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了斷

“金盛矢，你真卑鄙！”水無痕頭如炸雷，咬牙切齒，揮舞着拂塵就沖向了金盛矢。金盛矢則閃身躲避，避開了水無痕的拂塵。水無痕的拂塵快速旋轉，掌控着串串冰珠向金盛矢擊去，冰珠慢慢變成一支支飛箭，呈漩渦狀不停地旋轉着，直到最後匯成一把利刃，刺向金盛矢的胸口，在這千鈞一髮之時，金盛矢口念符咒，整個身體被一個巨型符籙所保護，水無痕看到自己的水珠劍對他毫無辦法，盛怒之下，揮舞着右掌繼續逼近，金盛矢趕緊伸手接掌，一股黑色的煙氣夾雜着冰花向四處迸濺，二人各自被迫退後數步。

“水師妹，你這玩水的功夫還不錯嘛！”金盛矢一陣譏諷。

水無痕聽后，只覺得胸腔內有一股烈火在奔涌。她再次揮動拂塵，拂塵中噴出無數冰箭，冰如懸河，箭若瀑布。迅速在金盛矢面前聚成一排冰牆，冰牆從左右前後上面五個方向將金盛矢死死地包圍其中，每面牆上還生出無數的冰劍，冰牆的空間慢慢縮小，如此一來，除非金盛矢會遁地之法，否則他只能被冰劍活活刺死，捅上幾百個血窟窿。

火延慶見勢不妙，若再不出手，金盛矢必死無疑。他抽出一把長劍，向冰牆之上推去，長劍在飛出的瞬間就開始燃起熊熊烈火。火劍擊中冰牆，一聲巨響之後，冰牆碎成了無數的冰晶，冰晶升騰化為雪霧，金盛矢趁着騰起的雪霧，抽身擊出，一掌擊在水無痕的左肩之上。

“師姐……”鐵公雞一聲驚叫，奔向水無痕，伸出雙手將她穩穩抱住。

“師弟……”水無痕只吐出兩個字，就暈了過去。

鐵公雞輕輕放下水無痕，他雙手上下旋轉，在胸口劃了一圈，然後左推掌，右推掌，緩緩紮好馬步，就在他運功的一瞬間，沙石草木迅速聚集在他的雙手之間，形成一個巨型球狀漩渦，然後他運氣旋轉雙掌，一個巨型八卦便罩在了鐵公雞與金盛矢面前。八卦的陰陽魚飛速旋轉，強大的氣流吸附着周圍的一切。然後八卦迅速擴張，瞬時沖向了金盛矢，一道白光乍現，地雷滾滾，飛沙走石。金盛矢見狀，急忙念咒，黃色的巨型符籙再次將他包裹其中，形成了一道屏障。不久之後，金光夾雜着一股黑氣迅速升騰，直插雲霄，然後又迅速從天而降，一黑一金，一陰一陽，猶如兩條巨龍在拚命廝殺，那聲音如地獄的惡魔在狂叫，如激蕩的山洪在咆哮。片刻后，黑霧崩散，沙石草木直瀉而下。

鐵公雞嘴角流出了鮮血，向後急退數步。再觀金盛矢，只見他的左右袍袖被撕成了碎片，露出了健碩的肌肉。

“哈哈哈，你練的天一神功也不過如此嘛！”金盛矢見鐵公雞已深受內傷，正欲上前趁機殺之。

“嗖嗖”兩把銀槍疾如閃電，從金盛矢耳旁呼嘯而過，將他與鐵公雞分割開來，若不是他躲得及時，恐怕早已被銀槍刺穿。

“青山，你怎麼來了？”鐵公雞驚叫道。

“夢城出此大事，我豈能安心修鍊？”說罷，李青山迅速收回銀槍，雙手一送，銀槍再次飛出，它迴旋着繞着金盛矢，金盛矢目不暇接，急忙閃身躲避，銀槍刺空，擊碎了金盛矢身後的巨石，飛濺的碎石猶如無數箭頭，將四周的守衛悉數擊斃。銀槍猶如馴服的雄鷹一般，再次折返，穩穩地落在李青山的手上。

金盛矢怒火中燒，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要敗於一個少年之手。他仔細打量一番，只見這個少年身形極為欣長，着一件藍色雲翔符蝠紋勁裝，腰間繫着犀角帶，眉目清秀，額頭微隆，頗有一股少年英氣。

“哼，又來一個送死的，這麼俊貌非凡的少年死了有點兒可惜呀！”金盛矢明知不敵，故意裝出一副必勝的樣子。

然而李青山並未給他喘息的機會，金盛矢剛一說完，陰魂不散的銀槍再次襲來，金盛矢只得暗暗叫苦。無奈之下，再次催動符籙，將自己緊緊包裹其中。然而，金盛矢大失所望，此招對銀槍毫無成效，符籙不但沒有擋住攻擊，反而被緊緊鎖在其中，兩把銀槍從天而降，穿過符籙，直刺金盛矢的頭頂。

