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於他而言都是工具
祝南星扶着龍波的手臂,站起身來的同時,順勢撿起蟲鈴的一小塊,舉在面前。
“你沒發現這個小東西,與阿莎控制白苗所用的那個,並不是同一個么?”
荀膺當下還處於這意想不到的變故中,哪裏有心情去分辨兩個蟲鈴的差異,他慢慢後退着。
“你明明有中蠱之癥狀,怎麼可能沒事?”
祝南星知道他這是意識到情形不對,想要趁機開溜,於是秀眉一挑。
“眼下還不是入洞房休息的時候,爬夠了就趕緊起來吧。”
話音剛落,荀膺就覺得頸間一涼,一把魚劍早就已經在身後等着他了。
蕭暄的一側臉頰沾了地上的血,一半白皙如玉,一半如嗜血閻羅。
“你...你沒死?”
荀膺偶感大意,竟然沒有及時確認他是否真的沒氣,這才被偷襲。
“主人!”
紫鳶當即指尖輕彈,一個小蟲朝着蕭暄的面門飛去。
祝南星眼見她的動作,立刻飛身上前。
用一根銀針死死地釘住了一隻展翅欲飛的小蟲。
紫鳶當下見蠱蟲無法致勝,乾脆自己奪了黑苗手裏的刀,衝到蕭暄的身後。
而與此同時,一柄短刀架在了紫鳶的心口。
幾人互相挾持,互相對峙。
荀膺一瞬間臉比龍波的還黑。
祝南星卻不以為然:“論陽奉陰違,你荀相確實能技高一籌,但是這蠱毒之術,還真不是所有人都能運用得當的。”
說著,她將那隻小蟲扔向龍波應蒼,還沒有挨到他身,就被其護身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入了腹中。
“苗人對蠱術有着天生敏銳的感知,除非是他們自己控制護身蠱休眠,否則是不會輕易中招的,荀相您在邊南那麼許久,這些常識難道都忘了么?”
祝南星挑釁着靠近:“您從來都只挑好欺負的白苗人下手,自然不知道阿莎作為女兒為你犧牲了多少。”
荀膺驚訝她竟然連這等事情都知道,可語氣中並沒有對已故親生女兒的一絲惋惜。
“你說她是什麼?女兒?哈哈哈,我荀膺手下沒有女兒,只有工具...”
荀膺咬着后槽牙,不一會兒他又大笑出聲。
“哈哈哈,竟然將老夫都算計進去了,你們果然有那麼兩下子,可是又能如何呢?”
在如此近的距離間看荀膺那雙銳利的眼,讓祝南星依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可正當他再要說話,感覺胸口莫名的被針扎一樣疼了疼。
立刻意識到自己可能在不知道什麼時候,中了蠱。
“你是什麼時候...”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祝南星收了威脅紫鳶的刀刃。
“聽到了吧,他的眼裏從來都只有自己,或許從來就不知道親情為何物,你醒一醒吧。”
荀膺眯着眼睛:“你...”
紫鳶嘴角勾弄着,似乎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手一揚,撕掉了臉上的精緻皮囊,露出本來的面目。
“竟然是你!”
荀膺一邊捂着劇烈震顫的心口,一邊看着面前的女子朝自己方向走過來。
“難得變成了這幅樣子還能被認出來,但是爹爹看見已經死去的女兒活過來,都是這個反應么?”
阿莎臉上曾經起了很多濃瘡,雖然已經好了大半,但是卻留下了永遠都無法去掉的疤痕,宛如一條一條恐怖的蟲子,蜿蜒在面龐之上。
荀膺一瞬間清明,知道了自己早就已經被算計了。
“我明明沒有喝那杯茶,怎麼會?”
阿莎神情黯然。
“想要疑心病奇重的你中招,蠱毒自然不能下在那方茶盞里。”
荀膺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是蟲鈴?”
祝南星回答他:“不錯,那些白苗人身上的蠱蟲已經被取出,原本的蟲鈴也早就被我毀去,你拿到的這個,不過是一個仿製品罷了。”
荀膺桀桀了幾聲。
他早該察覺到的,紫鳶與自己說話從來都不是這般語氣。
“能將老夫的行為算計到這個份上,沒有一個知根知底的人確實也做不到,對吧,我的女兒?”
阿莎無法控制自己的仇視。
就是這個人,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因為自己的野心,又將她丟棄,從小沒了親爹。
而後又因為自己的私心,導致她沒了娘。
就連自己僅存的驕傲,也隨着被他親手毀滅的南慕而消失殆盡。
他卻能在事後大言不慚地哄騙自己為其所用,這是怎麼樣一種恥辱在心頭激蕩。
阿莎放棄了對蕭暄的制約,苗刀橫握當即就想殺了這個喪心病狂的人。
“慢着!”
祝南星攔住她:“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荀膺見幾人彷彿已經勝利在握,不禁笑出聲來。
“現在還不是你們可以寬心的時候吧。”
蕭暄將魚劍又送近幾分。
“你不會到現在還覺得能有翻身的餘地吧。”
荀膺卻輕描淡寫。
“在這個院子裏,黑苗可以躲過蠱蟲,可他們呢?”
荀膺根本不顧及頸間的劍刃,大手揮動的同時,魚劍在脖子上劃出一條明顯的紅色痕迹。
祝南星順着他的手看向外面七躺八歪的身影。
荀膺接著說:“就算你醫術高超,能救得下滿院子的人,可是整個錦城呢?所有天朝戍邊的將士們呢?你能救得了多少..."
蕭暄神色有變。
“果然那些混有古曼落花的藥品,已經遍佈各大軍營了么?”
荀膺狂笑不止,徑直從蕭暄的劍下走了出來。
“現在知道太晚了,整個天朝已經為我所控制,你們拿什麼跟我斗。”
祝南星看着他這副瘋魔的樣子,手懨懨地放下。
她漠然地回過頭,用銀針在皇帝身上扎了幾下之後,喃喃說著。
“聖上,想必此刻已經無需南星多言了吧。”
荀膺就見那明黃的身影動了動,悠悠轉醒了過來。
還好此時喜堂中的燭光不那麼過分明亮,眨眼之間已經適應了過來。
皇帝在祝南星的攙扶下在一旁的太師椅上坐好,陌生的眼神看着堂下的荀膺。
“真沒想到信了十幾年的荀相,考慮的竟然是如何取代朕的位置,你真是讓朕在今日裏,看了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