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對她的調查

骯髒的走廊里一片漆黑，李響嘴裏叼着手電，顫抖着手把萬能鑰匙插進周聞生家的門。這把鑰匙是杜青雲的，據說能開這個城市三分之二的門。他以前總去一個老鞋匠那兒修鞋，從來不討價還價。有一天，老鞋匠從工具箱裏拿出這把鑰匙給他，說他人不錯，給他這把鑰匙當個念想。杜青雲近乎偏執地認為，肯定某個人會在rì記中記錄下什麼，所以他乘周聞生不在家，讓李響去她家看看。

李響太緊張了，儘管杜青雲在樓下放風。他怕在他推開門的瞬間，周聞生碰巧從裏面走出來。他擰動鑰匙，鎖芯沒動；他心裏一陣竊喜，暗暗祈禱：這把鑰匙不好用！如果鑰匙不好用，他就可以給杜青雲一個交代，不用去她家找什麼“可能存在的rì記”。他再一用力，鎖芯竟然轉動起來，鎖開了！他暗自咒罵這是什麼破玩意兒。

推門進去，屋裏傳來一陣閨香之氣。他用手電往黑暗的房裏一掃，沙發、電視、茶几、果盤，這應該是客廳，他進來，將門帶上。屋子裏鋪着木地板，因為年代久遠，木地板已經被磨掉了漆。

他雙手全是汗，雖然在監獄呆了五年，雖然聽獄友講過各種兇案，但這畢竟是他第一次闖進別人的家。他進了卧室。完全陌生的環境讓他既興奮又緊張。在這裏他看到了與單調監獄及杜青雲家完全不同的東西：香水、化妝品、首飾盒、睡衣、帶蕾絲的內衣褲，他嘗試坐在舒適的床上，內心竟然湧上某種奇異的征服感。床頭柜上有幾本書：聖經、懺悔錄、悲慘世界，他翻了翻床頭櫃，第一個抽屜裏面塞滿各種不太熟悉的東西；第二個抽屜里放着一個巨大的粉sè的仿真按摩棒。它的神奇之外在於：就算李響從來沒有在chéngrén用品店看過它，也能想到它是幹什麼的。那些掛在chéngrén用品店裏的毫無生氣的按摩棒，在這個家裏忽然變得生動無比。李響想像着她使用按摩棒的場景，左左右右上上下下，但也許事實跟他想像的完全不同。按摩器上有個按鈕，他試着按了一下，那個巨碩無朋的傢伙，倏倏地震動起來，嚇了他一大跳。

在手電光亮的照shè下，他把這個屋子的角角落落都翻了一遍，並沒有杜青雲所想的rì記，連她大學時照片也沒有。李響漫無目的地翻找着，此時的翻找不是尋找真相的驅使，而是窺私yù望的驅使。他試圖從這些物品了解周聞生的內心，她寂寞、饑渴、而又不會隨便選擇男人，她閱讀書籍，又喜歡時尚；喜歡各種布偶和小玩意兒；這和她照片中那種清麗的相貌並不相符。

忽然，門響了！李響的腦袋迅速轉動着：來的人是誰？是杜青雲嗎？不太可能，杜青雲不敢上來，才會讓他來。是周聞生，那杜青云為什麼沒有通知他？不管是誰，先到陽台躲躲。

她的陽台是半開放式的，他躥到陽台里，蹲在裏面，關掉手電筒，屋子漆黑一片。外面響起高跟鞋的腳步聲。是個女人，應該是周聞生！

開燈、脫鞋的聲音；放下包，走進卧室，打開燈。李響心砰砰跳着，祈求她千萬別來陽台。脫衣服的聲音，她的腳步朝陽台走來，朝陽台走來——李響屏住呼吸：她發現我怎麼辦？她叫喊怎麼辦？

一個女人伸手在陽台晾衣繩拽了件內褲，李響甚至看見她的臉和**的胸，確實是周聞生！她似乎沒有覺察到陽台還有人存在。

她出了卧室，李響舒了口氣。但還是像烏龜縮在殼裏，一動不敢動，暗罵杜青雲害苦了他。

她去了洗手間，燃氣打火，沖澡的水聲。李響想乘這個機會溜出去，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不知道她洗澡用多長時間，萬一他躡手躡腳溜出去時，偏巧她從衛生間出來呢？

正琢磨着，水聲停了，她出來了。她洗澡比洗臉還快，萬幸，剛才沒貿然出去。

梳頭的聲音持續了大約五分鐘。她關掉吊燈，打開枱燈，終於上床了，翻書的聲音，李響這時覺得腰酸腿疼，也不敢動彈，生怕發出聲響。

她翻了幾頁書，打了個哈欠，李響在心裏給她催眠：姑nǎinǎi，睡吧，快睡吧！

周聞生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心聲，她把書放在床頭柜上，躺下了，她翻了兩個身，輾轉難眠，覺得渾身火熱，燒灼得她焦躁不安，復又坐了起來，拉開抽屜，拿出那根按摩棒，下面情不自禁地濕了，她蹬掉內褲，打開按摩棒的開關。

李響以為她要睡了，聽到倏倏的奇怪聲音，他馬上想到了那個鬼怪似的按摩棒。

他心通通地跳着，血往上涌，側耳聽着。床上傳來馬達振動聲和嗯嗯呀呀的**聲，他下身急劇膨脹起來。他還聽到了水聲，急促的呼吸聲和劇烈的身體扭動聲。他咽了一口唾沫，渾身也如火烤一樣難受。它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cháo起cháo落，百轉千回。前半場李響還覺得很刺激，如同他親身上陣一般；後半場只是感覺強烈的沮喪。是的，他沒它大，沒它動力強勁，沒它持久，最重要的是，男人泄了之後有個不應期，它沒有，只要充足了電，它可以不知疲倦地做下去。相比這個機器，男人存在的價值是什麼？

感謝上帝！終於結束了。李響雙腿發軟，渾身顫抖，周聞生關了燈，不一會兒，黑暗中傳來輕微的鼾聲。李響乘這個機會打開手機，發現手機上好幾個未接來電，是杜青雲給他打的，他的手機設置了震動模式，剛才太緊張，竟然沒有發現。他給杜青雲發了個短訊，告訴他自己現在的處境。原來，杜青雲以為周聞生不會這麼早回來，就去小賣店買了瓶水，哪知在這個空當，周聞生竟然回來了。李響不敢出去，怕驚醒周聞生，只好窩在陽台。杜青雲也沒有辦法，讓他忍着，自己則回家睡覺。

李響又困又乏，也打起盹兒來。不一會兒鼾聲漸起。一個聲音在陽台，一個聲音在卧室，此起彼伏，彼此呼應，卻互不干擾。

第二天，他被門響聲驚醒。隨後卧室里一片沉寂。她已經去上班了。他覺得渾身不舒服，站了起來，腰酸腿疼。進了卧室，看見按摩棒擱在地板上，床上仍有一大片水漬未乾，他小心地躺在床。在這散發著某種液體味道的床上，他補了個回籠覺。

杜青雲，你害死我了。

他睡著了，他夢見自己在學校旁邊的髮廊按摩。6號摸着他的襠下，說這麼小啊。他驟然驚醒了：我這是在哪兒？監獄？我還在監獄嗎？當他看到地板上的按摩棒，才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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