李青山嘴角露出一絲絲笑意，但是笑意馬上凝固了下來。原來，一旁的火延慶見金盛矢陷於危難之中，再次助他一臂之力，他從李青山身後襲來，一掌擊中他的後背。脫困得金盛矢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將七魂之毒與符籙相融合，化為一股黑煙朝李青山攻去。

“青山小心，黑煙有毒！”鐵公雞提醒李青山。但已為時已晚，因為在火延慶偷襲成功之後，李青山已經身中火炎之毒，早已失去了抵擋的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黑煙慢慢將他吞噬。鐵公雞看到此景，心裏懊悔不已。因為他曾答應過岳夫人，力保孩子們周全，可如今，青風身中火炎之毒尚未痊癒，青山又中七魂之毒。而自己深受內傷，手無縛雞之力。回想當年，他本不願傳授孩子們武功，出於私心，他害怕有朝一日仇人尋上門來，僅靠一己之力難以保全家人的性命。於是他和岳夫人商議授武之事，岳夫人自是不願孩子們再涉足江湖恩怨。隨着孩子們慢慢長大，在他們的苦苦勸說下，岳夫人終於答應讓青山學武，而青風只學一些內功心法，強身健體足矣。從那時起，鐵公雞便將李青山獨自一人關在夢城的劍閣內修鍊銀槍訣，一練就是數年，這其間，他寸步不出劍閣，若不是有人偷偷通報，他估計還在劍閣之中研究銀槍訣。

火延慶和金盛矢見李青山已經身中火炎毒和七魂毒，早已鬆懈下來，對他毫無防備。誰知，正在二人得意之際，銀槍再次迴旋而來，從二人肩上穿過，擦傷了火延慶和金盛矢。

“怎麼會這樣？”金盛矢大驚，他一把推開火延慶，急速轉身，嘴裏念道“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催咒，萬鬼來降，敕令萬鬼大將軍助我！”

在金盛矢的咒語下，一團黑氣飄向了守衛的屍體。早已僵硬的屍體突然扭動，快速站起，一個個瘋狂地向李青山撲咬而去。眾人驚得目瞪口呆，因為他們只聽傳聞巫祝教可以御屍控魂，如今屍體復活，真是大開眼界。

守衛們迅速靠近李青山，幾近瘋狂地開始進攻，李青山的銀槍來來回回幾十個往返，這些守衛們的屍體早已是千瘡百孔，然而他們依舊鬥志昂揚，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任李青山如何施展招數都無濟於事。

“青山，快攻擊它們的魄戶、神堂、魂門、意舍、志事五個穴位，這樣可以反控制它們！”鐵公雞頓時想起師父曾提起過《符籙咒》裏面御屍控魂之法。

鐵公雞的話音剛落，李青山的銀槍如閃電般迅速在守衛之間穿插而過，這些守衛迅速改變進攻方向，轉身殺向金盛矢。金盛矢十分不解，這鐵公雞如何得知御屍控魂之法。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守衛們早已殺到眼前，金盛矢只好再念符咒，去應付這些傀儡守衛，符籙圍繞着守衛旋轉幾圈后，它們頓時血肉橫飛，如一灘灘爛泥倒在地上，再無半點動靜。

就在李青山剛要收起銀槍之時，突然，一團天火急如閃電，直奔李青山而去。

“青山……小心！”鐵公雞大呼着沖向李青山，剎那間，金光四射，火焰衝天，他用身體擋住了天火，背後被灼傷了一個大洞，癱軟倒地。

“師——弟——！”水無痕緩緩爬向鐵公雞。被金盛矢一掌擊暈后，她早已慢慢蘇醒過來，由於肩部刺痛，無法運功療傷，只能在旁觀戰，見鐵公雞為李青山擋住了火炎掌，她痛苦至極，“師弟，你怎麼如此傻呀？”

“師……姐，我答應過岳夫人的，不用擔心，我……我……我沒事！”鐵公雞已經沒了力氣。

李青山見父親為自己擋住了火炎掌，連忙扶着鐵公雞坐下，“父親，你稍作休息，孩兒這就為你報仇！”。

鐵公雞本想阻止衝動的李青山，但他早已沖了出去。

“火延慶，你好狠毒啊！”水無痕擔心李青山再次被偷襲，於是掙扎着站起身來，她用自己受傷的身軀聚集剩餘的功力，施展水波神功，只聽她默念道“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時化育，以成萬物；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水波推着冰劍，一波連着一波，在她四周聚合成一個水波八陣圖。旋轉着從天而降，急速向火延慶覆蓋而下。

