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該不該
一片發黃的樹葉,在清風的吹拂下緩緩離開了樹木的懷抱,飄飄然的落到了地面上,還未等他在土地上躺穩,便赫然被一隻腳所踏碎。
這隻腳正是一名身着九品官服的男子正倉皇的向前奔跑留下的,他的神色之中出了恐懼,便是驚慌與無措,因為此刻跟在他身後的赫然是一群蒙面人。
此人正是一個普通的官員,也是前不久要去和白春要找人的九品芝麻官古塹,此刻的他正拼了命的向前跑着,因為他根本就不敢停下來。
之前他身邊還站着好十名護衛,但是現在一回頭卻驚訝的發現,除了他自己幾乎全部死絕了。
「我一個小小的邊陲縣令,怎麼可能會得罪這樣的一批人?!」古塹滿臉驚慌,幾乎是用盡了他畢生都未曾用過的力量在發了瘋的向前跑着,估計此刻,一匹普通的劣馬也比不上這個人兩條腿交換的速度。
在他身後的一名黑衣人的速度陡然加快,手中一柄青黑色匕首頓時脫手,目標便是古塹的后脖頸,只要一旦命中,古塹必會當場飲恨西北。
而就在這個匕首即將命中它應該命中的目標時,卻被另外一支箭矢攔了下來,古塹也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好像歷經了春夏秋冬一般,整個人抖動的不停,緊接着便被自己的前腳絆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身後的這一群要殺他的蒙面人,腦海中不斷的回想着自己到底得罪過什麼人,但是他絲毫沒有半點印象,更別提他自己和任何的達官貴族有過任何的接觸了。他在這邊陲之地當了一個小小的縣令,這一當可就是六七年,怎麼可能會跟能夠引起這幫殺手的人有過任何的接觸,這顯然不太可能啊。
「阿彌陀佛!」一個穿着袈裟的身影,赫然出現在了古塹的身前,和尚低垂着眼瞼,將臉色埋藏在陰影之中,幾名黑衣人頓時停下來,目光不善地盯着眼前的這個和尚。
他們並不清楚這個和尚的來歷,所以也不大敢輕舉妄動,和尚倒是率先開口說道:「幾位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要做殺孽!」
幾名黑衣人相視一眼,隨即同時三人動了起來,目標就是這個和尚,而另外剩下來的四人也同時出手,目標則是身後的那個古塹!
——————————
「如此講來,倒也是頗為有趣,那魔修如此正大光明,倒也不怕引起你們的注意,看來這個魔修身後站着的也必然是個很厲害的人。」左丘毖雙眉微蹙,靜靜的思索着這個魔修的出現,是否可能會引起的一系列變化。
韓鎮拱手道:「左丘少爺,我希望此事你可以向家族稟告,這種江湖上的紛紛擾擾是無法讓官府明着面插手的,即便現在江湖上一等一的刺客組織,已經被朝廷所安插上了眼線,但歸根結底他們要服務的還是他們的那點權利,想讓他們真的為百姓做實事,根本不可能。」
左丘毖聽到這話略略有些莫名其妙道:「家族中最厲害的護衛也就是梁叔了,即便是其他幾名生死境的強者全部前來助陣,那也對那群魔修造不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吧?」
梁晗在一旁笑了笑道:「少爺,咱們家族要做的其實很簡單,魔修出現了,但天下人對此卻知之甚少,我們需要做的就是讓天下人知道這個消息,僅此而已便很好。」
左丘毖聽到這話默默沉吟片刻之後笑着說道:「也就是說,我們負責照告天下而解決這件事情的人,還是要靠你們,不過韓兄弟我有一事不明,不知當問不當問?」
「請講。」
「如若我向家族稟告家族,真的將此事昭告於天下,對我們家族有什麼好處,總不會是告訴我此事辦完之後,我們家族成了敵人的公敵吧?歸根結底我們也只是一個商人,可經不起混入這如渾水的江湖啊。」左丘毖一邊說著目光一邊打亮着身旁的兩個人。
梁晗在他的心中是沒有半點懷疑的,但是對眼前這個姓韓的江湖道友來說,他便不那麼放心了,他畢竟是家族的嫡長子,他不可能會為了所謂的江湖之事,和這群人混在一起有損家族利益的,換句話講,天塌下來了有高個子頂着,至於他嘛只要做好一個商人該做的事情就行了。
韓鎮繼續拱手道:「我聽聞求商者,必先揚其名,天下皆聞其義,然後才會紛紛來此處尋物,如今左丘家族乃是炎國第一富商家族,但所有的人脈大多僅僅只局限於大炎鏡內,而江湖之事卻並不相同,因為如今這天下,除了梁國之外,所有的武林乃是相通的!如若貴家族能夠讓炎國的江湖聽聞魔修一事,恐怕唐國和鄭國的江湖也都會知曉此事,並且也都會知曉那是您左丘家族所為,這樣名利上恐怕便會有很大的收穫。」
左丘毖聽到此處,內心其實是有幾分驚訝的,他沒有想到這個江湖人竟然會為自己來謀求名利上的事情,這倒是他未曾想過的。
不過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在江湖上的事情肆意傳播必然會有江湖上的一套完整的體系,而他如今卻不走那一套體系,反過來想要通過自己的家族,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他一直相信,人心隔肚皮,天上永遠不可能掉餡餅,就算掉了下來的一個餅,那後面也會有一個巨大的阱!
