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第九十二章
來生意了!乾十字文一個激靈,趕快打開蓋在臉盆上的蓋子和毛巾。撈出一直泡在冰水裏的鐵勺子,大塊挖出黑涼粉,放在一次性塑料杯中。大塊大塊的黑涼粉,並非完全的死黑,也不是可口可樂那種帶着一點紅的黑色,他反而是一種剔透的黑,透過強烈的日光,黑涼粉折射出一種膠狀質感。
像黑琥珀。
乾十字文朝裏面加入薄荷水、白糖用簽子搗碎攪拌。他原先還在冰粉和涼粉之間徘徊,最後還是決定售賣涼粉。其重要的一點就是的冰粉需要加上諸多小料,例如各類乾果等等。而這座偏僻的海濱小鎮並沒有專門售賣乾果的地方,如果想要購置全面,挑選出最適合冰粉的幾種,乾十字文必須要開車去市區最大的超市選購,一來一回實在費時間。
不如就直接選擇簡單、便捷、在華夏南方的夏天,大街小巷各處阿婆阿公們補貼家用的首選:賣涼粉!
「吃芝麻嗎?」乾十字文只準備了最簡單的薄荷水,涼粉也沒有疊代到牛奶涼粉、紅糖涼粉這種地步。在詢問能不能吃芝麻后,他撒了一把白芝麻在涼粉中,攪拌后,再加入一點薄荷水攪拌均勻送到二人面前。
希望能賣出去。乾十字文心裏打鼓,他來到日本數年,還沒有在日本當地見過黑涼粉,也不清楚這邊人能否接受這種夏日飲品。
「你好。」乾十字文惴惴不安道:「您的涼粉好了。」
涼粉的製作相對簡單。將涼粉草放在鍋里用水熬煮兩小時以上,等到鍋里地水慢慢變成墨綠色,再將草撈起來,慢慢朝裏面兌入澱粉、生粉、鹼水和馬蹄粉等配料,一邊兌一邊用勺子攪拌。等出現稀糊狀,統一倒入大臉盆中冷卻,再稍放進冰箱裏冰鎮片刻。
——總之是需要耐心,但並不複雜的食物。
乾十字文的收費也因此很良心,他點了點三杯,道:「誠惠三百元。」
御姐終於停下肆意打量火神大我腹肌的眼神,爽快掏錢拿過黑涼粉。她對這種街邊莫名其妙的料理沒有多大興趣,可如果是帥哥朋友的料理,那就不一樣了。「姐姐請你喝一杯。」
火神大我對御姐的免疫力,完全被他那位美國漂亮師傅拉到了最高點。他十分自然地拿過乾十字文的黑涼粉,自己掏出一百日元放在茶鋪上。
乾十字文:……
他下意識要從自己口袋裏掏出一百日元,然而御姐噗嗤的笑聲,叫他意識到自己才是攤主。
吃自己的東西,哪裏還要付錢。
「小弟弟真有趣。」御姐將黑涼粉拿到嘴邊,抿一口,陡然頓住話題。她的口紅粘在塑料杯上,唇紋清晰可見。她本人卻毫不在意,連兩個帥氣男高中生都顧不上,大口灌了一口。
冰涼的黑涼粉湧入嘴邊,因為全部用草本熬制,類似果凍的質感中感覺不到一絲過分的甜膩,也不會吃出厚重的糖精味,反而是一種淡淡的回甘,配合提神醒腦的薄荷水,毛孔從內到外透露出一股涼氣。
而這種涼不同於吃冰塊,吃冰棍帶來的哈氣成霧的涼。他更像是……為了配合人體溫度存在的一種涼。
不會感覺到生冷,不會感覺到凍得嘴巴幫幫硬,喉嚨……御姐吞咽下口水,當她意識到自己還存在牙齒時,下意識閉攏。
「嘎嘣」牙齒壓碎了混入其中的白芝麻。一股屬於芝麻的香味,讓整個涼粉不突出的香味瞬間拔高了一個層次。牙齒之間發出的聲音,和芝麻帶來的咀嚼,讓牙齒、舌頭、咽喉全方面參與到進食中來。
這簡直、簡直。御姐快速將剩下的黑涼粉全部倒入口中,隨着最後一滴水的消失,她掏出一千日元拍在桌子上。
巨大的響聲令乾十字文和火神大我都看過來了。
「你好?」乾十字文不太理解御姐想要做什麼。他對食客素來有包容心,只要不出現浪費糧食或惡意污衊的事情,食客在乾十字文這裏可以提出任何意見。
比如口味不符合,想要退貨的事情。
