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階
寧凡耳邊忽然聽到了呼喚聲，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聽到遠處的一條河裏有人落水的呼救，仔細去聽，又好像沒有人呼救，聽錯了？
他臉色變了一下，知道這是宿主薛凝霜找他，師父說過，宿主的呼喚就是這樣子的，不刻意去聽的時候可以聽到，刻意去聽的時候就聽不到了。
「怎麼了？」
林梓涵發現他不對勁。
他來不及多說，意念直接退出噬靈鼎。
老屋裏，他盤膝坐在神像上方的身體動了，只一瞬間，就出現在幾千裡外的薛凝霜身邊。
這是通往皇都的路，兩旁都是群山峻岭，算是一段比較偏僻的路段，再往前幾百里，就進入皇都的範圍了。
綠色的霧氣瀰漫，有一支商隊的人迷失了，像丟了魂一樣，彷彿行屍走肉，一個個排着隊往林子裏走去。
薛凝霜和池婆婆也是如此，雙眼空洞無神，林子裏似乎有無窮的誘惑力。
隱約可以聽見，林子裏傳來「咔嚓咔嚓」的毛骨悚然聲音。
剛才聽到薛凝霜的呼喚，應該是薛凝霜發現了情況不對，在迷失之前呼喚了他。
啵！
啵！
寧凡伸出一根指頭，凝聚靈力，在薛凝霜和池婆婆眉心點了一下。
薛凝霜和池婆婆立時清醒過來。
薛凝霜還算鎮定，只是眼睛睜大，蹙眉地凝視着商隊的人排隊進林子這詭異的一幕，池婆婆膽子就沒這麼大了，老臉蒼白，渾身瑟瑟顫抖，有點站不穩。
寧凡迅速刻字：噓，別出聲，我先看看情況。
看見這行字，兩人知道「神靈」來了，池婆婆略微安心了一點。
寧凡單手掐訣，並指如劍，在自己眉心緩緩抹過，開啟了靈眼。
他的目光穿透綠色的霧氣，看清了林子裏的狀況。
只見一隻龐大的綠色蝙蝠，倒吊在一棵古樹的樹杈上，它愜意地閉着眼睛，可怖的大嘴巴正在咀嚼，血沫從嘴角滲出，商隊的人默默排着隊，等它吃完這個，下一個就會爬進它嘴裏。
「這隻蝙蝠妖，倒是挺會享受。」
寧凡皺眉，感覺很棘手。
從這隻綠色蝙蝠的氣息波動可以察覺出來，大概有三階的實力。
妖物精怪的實力和修道者的修為境界，可以對應起來比較。
修道者有八境，納氣、破霧、通感、神照、探幽、洞天、歸墟、道真
妖物的三階，相當於修道者的通感。
以他神照的修為，對付三階妖物，當然沒問題。
可是，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同一界之內，才能這樣比較。
現在的情況是，三階的白色蝙蝠是陰界的妖物，而他在陽界，就像隔着一層厚厚的屏障，他想打死這隻白色蝙蝠，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陰陽有界，可不是隨便說說的，陽界修道者想直接擊殺陰界的人或者妖物，難如登天。
除非是......那種修為極其強大的陽界修道者，浩瀚的靈力可以打穿陰陽兩界的屏障，比如他師父，跨界直接三階妖物，肯定不是難事。
「走，林子裏有強大的妖物，你們悄悄的走，別驚動它。」
寧凡隔空刻出這一行字。
薛凝霜蹲下，手指在地上寫字，「不能擊殺妖物，救一下這些人嗎？」
寧凡刻字，「陰陽有界，以我目前的修為，還做不到跨界擊殺妖物。」
薛凝霜寫字，「哦，那算了。」
她把地上的字抹掉，輕手輕腳地脫鞋，只穿襪子，這樣走路，可以避免發出動靜，
她看向池婆婆，示意也要這樣做。
若是可以順便救一下這些人，她很樂意。
可是明知道救不了、還會搭上自己性命，她就會果斷捨棄。
「不愧是我選中的宿主。」
寧凡目露讚許，這姑娘遇事冷靜，心地善良但是絕不會婦人之仁。
薛凝霜來到馬車邊，爬上去，拿了包袱下來，一手挎着包袱，一手拉着池婆婆，放輕腳步，往皇城的方向走。
寧凡沒有動，盯着白色蝙蝠，直到薛凝霜和池婆婆走遠，他才跟上去。
走了幾里路，池婆婆走不動了，停下休息，太老了，而且身體不太好。
薛凝霜也有點喘息，潔白的額頭冒汗珠，她大病初癒，體力也不好。
呼！......
忽然，狂風大作，風沙走石。
一片龐大的陰影籠罩在地面上，白色蝙蝠追來了！
寧凡暗叫不好。
薛凝霜也是急了，下意識地舉起包袱，擋在頭上，又從地上抓了一塊石頭。
池婆婆被嚇得癱坐在地，臉色慘白，不停磕頭，「神啊，救救小姐吧！」
「你們是怎麼清醒過來逃走的，難道你們有什麼寶物或者秘術？」
白色蝙蝠張着龐大的雙翅，低空懸浮，沒有急於撲殺，而是發出聲音質問，只是聲音極其難聽，像是金鐵摩擦，刺耳之極。
薛凝霜和池婆婆都是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妖物可以講話。
池婆婆邊哭邊磕頭，「別吃小姐，要吃就吃我吧，我一把年紀了，死了就死了，小姐還小，求你可憐可憐吧。」
薛凝霜緊緊抓着石頭，彷彿可以帶來一點安全感，「妖神，你在官道上覓食，導致官道不通，官府很可能已經發現了官道的異常，已經派了官兵正在趕來，你快走吧。」
白色蝙蝠饒有興趣，「你叫我什麼，妖神？呵呵，小姑娘嘴巴倒是挺甜，你不用拿官兵嚇唬我，一般的官兵可奈何不了我。」
薛凝霜說道，「就算官兵不行，官府有武者，這裏距離皇都只有幾百里，並不是太遠，你再不走的話，真的有隕落的風險。」
「行了，我沒閑工夫跟你扯皮。」
白色蝙蝠冷冷道，「如實交代，你是怎麼清醒過來的，你有什麼寶物或者秘術？」
「我也不知道怎麼清醒的，忽然就醒了，可能我真的有什麼寶物，只是我自己不知道，我的東西都在這，你自己找吧。」
薛凝霜一邊把包袱扔出去，一邊悄悄在地上寫字：救我。
寧凡知道，這兩個字，是寫給他看的。
以他的修為，是救不了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動用禁器。
可是，動用禁器有什麼後果，他也無法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