李青山報仇心切，步步緊逼，火延慶早已無暇他顧，還未等他回過神來，衝擊波已到眼前，電光火石之間，他迅速想到了自己的義女火影兒，他一把拉過火影兒，用她的身體擋住了衝擊波，一陣冰火撞擊的聲滾滾而來，猶如地獄在咆哮，天雷在驚顫。他們父女二人骨裂血崩，轟然倒地，火延慶口吐鮮血，倒地不起，再也無力還擊，火影兒已經昏死了過去。

木青崖見火延慶被水無痕擊敗，而金盛矢一人難敵李青山的銀槍。他再也無法容忍，飛身一腳，趁勢踢中了水無痕的胸口，水無痕“哇”的一聲，吐血倒地。

金盛矢總算可以喘口氣來，因為鐵公雞和水無痕都已身受重傷，無力再戰。見此情景，他也不想再繼續耗費下去，於是對木青崖使了個眼色，二人趁機一同撲向李青山。

木青崖使出自己的青木神訣，雙腿疾如閃電，交替出招，如風馳電掣，斗轉星移，雙腿所到之處，沙石彈射，葉落草枯。李青山的銀槍雖然穿梭自由，隨心所欲，但是在青木神訣和玄龍神功雙重夾擊下，還是有些力不從心。數招下來，李青山不敵，左肩被木青崖踢中，差點從空中跌落。而此時，金盛矢配合木青崖雙手一揮，李青山兩眼一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金盛矢死死地卡住了咽喉。

“鐵公雞，我現在倒要看看，是你自己重要還是你兒子李青山重要？”金盛矢威脅鐵公雞。

“金盛矢，你這個大魔頭，你已經得到了《符籙咒》，還操控了蕭義，距你的天一教教主一步之遙，為何還要如此咄咄逼人！”鐵公雞怒聲罵道。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金盛矢一再逼迫，並將五指使勁地按壓在李青山的頭頂，李青山發出一聲慘叫，痛苦至極，金盛矢卻大笑不止。

“父……親，救……救我！”李青山期待着鐵公雞的回應。

鐵公雞抽出一把長劍，將劍放在自己脖子上，似是一種倔強的求饒“金盛矢，你把青山他們都放了，我鐵公雞是生是死，任你處置！”

“好，太好啦！”金盛矢喜出望外，沒想到鐵公雞如此乾脆。

“老爺……老爺，不要啊！金教主，求求你放了我們家老爺吧！”岳夫人苦苦哀求着金盛矢。

“夫人，你不用求他了，我心意已決。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才讓風兒和青山遭此大難，你們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有朝一日能為岳家平冤昭雪！”

“鐵師弟……”水無痕望着鐵公雞，見他心意已決，恐怕再勸也是無益。眼下，自己身受重傷，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自己那裏還有什麼談判的資格呢？再者，金盛矢無論如何也不能放過鐵公雞。

“師姐，我鐵公雞一生愧對於你！死前仍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做他們的師父，好好教他們習練武功，等我死後將我的衣衫換成新的，因為我不喜歡滿身是血！”鐵公雞雙目浸淚，還未等水無痕答應，鐵公雞已經自刎而亡。

“老爺……老爺”岳夫人哭喊着撲向鐵公雞，“老爺，求求你別扔下我呀！”

“夫……人，我無法……保……保全……你們……們母子……周全了！”鐵公雞艱難地吐出最後一句話，然後撒手而去。

“老爺，我……我不怪你，若不是你，我們母子早就被亂兵殺死了！”岳夫人更是聲淚俱下，伏在鐵公雞身上痛哭不已。

水無痕正欲上前勸說，卻見岳夫人伏在鐵公雞身上久久未動，十分詫異，再上前一瞧，她突然發覺岳夫人已經悄悄將劍刺入了自己的腹部，隨他而去。

金盛矢見鐵公雞已死，自己提心弔膽多年的事終於塵埃落定，便下令整兵回教。這時，木青崖上前提議道“師兄，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木青崖，你真是禽獸不如，枉為師兄！”水無痕滿眼怒火，直衝木青崖罵道。“鐵師弟和夫人都已亡故，金師兄的心愿已了，你為何連個孩子都不放過，你還是人嗎？”

金盛矢害怕水無痕跟自己拚命，又怕誤殺了水無痕，自己落個殘殺同門的罵名，於是毫不在乎道“木師弟，看在師妹的份上，放了這個孩子吧，量他也翻不起大的風浪來！”金盛矢將李青山放下，然後揮手道“回教！”

天一教終於撤離了夢城，守衛們匆忙之間，也無暇他顧，都以為火影兒已死，因此只是抬着奄奄一息的火延慶離去，將火影兒留在了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