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似真似幻
第109章似真似幻
此日，風和日麗，正是漂流好時節，如音這邊，一切準備就緒，整裝待發，各個人兒臉上洋溢着笑容，充滿着期待，對他們來說，這是人生的第一次漂流，殊不知一場危機正悄悄醞釀了一下。
按部就班，如音和蕭禮一組，她那麼天真爛漫，自然不會放過撐篙的機會，而蕭禮則是坐在船頭，掌握着方向。
水之樂，在於貼近時的剎那溫柔，那股清涼，最解夏日的炎熱，那一朵朵激起的浪花，有時濺人身上，卻撫慰着人們心中的煩躁，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捧起一抔來，隨意得撒向空中。
三個小舟在水中魚貫而行，如音正好在中間，剛好不管她撒向前方還是後方，都會讓人產生微妙的想法。
一場水戰不可避免，那就讓它來把快樂的高潮點燃，不知不覺間，袖口胸口濕了一片，蕭禮有些汗顏，故作好聲解勸，卻被如音罵作笨蛋，沒有一點點方向感，才被兩面夾擊狼狽不堪。
蕭禮不堪受辱，一把搶過如音手裏的木篙，拚命往前劃去，一舉超過了意橋和湛冰兒，位居第一，正在他得意洋洋之時，如音卻一指河岸邊，說道:「快看，那裏怎麼會有一個小姐姐？」
蕭禮順着如音所指的方向看去，卻是什麼也沒有看到，可就在蕭禮扭過頭來的一瞬間，悲劇發生了，一處礁石攔路而生，此時避無可避，退更不能退。
他猛地撲向如音，而小舟則是側翻水中，二人雙雙落水。
再醒來時，如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花海，又看向不遠處，眾人都在，她也就放下心來。
蕭禮依舊是那副欠揍的模樣，嘴裏吟着莫名其妙的詩句。
「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
「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
如音也是好奇，蕭禮怎麼跟個復讀機一樣，一直吟詠着這些沒有意義的詩詞，心想這小夥子一定是心裏有大病才會如此，也就沒有去理會了。
再看向意橋和盛嫿時，只見她們在不遠處追着蝴蝶，她也不禁想起曾經在一起時的美好，那些瘋瘋癲癲，吵吵鬧鬧的日子，令人思之，會心一笑。
「江南蝶，斜日一雙雙。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韓壽愛偷香。天賦與輕狂。」
雨雷則是難得的表現出一回疏狂，他靜坐一旁，坐玉石，倚玉枕，拂金徽。大有一副試問江南諸伴侶，誰似我，醉揚州的情懷！
就在如音靜靜欣賞這幅絕美畫卷之時，之前那名在水邊出現的小姑娘又一次出現了，她朝着如音緩緩走來，步履輕盈，笑語盈盈，正合這美妙的風景，而她則是那一處點睛之筆。
如音仔細看去，這麼美的女孩兒，令她忍不住很是失禮地上下打量一番，只見來人身披七彩麗服，像是把雨後的彩虹穿在了身上，秀髮及腰處，環珮為飾，眉開眼笑時，四季生輝。
如音不自覺地感嘆道:「什麼是美？大概這就是美吧！」
就在如音被震驚地目瞪口呆，立於原地之時，那女孩兒就已經悄然來到她的面前，牽着她的手手，向著花海更深處走去。
等如音反應過來時，不覺臉上微紅，此時她已失去了縮手的勇氣，只是悄聲問道:「小姐姐，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女孩兒回眸一笑，說道:「去你想去的地方。」
一路上二人聊着天，如音也從對方口中得知，這位美麗的小姐姐名字叫萱兒，更令如音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就是自己在找的那位，愚伯的後人。
不知不覺間，也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穿過一處極狹窄的山縫，又通過一個極隱蔽的山洞，在走出山洞的一瞬間，如音被眼前所見驚呆了，愣在了原地！