乾十字文略微感覺到失落。他看火神大我的樣子,還覺得這裏人可以很好的適應黑涼粉。要知道,幼年離開華夏后,每年夏天他除了酸梅汁,最常喝的飲品就是自己做的涼粉了。
黑涼粉之外,還有一種白涼粉。
看來是沒有機會拿出來售賣了。乾十字文惋惜地看着黑涼粉,這麼多涼粉足夠包圓他在海邊這段時間了,可惜放久了多少會有點……
「給我來十杯。」御姐笑眯眯抬起眼,視線落在乾十字文的臉上。不細看不知道,眼前的少年顯然比那個腹肌帥哥看上去更年幼。雖然臉上的菜刀眼十分破壞他臉上那種少年朝氣,卻詭異形成一種「無時無刻在生氣」的冷漠氣質,叫人不自覺會產生「惹他生氣好像很有意思」的想法,並伸出挑逗的手。
御姐便這麼做了。
她微笑着湊上去,因為穿了比基尼,胸口大片雪白毫不客氣暴露出來,「看不出來,弟弟很有點手藝呢。暑期打工嗎?」
乾十字文還沉溺在十杯的「大單子」中,無法自拔,胡亂答應着,先去處理飲品。火神大我卻皺起眉頭,悄無聲息插入御姐和乾十字文中間,板着一張臉道:「不要靠太近。」
御姐:?
火神大我沉重地回應道:「粉會掉進去。」
御姐:!
哪裏來的小孩?身材這麼好,怎麼嘴巴這麼臭?御姐很快打消了泡一泡火神大我的性質,退後兩步,反而仔細打量起乾十字文。這一看,她更加驚喜。少年的白短袖兩側微微鼓起,雖不如火神大我這般標準,卻也是常年鍛煉的標誌。
隨着炎熱的溫度,從少年脖頸的汗水,滑落到鎖骨處,胸口也緩慢地濕了一片。他便停下動作,胡亂尋找汗巾,半天沒看見一塊可以擦拭的汗巾。隨意撈起短袖下擺,對準臉一頓胡來。
累積一個季度的騎行成果,徹底暴露在御姐面前。
若影若現的腹肌可以看出形狀,卻不夠明顯。最吸引人的確實延伸到低腰牛仔褲中的兩條人魚線。不夠寬的背部,反而與整個腰線形成一種流暢的線條,攻擊性和防守性糅雜,充滿了可塑性。
「哇。」收到御姐感召跑來的姐妹團們小聲發出驚呼聲。她們有的人喜歡火神大我這種充滿力量感的線條,有的喜歡乾十字文這種糅雜多種氣質,看上去還沒有完全定型的少年。
不過她們都做出了一個很準確的動作:
掏錢。
「弟弟。給我來一杯。」
「來兩杯。」
「這麼點很快賣完了吧。弟弟要不要和我們一起打沙排?」
火神大我見攔不住,手握自己的任務,拍拍乾十字文的肩膀,叮囑道:「保護好自己。」
乾十字文:……
他想起自己上次在誠凜眾人面前打沙排,吃了一嘴沙子的蠢樣子,語氣悲傷,「好的。」
他絕對不會去打沙排,更不會讓自己的手受到二次傷害!球類運動什麼的,還是先靠後一點吧。他現在要做生意!
這次涼粉,絕對可以賺回本嗒。
*
東京,乾家集團總部。
乾真一郎對自家的孽子失去了關心。原因很簡單,他收到了來到遠月總帥的警告。無論是他與總帥家的贅婿混在一起,企圖狙擊總帥位置,還是他在商業上對遠月旗下企業的污衊和股價控制,都在這個老頭子的雷區瘋狂蹦躂。
乾十字文……就讓這孩子受點騙吧。
乾真一郎不相信世界上都是好人。像他在乾十字文這個年齡就沒有遇見什麼好人,他自己遇不到,瞧着乾十字文遇見了又恨不得給小孩撕了乾乾淨淨。
「真的不需要管十字文少爺嗎?」
「管他做什麼。」乾真一郎嗤笑道:「讓他和秋山勉那個笨蛋一樣,被人騙身騙心開店傾家蕩產才好。」
如果能遇到一個芳心縱火犯,讓那孩子吃點愛情和料理上的苦頭就更好了。
他這個人卑劣無恥,下流骯髒,嫉妒心強到扭曲,他承認他是個料理庸才的同時,針對世界上所有的料理天才。
包括他的兒子。
「況且華夏那邊找來的殺手。」乾真一郎冷笑道:「呵。」
他這個人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牽挂了。混賬兒子翹課逃學離家出走,女兒也迎來了久違的叛逆期。
他只剩下了錢!錢!錢!
