也是一頭霧水，「這是神馬情況，與原主記憶中人設不符啊？」

「小姐這病怕是不大好啊。」大夫行禮回話，身體忍不住的顫抖，生怕面前的人發起火來小命不保。

大夫繼續說著「小姐的病十分罕見，老夫行醫多年也未曾遇過，小姐容貌盡毀，皮膚有明顯淤青紫痕，脈象紊亂，心乏體勞，請蘇丞相儘快安排後事吧，唉....」

此話一出，一片寂靜，鴉雀無聲，甚至連大夫的冷汗滴在地上摔八瓣兒的聲音都聽得到。

蘇紀跌坐在椅子上，面色複雜，不明心緒。就連陪蘇落一起演戲的橙思也嚇了一大跳，眼淚流的更甚了。

「很好，這就是我要的效果」。蘇落心裏想着，圍帽下上揚的嘴角愈發明顯。今日計劃只告訴了橙思一小部分，說多了怕她演技跟不上。

見橙思眼淚汪汪的模樣蘇落心裏盤算着回頭該怎麼跟她解釋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良久，一聲嘆息打破了這片人心各異的寂靜。

「來人，送大夫回去」蘇落揉了揉太陽穴，轉過頭又對大夫說到「還望大夫您此事不宜宣揚。」

隨後向管家裴烙使了使眼色，裴烙隨即掏出幾兩碎銀子塞給了大夫。大夫也隨即表態此事絕不聲張。

大夫走後，蠢蠢欲動的人開始了她的作妖**....

「誒呦我說老爺，您這到底是怎麼了，一上朝回來就陰沉着臉，您倒是說說，妾身也好為您分憂啊。」

邢氏不分時宜的往蘇落身邊湊去，不說還好，一提起早朝的事，蘇紀就更加心煩意亂。

一把推開邢氏大罵道「你個婦道人家湊什麼熱鬧，趕緊滾，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什麼身份自己不清楚嗎，還為本相分憂，越分越憂，趕緊滾別在這礙眼.....」

邢氏委委屈屈抹着淚跑了出去，隨即正堂又陷入一陣寂靜，誰也不敢再去觸蘇紀的霉頭。

蘇落透過圍帽簾暗暗的欣賞着在坐每一位的表情，五花八門那叫一個精彩。不過角落裏一個面無表情的人引起了蘇落的注意。

「他....會是什麼人。」蘇落心裏拿不定主意，暗自琢磨着。

陰沉壓抑已經不足以形容正堂的氛圍了，連門口的小廝都躲的遠遠的但又不得不侍奉在側，只得躲在柱子後面，瑟瑟發抖。

「聖旨到...」突然間尖細的嗓音打破了正堂壓抑，讓在座的每個人心上一驚。

率先反應過來的蘇紀起身迎了出去出去，在座眾人也起身跟在蘇紀身後迎接突如其來的聖旨。

蘇落也跟在蘇紀身後，突如其來的聖旨，未知福禍，蘇落心裏也沒了底。

「寧公公，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見來人手托着明黃黃聖旨，大搖大擺走進院中，蘇紀畢恭畢敬的迎上前去，便知此人來頭不小。

「咱家自然是奉旨而來了，蘇丞相接旨吧。」寧瑾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在場眾人紛紛下跪行禮，個個豎起耳朵生怕漏聽一個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正值七夕又逢皇后千秋節之際，特詔眾臣攜其家眷入宮，設宴秋鶴園，普天同慶，欽此。」

「蘇丞相接旨吧。」

「臣領旨」。蘇紀磕頭接旨。

「眼看節日將至，隨後皇後娘娘懿旨將會來宣讀蘇家女眷邀請名單，蘇丞相好好準備吧。」寧瑾一邊把聖旨遞到跪地接旨的蘇紀手中一邊叮囑着。

「多謝寧公公提醒，」說完示意裴烙將一錠銀元放入寧瑾手中，寧瑾笑笑收入袖中。

「蘇丞相，今日早朝的事，您多幫皇上上個心兒，這不光是幫皇上辦事，也是為了您的前程仕途啊....」

「臣定會竭盡全力，鞠躬盡瘁。」

一番寒暄之後，蘇紀畢恭畢敬的送走了寧瑾。

「不過是個太監，老爺何必如此顧及他。」寧瑾走後，見蘇紀愁眉不展，王氏訕訕開口。

蘇紀聽到王氏說這話，趕忙捂住她的嘴說：「那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兒，誰見到他不是畢恭畢敬的，哪敢得罪他呀。」

見王氏領會，蘇紀放開了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走吧，都到進正堂去，本相有事說。」

蘇紀說完率先邁步前去，眾人跟隨其後，嘀嘀咕咕的探討着自己的想法。

蘇落也想不明白，但她總覺得此事是衝著自己來的，右眼皮也突突的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