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一生一世一雙人(大結局!)
晚風輕拂着流雲,在夜空上迤邐出絲絲縷縷的雲絲,猶如一道道憂鬱的皺紋,佈滿長空。
祝南星也早已拿出準備好的袖劍,打開後窗,“咻”地一下放上了天空。
這枚袖劍是她特意拜託蟬衣閣的人,從夜衛巫中取出來的,並且約定好作為計劃開始的信號。
金甲聖蟲讓有着南慕血脈的小思兒帶着,此時正同星宇蹲伏在半山腰的宅院處,見到祝南星的信號升起,思兒手忙腳亂地放出金甲蟲,口中不停地嘟囔着。
“小金小金,輪到你出場了!你可要乖乖地聽話,讓思兒也在娘親面前表現一把~”
似乎是聽懂了小瓷娃娃的話,金甲蟲慢慢地從小布袋裏鑽出來,在月光下慢慢呈現出其本來的樣子。
巨大的蟲身若不是在荒郊野嶺,被人看見還真會嚇個半死。
可是思兒的眼中卻毫無俱意,反而用小手拍了拍那冷硬的金甲,手腳並用地在星宇的幫助下,站在了黃金假面上。
深吸一口氣后,她回想着祝南星所教的方法,仔細感知着金甲蟲的反應,良久才猛地睜開眼睛。
“小金!吐霧!”
金甲聖蟲接收到了指令,巨型大口一張一合間,濃濃的白色霧氣不斷湧出,讓夜風輕輕一帶,快速朝着下方的錦城飄散而去。
不出一會兒的功夫,好像給熟睡中的錦城披上了一層輕薄的紗衣。
祝南星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彎了彎嘴角。
看來思兒遲早要將自己的衣缽繼承了去的。
她無所顧忌地將後窗大開,而後指指天上薄霧對皇帝道。
“解藥已至,聖上盡可以不用擔心。”
皇帝聞言這才點點頭,在地上左顧右盼地尋摸起來。
緊接着在祝南星好奇的目光中,抄起一把地上重傷兵士的佩刀攥在手裏。
“走,我們去正面會一會那隻老狐狸。”
院中的戰鬥還在繼續。
蕭暄在諸多兵甲的圍困中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揮出一片絢爛的光幕,似點點繁星自星空中墜落而下,光幕斬滅了激射而來的虹芒,化解了殺身之噩。
而後長劍揮灑,刺眼的劍芒直衝而起,宛如絢爛的銀龍一般。
院中本來就不是能鋪開眾多兵力的地方,再加上有龍波等幾人在一旁的協助,很快荀膺那邊的兵甲開始支撐不住了。
祝南星踏出房門的時候,正看見蕭暄已經殺紅了眼,整個發尾都被鮮血浸染了,身上的大紅喜袍上全是濃黑的血點子,如玉的臉頰亦是血跡斑斑,愈發地像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惡鬼。
可是祝南星瞧着卻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彈指飛出一根銀針,釘在蕭暄身後那個預備偷襲的兵士手上,跟在皇帝的身後,慢慢走了出來。
荀膺此刻捏了捏拳頭,後悔沒有在看見他倒下之時自己補上一刀。
“荀相,如今你還覺得自己穩操勝券么?”
祝南星問。
他見蕭暄等人慢慢解決掉了兵士們,右眼皮當下跳個不停,但是嘴上卻裝作毫不在意。
“你們以為這就是我的全部力量?”
一聲口哨響起,錦城街道的遠處,又傳來無數清晰的腳步在朝着這邊靠近
荀膺張開雙臂,滿意地笑着。
“我說過,你們今天,一個也休想活着走出這座宅院!”
祝南星眯着眼睛,等待看清楚來人的時候,朝着荀膺揚了揚下巴。
“今天無論如何走不出去的人,是你。”
荀膺聞言警覺地向後看去,只見團團圍攏過來的人身上的衣服並不統一,不是自己屬下的兵士,而是有男亦有女,有江湖人,有苗人。
他們在步涼的帶領下,有如訓練有素的軍隊,將郡王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
看着高頭大馬上的少年,手中旗幟上寫着大大的“涼”字,荀膺有些放任自己顫抖着的手腳了。
偏偏蕭暄的魚劍已至。
“西涼軍!”
“在!”
呼喝中山河激蕩,這一刻,凡是被欺辱過的人,全部都是西涼軍的一份子。
就在眾人等着蕭暄一聲令下之時,他卻將手上的劍,遞給了祝南星。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就連祝南星自己,都沒有想到。
蕭暄在耳邊輕聲說著,嗓音已經因為長時間的鏖戰顯得有些沙啞。
“還請夫人示下。”
祝南星知道他這是將復仇的機會留給了自己,定定地接過他手中的劍。
劍刃指向的方向,是眾人流離失守的罪魁禍首,是自私自利自負,被權利熏了心的傀儡,是朝廷和江湖,乃至人世間的害蟲。
“拿下!”