「把資料都給負責的警官發過去吧。」乾真一郎吩咐道:「沒有會議就下班吧。」
他沒辦法完全掌控乾十字文,但弄死他背後的黑暗保護神還是可以的。乾真一郎手握方向盤,眼中露出冷笑。
誰讓那個叫做「唐」的殺手,三番兩次阻攔自己的好事。
乾真一郎混跡商場多年,黑的白的灰的都見過,稍許還嘗過一口。他自有他的渠道叫殺手吃點苦頭,買賣消息和鈔能力在一些程度上,能夠讓殺手與乾十字文過得不那麼舒坦。
乾真一郎緊鎖的眉頭終於展開,他開車聽到一處偏僻的荒地。獨自走入沒有收尾的爛尾樓,按下開關。
夜色中,爛尾大樓的一樓亮起燈,緩緩地照亮「乾家酒樓」四個大字。暖色調的燈光終於讓乾真一郎有些許家的感覺,他蹬掉一路沾上的黃泥,拉開捲簾門,走了進去。
門內是一疊一疊高高碼好的椅子,桌子使用了中式圓桌,被折好收納在一側。而前段,則是一個半開放式的廚房。乾十字文和乾日向子都不知道,他們的父親,在家庭方面失敗到一塌糊塗的乾真一郎,最開始學習的料理種類就是華夏料理。
他們乾家,是靠華夏料理賺到第一筆金,從一個不起眼的小攤,掙到一間店鋪,一棟酒樓,最後一夜之間瀕臨破產,資金鏈斷裂,食客流散,無力回天。
如果乾十字文聽從乾真一郎的話,這棟置在新建華夏文化街三百米外的巨大樓房,將在明年按照乾十字文的意思裝修重建,包括后廚的設計、菜單的設計、每一個樓層特色菜品和料理調味,全都會被乾真一郎交給乾十字文管理。
當然。作為父親,乾真一郎幾個照面,就看清楚自己兒子愚蠢的商業腦袋。他計劃乾十字文成年時,就把這家酒店49%的股份交給乾十字文,哪怕有一天,這個蠢腦袋落得和秋山勉一個下場,他也有點閑錢可以滾出去吃分紅養活自己。
可惜了。
乾真一郎已經很久沒有來到這裏了。他用手指擦一下料理台上的灰,無奈地笑了一下,「真糟糕。」
他拿出手機點了一個鐘點工過來做清潔,自己則起錢包去最近的超市購買一些食材,嘀咕道:「誰都不喜歡你。」
佔據了最好的地段、按照華夏菜系規劃樓層,按照口味分區,野心勃勃想要收納華夏經典料理成庫,數十年前被報紙譽為「東京美食地圖最受期待的存在之一」的乾家酒樓。
沒有任何一個繼承人。
已經自立門戶,專註於日式料理的日向子,不可能再叫她放棄自己的事業回來接手不擅長的華夏酒樓。而乾十字文,寧可逃學也不願意回來走他為他安排的這條路。
你就這麼討人厭嗎?