於是他就笑而不語,只是將目光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梁晗。梁晗在見到左秋碧的這個目光之後,心中便已然明白是何用意,只能無奈的嘆息,一聲笑着說道:「韓小弟,少爺的意思是這件事情他還要多加思考。」
韓鎮聽到這話再一次把目光看向了笑而不語的左丘毖,左丘毖仍舊是一言不發,只是低頭靜靜的看着地面。梁晗是和左丘毖相處相當長時間的人,他相當清楚自家少爺的臣服,雖然他極少出門,更極少和外人打所謂的交道,但是自己家的少爺天分還是相當不錯的,尤其是他自小就對百家之說,頗感興趣,雖然還沒有做到,全部融會貫通,但也基本上是做到了全部略有通曉,在一定程度上的談判,他通過經驗便已然可以做到完美收場。
而他此時此刻的動作便是不太想要去答應這件事情,其實說來也對,就算是他恐怕對這種事情也不會有太大的興趣,畢竟一旦在江湖上拋頭露面,也就代表着他不再是一個商人,而是牽扯到了江湖上的事物。
雖然這麼說並不太準確,因為哪一個商人背後不和江湖之事掛上一點關係,要不然許許多多的商路早就被土匪頭子擾亂了,不過正所謂公開的秘密眾人,即便知道也不會多言,所以在明面上這些商人以及家族還是和江湖沒有半分錢的關係,可如果一旦公開高調的宣佈某一件事情,那結局可就真的不太好說了。
韓鎮其實想法也很簡單,就是希望左丘家族能夠通過自己在商路上的影響力,能極快的尋找到一些魔修的藏身之所,他雖然一直在山上住着,對人情事故並不太了解,但是一些最簡單的事情,他或多或少還是有了解的。當然他雖然有些了解,但了解的並不多,他以為的那些江湖上的事情和商道上的事情關聯並不大,他想通過這樣的事情來搭建一個橋樑,但其實這個橋樑早已經在明裡暗裏修建了不止幾百年了。
所以這句話其實在左丘毖的眼中看來,就像是把一件明的事情,按理說這豈不是把他當做傻子?
梁晗在一旁雖然臉色幾次變換,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因為他不知道他接下來開口,左丘毖會覺得他是在為韓鎮說話還是另有所圖,於是一時之間三個人安靜了下來。
其實如今左丘家族的主要生意和左丘毖還是並沒有太大關聯的,畢竟現在自己的父親仍舊是總管整個家族,並且已經開始在政治上插手前不久他還打算和當朝的太子太傅進行一部分上的聯手,不過神奇的是,他卻又寫了一封信,告訴自己,讓自己伺機而動,雖然他的父親在性上並沒有明確的指示他什麼,但是以他對自己父親的了解,他父親的意思是想讓他去支持另外正在被打壓的一派的開平王那一群人。
只是他現在處在一個極為僻靜邊遠的地方,他根本就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和如今的朝野上的政治波動產生上什麼關聯。
唯一說能跟政治這兩個字掛上邊的,恐怕也就是前不久他調查出來的那一宗武器販賣的事情了。而且那一件事情,還是和他自己的家族旗下的青水鏢局有關,若是他在這件事情上過分糾纏,搞不好到頭來最後傷的還是他自己,他到底該不該去做這些事情,他的心裏實在有些拿不定主意。
難怪以前前人講不管讀多少書,沒有在實踐之前,你仍然只是知道,而不是真的知道。
他現在的心中便對這句話頗有感悟,因為他總覺得很多事情可以從書本上稍微一變化便能解決,但有些事情他真的不是你演化就能夠演化的出來的,有些經驗不是在書本上讀來之後,便能有用的,因為有些經驗是必須在血淋淋的爭奪的鬥爭中才能有所領悟的。
而至於所謂的這些事情上的關聯,他並不大在乎,江湖上的事情是應該由那群江湖上的人隨意去鬧的,加上據說前不久吳氏兄弟出了一條奇策,把整個江湖最有名的隱散組織,變成了朝廷的組織,他就更加明白如今這江湖和廟堂之間的聯繫是越加緊密了,他家族本來就在這件事情里陷了很深的泥潭,如果他再這樣橫空加上一腳,恐怕效果是很不好的。
人在處於運勢低的時候,就盡量不要犯任何一點的錯誤,哪怕是風險都不應該去冒,因為你一旦冒了所帶來的連鎖反應,恐怕將會是你意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