山谷悠悠，一片桔黃開滿山頭，而這些萱草的中間而是一棵十多丈的大榕樹，綠意稠密，生機勃勃。
女孩兒拉着如音，來到大榕樹下面，此處有一墓，正在榕樹之下，墓上花開，聞之芳香，如音揪着的心也終於放下，她此行的目的不正是為此嗎，她心裏已有期待。
正思忖着，墓室竟然緩緩打開了，沿着百階甬道，緩步而下，來到一處大殿之上，如音細看時，不禁驚訝道，這哪裏是一座墓，分明是一座地宮！
八根巨大的柱子支撐着頂端，富麗堂皇的宮殿炫人眼睛，各色奇珍異寶琳琅滿目，最令如音驚奇的是大殿的正中央擺放着一朵藍色水晶打造的巨大花朵，花瓣很多，層層疊疊，高達三丈，美麗異常。
水晶為簾玉做床，寶石嵌入天穹上，不用點燈如白晝，藍花相應照冷光。
如音四處張望一番，唯有一處純金打造的座椅邊上，一根不起眼的手杖略顯陳舊，靜靜地躺在那裏，似與環境格格不入。
萱兒說道:「我是該叫你如音呢，還是該尊稱你一聲魁首大人？」
如音這時方才回過神來，又想着自己怎麼就跟着陌生人來到這裏，而身邊的夥伴又不在，心下一凜，不知對方為何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乃強裝鎮定說道:
「叫我如音吧，和我親近的人都這麼叫我，而且名頭只是噱頭，嚇唬嚇唬那些宵小之人還可以，小姐姐這麼美麗，而且咱們又這麼熟了，叫魁首太生分了。」
對於如音的說辭，萱兒並沒有指摘什麼，反而是揮袖間，手中便多出了一本顯得很是古老地書，一邊遞給如音，一邊說道:「這裏有你想要的答案，你且細看！」
如音接過書本，只見書名為《庄生手札》，可當如音抬起頭來時，萱兒卻已不見了蹤影，她的聲音卻漂浮在眼前，言道:「書看完時，便是夢醒之時！」
如音打開書頁，書的第一頁是庄生的自白:「我本一介書生，生在醫藥世家，兀自嚮往京華，結識一生摯愛，美人本名蝴蝶，愛她雙宿雙飛，只是當時身不由己，伊人父親一心想着長生，竟將蝴蝶獻身藍花，我身本卑微，無力阻攔，一氣之下離開了傷心地，一心撲在了醫藥上，想要將之解救。」
這段話的下面寫着一首小詞《一斛珠》:
「蝴蝶飛舞，一心留戀京華處，竟惹得滿身風雨。夢醒時候，清淚和酒綠。
我本醫者難自愈，平生最知相思趣，遍尋奇葯情深促。莫笑他人，為病未及骨。」
如音讀完這段故事，不禁為之感慨，好端端的一段姻緣又被封建家長給拆散了，平復了一下心情，她繼續往下讀去。
沉浸在閱讀之中，又不知過了多久，如音這才漸漸合上書本，悲從中來，面容戚戚，蹙眉閉目，不發一語，良久之後才緩緩睜開眼睛，不禁嘆道:
「庄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就在如音說完之時，於萱兒曾站立的地方，一塊七彩石頭漸漸顯化，漂浮在空中，十分鮮艷奪目，如音試圖睜眼面對，卻被那炫目的色彩刺激的睜不開眼睛。
俄而光彩暗淡下來，流光收斂，轉動於內，如音再去看時，正是一塊七彩心形石頭，她立馬就知道這就是「通心石」，反應過來的她一把向著石頭抓去。
此時萱兒的聲音再次響起:「通心石，通人心，洞察一切人間真善美，看破所有真假夢幻境，一念可了解他人之所想，一念更可控制他人之所為，此中妙用，卿可試之，有緣人，所有可能，替我去看看她！」
如音只感覺手心一陣冰涼，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迷迷瞪瞪的她還不知，此時她已經回到了齊王府里。
此時雨妃正在床邊掩面哭泣，見如音突然坐起身來，心下以為這就是迴光返照，不覺慟哭起來，一把摟住如音，一邊拍打着如音的後背，一邊抽噎說道:「我的命好苦...我的小心肝...」
這時齊王聞聲趕來，盛嫿和意橋也來了，雨雷和蕭禮焦急的站在房門外，不停地來回踱步。
如音只覺得渾身無力，只能任由雨妃輕輕地拍打，而她自己則是貪婪的躲到娘親的懷裏，她有些累了，不一會兒就又睡著了。
趙太醫在為如音號過脈之後，不禁驚訝說道:「前兩天公主殿下的脈搏還是極為微弱，如今卻是洪象有力，是生機勃勃之兆啊！」