乾真一郎偶爾也會自己問自己。他將期盼數次地投射到其他人身上,在每個下班的夜晚開車經過這棟爛尾的酒樓,總是忍不住向年少時的那個自己看過去。
遇見那個女人十五年後,在被兩個孩子拋棄之後,他自暴自棄地撿起自己那不堪入目的過去,風吹日晒、表皮斑駁、滿目瘡痍。
「真一郎。」
「真一郎。」
「真一郎看見了嗎?」
那個時候還不是這樣。他看着工人們從地基開始,一磚一瓦改起這棟大樓,每一層建成之時,他的父母就牽着他的手來到這棟大樓面前,歡喜地告訴他,「等真一郎畢業時,這棟大樓也該開業了。」
他會是這家酒樓的新主廚,從父母手裏接過家業,走上不是那麼刺激,但循規蹈矩的一生。
他失敗了。
他退學了。
他被遠月淘汰了。
「你好。總共是一萬日元。」收營員怯懦的聲音,將人拉回現實。乾真一郎漫不經心地付了賬,走在一群家庭主婦中,穿着西裝,沒有表情。他身上手工定製的西裝沒有任何標籤,也能流淌出一種昂貴的氣質。可回到那間粗糙打掃過的一樓廚房裏,乾真一郎草草地將其掛在椅子背上,撩開袖口,用袖口夾固定。
然後,掏出一件藍色的圍裙。
「?」對面的樓房上,正在用狙擊鏡瞄準任務對象的殺手唐困惑了。他和石老爺子還算是熟絡,刨除掉大多數時候被他老人家用鍋鏟錘着跑,殺手唐自認為對石家的八卦還算了解。
傳聞中,石家的上門女婿、十分不受待見的日本人、被石姬拋棄的男人,不是封勺再也不開火了嗎?
殺手唐眨巴下眼睛,有那麼一刻他想聽八卦的心凶凶燃燒,蓋過了一勞永逸的想法。
好像……帶乾十字文離開,他的父親好像也不是最大的阻礙了……殺手唐在心裏做決策。他回憶下石老給自己的任務,發覺也沒有說讓自己殺人,心中大石頭又少了一顆,再想一想坊間流傳過,乾十字文的父親和母親還是在灶台上認識……
這、這不聽一下嗎?旁敲側擊一下嗎?殺手唐像瓜田裏亂竄的猹,明明已經在很久之前吃個飽,現在老瓜新開,內心着實有種吃不明白不罷休的滋味。
「可惡。」他當機立斷,拍一下自己的大腿,「我可是職業殺手。」
還是要堅定意志,絕不可以亂七八糟想有的沒的。
空氣中飄來一股甜滋滋、香呼呼的味道。殺手唐一個原地彈射,爬起來嫻熟地將狙擊槍收納到自己的中提琴包里,掏出一條田園風裙子,往腿上的槍套塞一把□□,一把軍刀。再拿起偽裝成炸彈的《理想國》,整理下髮型,風姿綽約地離開大樓。
乾家酒樓一樓的開放廚房,乾真一郎已經到了最後收尾的階段。火舌舔抵着鍋底,飛快地卷出藍色的焰尖,鏟子上下扒拉米粒,每一顆都均勻地包裹上蛋液,呈現出金黃色,而在其餘的顏色卻散發出不同的光澤,有珍珠白、嫩黃、微粉不同種顏色小圓球在其中翻滾,代替了人們常規印象中的胡蘿蔔丁、豌豆粒各色配料。
火勢驟然變大。乾真一郎一個顛勺,所有炒飯均勻飛起,隨後穩穩噹噹落入鍋中。
關火,盛出。
乾真一郎小口吸氣,許久不練的灶台功夫讓他的手臂酸疼。設備不完善,縱然開了門窗,屋子裏也有一股嗆人的煙火味。乾真一郎掏出手巾,正準備擦汗后嘗嘗自己的手藝。
——距離他上一次做菜,已有七年。
「好香。」
「誰。」乾真一郎呵斥着,轉過身,卻看見一個高大的女孩子穿着棉質長裙,背着琴箱,抱着一本書,站在店門口,仰頭看着招牌。
她在念這家店的名字,「乾家、酒店。」
乾真一郎快步向前,一把拽住捲簾門,正要往下拉。那女孩的手卻穩穩地拖住捲簾門,任由乾真一郎怎麼拉拽都無法更近一步。
他惱羞成怒,似乎是想起了前妻,「鬆手。」
「今天是試運營嗎?」女孩好奇地探頭,吞咽口水。那股香味實在是叼人胃口,整個鑽入他的胃部。不同於先前他吃過的任何一種炒飯,乾真一郎的炒飯,散發出一股甜蜜的糖果香氣。
來都來了。肯定是要吃的。
殺手唐一把拉開捲簾門,用女聲懇求道:「老闆,我想買下這頓飯。」
「十萬日元。」
「什麼?」殺手唐險些破音,他感覺自己臉上的妝都要花了,「十萬日元!」
你知道你兒子在外面一頓飯才多少錢嗎?你居然敢買十萬?十萬啊!