那一夜,錦城的街道廝殺聲陣陣。
那一晚,錦城的百姓安然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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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十一年秋,錦城的叛亂在鎮西將軍和皇帝的鎮壓下而告終。
主犯荀膺數罪併罰,梟首以正國法。
而其黨羽散的散,逃的逃,一場鬧劇算是終於落下了帷幕。
三年後,清源縣,林溪曉築。
一個七八歲的娃娃叉着腰,氣勢洶洶地舉着一塊剛吃過的荔枝皮來到院中。
只看她左右看看,扒拉開面前擋着的梔香和星宇,衝到一個正端坐着品茶的歆長身影前。
“爹爹,娘親呢?”
蕭思卿的腮幫子鼓鼓的,雖然生着氣,但還是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捏。
蕭暄多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湯,這才緩緩放下。
“她不在葯廬間?”
蕭思卿搖搖頭:“沒有。”
蕭暄若有所思,隨即輕輕挪動了一下皮箱上的茶杯。
“那就奇怪了,許是早早地上山採藥去了吧。”
蕭思卿看了看敞開的院門,又看看眼前突兀的皮箱子,有些懷疑道。
“真的?”
蕭暄將茶杯又往中間推了推才道。
“爹爹還能騙思兒不成?”
蕭思卿大眼睛滴溜溜一轉,乾脆也坐在了蕭暄的對面。
“既然娘親也不在,那思兒跟爹爹學下棋吧~”
“...”
蕭暄的手指僵了僵:“這...”
思兒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怎麼了?爹爹不是一向怪思兒總粘着娘親學醫理,都不跟爹爹親近嘛,現下正好有時間,我們爺倆一起大殺四方!”
蕭暄輕咳了兩聲。
“也好,那我們回屋去下吧。”
剛要起身,思兒卻攔住他。
“屋裏悶熱無風,憋得難受,還是這院裏好,我們,就在這裏下。”
說著,將箱子上的茶杯遞給司墨,讓他去換一張棋盤來。
司墨撓着頭,只能言聽計從。
初夏的天氣還不算難耐,但是沒過多久,蕭暄的額角鬢邊就已經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蕭思卿依舊不緊不慢地盯着棋盤,大有將這一局棋,下到晚上的覺悟。
就在蕭暄躊躇落子之際,“箱子”中傳來咚咚的敲擊聲,明顯有人已經忍受不住了。
見反正瞞不下去了,蕭暄連忙將棋盤拿在一邊,用鑰匙去開箱子的鎖頭。
箱子蓋打開的瞬間,祝南星立刻就從中站起身來,一手扶着腰,一邊給自己扇風。
“我的娘耶,可憋死我了。”
蕭暄和蕭思卿一左一右將人從裏面架了出來。
“奇怪,娘親不是上山採藥去了,怎麼會一直在這個小箱子裏呢?”
祝南星看着她的好女兒,嘿嘿地笑着。
“是娘親錯了,不該瞞着思兒偷偷吃冰鑒里的荔枝,嘿嘿...”
思兒撇了撇嘴:“還有呢?”
祝南星眨巴着眼睛:“還有...”
她看看蕭暄,就覺得左手一緊,連忙求饒:“還有還有,吃了就吃了,不該拉着你爹一起謊騙思兒。”
蕭思卿這才作罷,像個小大人一樣背過手去。
“娘親,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身體,這才剛剛初夏就急着吃冰鎮的水果,一旦寒氣入體可還得了?”
祝南星滿臉堆笑:“好好好,娘親以後謹遵思兒的醫囑,再也不亂吃東西了...”
說著她見思兒一副不相信的神情,連忙舉起三根手指頭。
“我發誓!”
思兒張了張嘴,半天才說。
“娘親是不應該常犯錯誤的,知錯能改,就還是好娘親...”
寶貝女兒終於鬆口,祝南星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這一舒不要緊,還真是覺得肚子裏陰惻惻的有些涼意,不覺就“嘶”了一下,接過招來了父女兩人的注意。
“怎麼了?”
“娘親怎麼了?”
祝南星如實交代:“肚子有點疼,好像是真着涼了...”
思兒聞言立刻將祝南星交給蕭暄。
“娘親你忍一下,我這就去煮一碗驅寒的葯湯。”
說罷一溜煙似的跑回了葯廬。
蕭暄攬着祝南星不盈一握的腰身,低着頭看她。
“是真的肚子不舒服,還是只為了支開思兒?”
祝南星翻了個白眼:“我至於怕女兒怕到這個程度嘛,當然是真的有點涼...”
蕭暄將她打橫抱起,緩步往屋中走去。
“你不怕她嚇得聽到聲音就什麼都不顧,腦袋一熱就往箱子裏鑽?”
祝南星在蕭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了起來,憂心忡忡地說。
“你說,咱兩都治不了她,以後可怎麼辦啊...”
蕭暄心中一動,用額頭蹭了蹭她的。
“要不,我們再生一個,也許能管管她...”
祝南星開始還真仔細思考了一陣,而後聽得蕭暄低沉地笑聲,這才反應了過來。
“流氓...”
陽光透過樹葉枝條打在兩人遠去的背影上,只有鳥兒嘰嘰喳喳個不停。
恍惚間有一男一女的聲音飄蕩在空中久散不去。
“我要國盛時的公主,就用一國財力招你為婿怎麼樣?”
“一生一世一雙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