齊王一聽這話，不自覺地高興地原地起跳，送走了太醫之後，又是拉着雨妃又是勸慰，又是解頤，說道:「我就說吧，這丫頭吉人自有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雨妃一聽這話，頓時推了齊王一把，險些將他推倒在地，不過他也不介意，知是自己失言了，在這個眾人歡喜的時候，最不該說的就是死呀活的，多不吉利！
除了齊王和雨妃，此時最高興的便是蕭禮了，當他聽說如音沒事兒之後，一顆懸着的心也終於落地了，想起三天前如音落水時的場景，他仍是一陣后怕，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他想若是在地不能連理枝，那就到天上做個比翼鳥。
也許他還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愛情，但他卻知道不能讓對方太孤單。.
到了晚上，如音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這是三天沒有吃飯的緣故，眼看着一桌子的大魚大肉，如音急不可耐的撲了上去，美美吃過之後，才感覺到渾身充滿了力氣。
齊王更是為了謝謝如音的幾位小夥伴，也同樣把他們請來了府里，其中當屬蕭禮最為局促不安，只因為是他沒有照顧好如音，才險些釀成大禍，小舟側翻之時，剛好又遇到了水下漩渦，當然要不是蕭禮拚命救援，險些也把自己給搭了進去，這才將命懸一線的如音救了上來。
如音恢復體力之後，也在飯桌上了解了之前的前因後果，心下還以為又是一個奇怪的夢，想到這裏不覺笑了笑，也不當回事兒了。
對於家人，尤其是雨妃，雖不是自己的生母，但那種骨肉親情，她體會至深，愛意無法用語言表達，如音深情脈脈地看着雨妃，為她敬了一杯淡酒，萬語千言，只在眼神深處。
對於盛嫿和意橋，這是自己的好閨蜜，如音也是感激不盡，她知道她們在自己昏迷的時候，一定在佛前苦苦求了千萬遍，只為了自己可以平平安安，事實也是果不其然！
雨雷是她的發小，一句感激就好了，至於蕭禮，如音則是產生了另一種情愫，只是當如音看向蕭禮的眼睛時，一股奇異的力量竟然匯聚向腦海，似乎可以洞察人心一般，只是一瞬間，她便知道了蕭禮的一切想法。
如音一下子羞紅了小臉，低頭輕聲說了聲謝謝。
蕭禮本來還以為如音會責罵自己，至少也會當眾玩自己一個難看，不料卻得到一句真誠的感謝，那種得到伊人的認同，令他心裏生出無盡的遐想，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如音自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但她也不以為意，只當是靈光乍現，方才如此，只是這種認為很快就消失了，因為當他看向齊王的眼睛時，她清楚地發現這傢伙原來一直在為自己挖坑，利用自己對家人的執念，幫他挑起了鬼面的重擔，不光如此，這傢伙分明就是一個好吃懶做的痴漢，什麼事情都不想干不說，還想有人把事情都給他完美辦好了，他再去樂享其成。
如音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她不敢再去和別人有眼神交流了，這種很真實的感覺，她想到唯一可能的解釋便是「通心石」。
齊王也同樣看出了如音的異常，見她低頭不語，還以為如音這是剛剛大病初癒，身體還沒有恢復好的緣故，所以就讓眾人都離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如音才把這些天發生的種種事情串聯起來，好好琢磨了一遍，最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那並不是一個夢，而是「通心石」的一項功能。
而這個功能應該叫什麼名字呢，如音想了想，千里傳音，亦或者意識共通，她有些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