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家法就是家法!
“阿孝,不要老是這麼垂頭喪氣的好不好,老頭子不就奪了你的兵權,不認你這個義子嘛,但沒讓你改回原名就說明還是有機會的”,李存勖騎在馬上賤兮兮的安慰着李存孝。
李存信自作聰明的一通操作,反倒激起了李落落的決心親自為李存孝作保,一旁的李克寧見大侄子如此堅決,也很是乖巧的閉上了嘴巴。就這樣李存孝又被人從雪地里拖了回來。
不過他的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被李克用親手抽了二十鞭子,然後褫奪了一切官職,並不再認作義子太保,應該說這最後一項對李存孝的打擊最大。
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成了孤兒,關於他的身世有很多傳聞,最離奇的一種說法就是他的母親姓何,本是一位尚未婚嫁的姑娘,可突然有一年竟然有了身孕。
這種事情無論在古代還是現代,都是為世俗禮法所不容的,可何姑娘不僅把孩子生了下來,而且還生的理直氣壯,因為她堅稱這孩子系神人所託乃是天意。
傳聞的真假已不可考,因為當年李克用在代北與振武節度使盧簡方互砍時,是在亂軍中撿到的李存孝。連他自己都很驚奇,這孩子在戰場上不僅毫髮無傷,甚至神態自若沒有受到絲毫的驚嚇。
從那時起李存孝便一直跟在李克用的身邊,夫人劉氏也十分喜愛這個孩子,堅持讓老李將他收為義子。不過如今沒了義子的名份,李存勖也不好再向往日那般稱他“六哥”了。
對於李存勖稱自己作“阿孝”,李存孝雖然覺得有些彆扭,但不知為何卻覺得這個稱呼十分的帶感,聽起來就霸氣側露,所以也就十分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稱謂。
“我也知道這次是我自己做的太過分,王爺能饒我不死已經十分寬大了,就是...就是這次回來真的有些沒臉見娘親了”,李存孝在馬上垂頭喪氣的說道。他口中的“娘親”指的就是王妃劉氏。
在李克用所收的義子中數他年紀最小,平日不出征時他都是住在晉王王府中。因為自幼便失去雙親,無形之中李存孝便把對父母的幻象,都投射在了李克用夫婦的身上,特別是王妃對他也是視如己出,所以在他心中劉氏與親娘並無不同。
“怕個甚,最多打幾板子而已,你很怕疼嗎?”,李存勖因為事情辦成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而且現在被大哥“押着”已經回到了晉陽城,所以很自然的就將自己切換回了孩童模式,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只怕不止要打幾板子,母妃說要對你執行家法,禁足至少三個月,這下你終於可以安下心來好好讀書啦,哈哈哈哈....”,一旁的李落落笑的很是幸災樂禍。李存孝聽他這麼一說,不知為何心情竟然好了許多呢。
而李存勖聞聽此言一張臉頓時就垮了下來,臨去邢州前他正在打造一支“神兵利器”,要不是因為李存孝的事情,這個東西現在應該已經新鮮出爐了。
如今一聽大哥笑的如此暢快,他便知道這回不是隨口說說嚇唬他玩兒了。
其實李家的家法很簡單隻有一條,就是王妃所說便是家法,哪怕是王爺都違抗不得。用劉氏常掛在嘴邊的說法就是“我的家法就是家法!”。
~~~
就在李存勖絞盡腦汁想辦法脫身之時,一行人已經到了晉王府的門口。幾人才下馬就見王府都押衙蓋寓陪着一人由內走了出來,顯然他們是談完事情,蓋寓親自將這人送出大門。
這個蓋寓乃是蔚州的土著,祖上也多任蔚州牙將,當年李克用在蔚州做刺史時,見他通達黠慧、素有智謀,便將其攬入自己的幕府。
事實證明李克用看人的眼光還是極準的,這蓋寓總是能夠充分領會他的意圖,並積極將其落實成具體的方案,貫徹執行下去,這樣的下屬試問哪個領導不喜歡呢?所以久而久之他也成了李克用的首席幕僚,極為的器重。
被他送出門的人李家兄弟也是認得,不過卻不熟。只知道此人名叫劉仁恭,原是幽州節度使李匡威的手下,後來壞了事於是便帶着手下的人馬投奔了河東,老李倒是很看重此人,賞賜田地豪宅,委了他一個壽陽鎮將的官職。
“見過世子、小王爺”,劉仁恭生的方面大耳身材魁梧,看上去很是慷慨豪邁讓人頓生好感。雖然他並未與李落落打過交道,但上來就是自來熟,彷彿相識多年的老熟人一般。
更難得的,他不知從哪裏打聽到李存勖愛聽人家叫他“小王爺”,這一聲尊稱一下就搔到了李存勖的癢處,頓時就覺得眼前這位真的是人如其名,既恭順又仁義。
不過李氏兄弟身份雖然尊貴,卻不是那種囂張慣了的紈絝,當即雙雙下馬衝著劉仁恭抱拳還禮,然後幾人又客套了一番,劉仁恭這才告辭離開。由始至終李存孝因為身份的原因,一直躲在親衛當中並未露面。
“蓋先生,這劉仁恭不在駐地跑到這裏做什麼啊?”,李存勖邊往裏走邊隨口問道。
蓋寓聞言苦笑一聲道:“他啊,最近可沒少往王府跑.....”。
原來劉仁恭祖上就出身於幽州,到他父親劉晟更是做到了幽州鎮將。幽州這地方還有個名字叫做范陽,就是安祿山做節度使的那個范陽。
這個地方的節度使平均任期就沒有超過五年的,論起危險程度堪比宇宙國的總.統了。
就在去年現任的幽州節度使李匡威也沒逃出這個魔咒,而且讓他更窩心是自己的親弟弟李匡籌,趁着他領兵在外征戰的機會,帶人抄了自家大哥的老窩,並且自命為幽州節度使。
這種事如今雖不能說是司空見慣,但大家也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們兄弟鬩於牆打的是你來我往,又哪裏會齊心協力“外御其侮”呢?劉仁恭就是看準這個機會,想要趁機從中分上一杯羹,搏一搏單車說不定就能變摩托呢。
這倒不是他想瞎了心,劉家世居燕地對幽州的情況極熟,加上他又是才從幽州叛逃過來的,原來的人脈也都還在,這就在理論上具備了可行性,唯獨缺乏的只有硬實力,指望他手下的小貓兩三隻,去幽州打游擊都嫌不夠,更遑論搶地盤了。
於是思來想去劉仁恭就把主意打到了新東家李克用的身上,用他的話就是“如今幽州大亂,正是人心思變之時,如果王爺率步騎一萬向東,到時由下官親自為皇.....額,晉軍帶路,多則半月少則十日幽州便可盡歸河東”。
應該說他這份口頭PPT還是相當具有蠱惑性的,但奈何李克用打仗向來是隨意慣了的,前腳答應出兵,後腳就帶隊跑到邢州收拾李存孝去了。
弄得劉仁恭眼看大好時機轉瞬即逝,心裏自是焦急萬分無奈之下只能是一趟趟的往王府跑,希望通過蓋寓催催王爺,他知道李克用雖然任性但對蓋寓向來是言聽計從的。
聽完蓋寓的介紹,李落落倒是一笑了之沒有多大反應,但李存勖卻轉頭望向劉仁恭離去的方向,沉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