乾真一郎愉悅地欣賞食客震驚的表情,他惡劣的性格就是最好的逐客招牌,「沒錯。」
他走進去,將那碟炒飯端出來,故意繞着殺手唐轉了一圈,強調道:「我做的飯,就值十萬。」
低了,不賣。
我寧可自己吃,放冰箱明天吃,都不賣。
殺手唐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這隻手剁下來。他想起乾十字文,努力用兩張相似的臉讓自己消消氣。可實在沒辦法,這種明擺着挨宰的價格,他無論如何都平息不了,真是越想越氣。
而一抬頭,乾真一郎端着的炒飯,以從未出現的奇妙味道攻擊着殺手唐的好奇心。暖色燈光天然為食物增添光亮。以至於殺手唐可以清晰地看見在米飯中間宛若珍珠地小圓球,均勻地灑在其中,漫天星辰光輝盡數落入一盤。
他想吃。
他好想吃啊。
「給。」殺手唐掏出錢的力度額外大,恨不得摔在這個臭男人臉上,「我要進去吃。」
面對唯一的客人,乾真一郎十分自然地收錢,給客人找了張凳子,搬了桌子,筷子勺子拿一次性的。
「沒有湯嗎?」吃炒飯,肯定要有湯啊。
「沒有。」乾真一郎可不會慣着人,他板著臉說道:「愛吃不吃。」
殺手唐在心裏比個中指,發誓之後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個男人免費給自己做菜。不,還要這個男人跪着求他吃。
不過現在,這頓飯不值五千元,他二話不說掏出□□把這個男人原地崩了!
殺掉,完事。
殺手唐拿出勺子,舀一勺放入口中。均勻包裹着蛋液的米飯鬆軟可口,吃上去和其他炒飯沒有什麼區……殺手唐渾身一震,勺子直接從手中掉落。口腔中,一股濃烈的水果糖想起,混合著米飯的香甜,攻入味蕾。舌尖崩炸出蹦蹦的觸感這種感覺——
跳跳糖!
他居然在一道料理上吃出跳跳糖的口感。舌頭被電了一般,發麻,渾身上下酥成一團。
「這是什麼。」殺手唐忍不住看向乾真一郎提問道:「這是什麼料理。」
「零食料理。」乾真一郎漫不經心地收拾灶台,回答道:「你這個啊。」
「叫做跳跳糖炒飯。」
很難吃吧。
把零食和正餐做結合,在正餐里感受到零食帶來的快樂。乾真一郎看着灶台前的十萬元,嗤笑道:「覺得後悔就拿回去,然後從我的店裏滾——」
他被人撲中,踉蹌兩步,手上沾染的洗潔精泡沫濕噠噠地往下掉。
臉色大變。
「等、等下。你在做什麼。」乾真一郎慌亂地看着抱住自己腰部的女生,已經很久沒有和女性進行肢體接觸的他,面紅耳赤,「拿着你的錢給我滾。」
「很好吃!」
「給我滾。」
「真的很好吃——零食料理。」殺手唐不放過任何一個蹭飯的機會,他臉上的妝都被乾真一郎推花了,語氣卻沒有一絲褪色,「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有趣的料理。」
零食,也能拿來做菜。
還是拿來做中餐。
殺手唐完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奇怪料理。他一開始還奇怪,石老一家實力強大,但更多側重對傳統百分之百復刻和極致的調味能力。
——乾十字文那些稀奇古怪的做法都是從哪裏來的。
現在。一目了然。
這、這不愧是父子啊。
殺手唐表示,他全要。
在日本,他的飯必須要這兩個男人全部包了。
太有趣了!
他情真意切地說道:「我超級喜歡你做的飯。可以再來一道嗎?多少錢都可……」
「二十萬。」
殺手唐:?
「等等。你不能宰客。」
「三十萬。」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做的菜啦。」殺手唐認真吹彩虹屁,「新店開業很不容易吧。我不僅給錢,還可以給很多參考意見,絕對超級有用。」
「哦?」
「真的。」大不了打包帶回去給乾十字文嘗一口。殺手唐毫無責任地想到,自己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乾十字文作為專業的廚師,還找不出什麼漏洞嗎?
乾真一郎卻笑起來。
他笑得很淺,從鼻音里發出一點微弱的呵聲。雙手帶着泡沫,又一次回到了灶台前,刷鍋洗碗,處理廚餘物品。
「也就你覺得好吃。」乾真一郎嘲弄道:「第一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