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照進現實的案件
噠噠噠……
眼看着手中那把明晃晃的菜刀,重複着一個單調的動作,墊板上的肉片被不斷切開,任由粉紅色的肉筋濺到了墊板外面的灶台上,一隻有些蒼白的手用抹布迅速把這些肉碎從石制的灶台上抹去,然後把抹布丟進旁邊裝滿清水的清洗盆里,抹布不斷下沉,而只餘一抹暗紅慢慢從水中浮起。
“我這是在哪裏?”
郭瑩大叫了一聲,可卻沒發出任何聲音,有那麼一兩秒的失神后,她大概了解現在是什麼樣一個狀況了。
也不知道幾歲開始,郭瑩發現自己竟然擁特殊的能力,她的雙眼有時能夠看到另外一個世界的生靈,人在將死前,若有餘願未了,這份牽挂會讓他們死後的魂魄逗留人間,無法投胎轉世。這些遊盪於人世的魂魄,普通人是看不到,但某些天生具有異能的人可以毫無障礙和它們溝通交流。
而郭瑩就是這麼一個例外,或者嚴格來說,她並沒有異能,只是擁有一雙和別人不一樣的眼睛——陰陽眼,只是這種能力並沒有給她帶來快樂,相反這種能力給郭瑩帶來的只有危險。
和亡魂溝通的同時,代表着兩者間擁有連接的渠道,亡魂可以通過這種渠道強佔凡人身體。然而能夠和亡魂溝通的人,大都具有異能,他們已經做好了防止被亡魂上身的佈置,但郭瑩卻什麼也沒有,對於亡魂來說她就是一具不設防的優質軀體。
五歲那年,郭瑩被一隻亡魂佔了身體,眼看危在旦夕,那時一個雲遊和尚像是感知這個女娃的危險,空降到她家出手相救,事後贈與郭瑩一塊雕刻着地藏王菩薩的藍田玉,得以讓郭瑩能夠像個普通小孩一樣健康成長。
可是從小到大能夠時不時看到亡魂的郭瑩,知道自己並不普通,鬼見得越多,讓郭瑩的膽子越來越小,在這個被科學籠罩的現代社會,要對別人說自己能夠看到鬼,十有九八給人家當成神經病關起來,於是考慮到自己的前途和人身安全,郭瑩決定成為一名偉大的人民警察,當然她那小心思主要不是為懲惡揚善、保護弱小,只是簡單地希望通過警察正義之氣,讓亡魂不敢接近自己,僅此而已!
如願當了警察之後,也不知道是否警察正氣有了作用,郭瑩見鬼的次數確實是比以前降低了許多,可還沒等她慶幸自己作出了一個如此英明的決定時,她沮喪的發現,見鬼的情況好像有了新的變化。
她從現實中見到鬼,變成了在夢裏見到鬼?!!
只要睡着,郭瑩就經常就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裏她自己變成了其它人,有時候是男人,有時候是女人,有時候是小孩,有時候是老人,雖然站位不一樣,但相同的是這些夢裏的角色,最後都會撞到鬼,或遇到靈異事件,郭瑩對於這些固執地和她糾纏在一起的亡魂感到懊惱、憤恨,但卻無可奈何,慢慢她也學會了逆來順受。
管它夢裏發生的事情有多可怕,反正醒來后就當做惡夢一場,也許只能不在意這些事情,她才能捍衛自己那個已經小得不能再小的鼠膽,她只是希望自己不會在某場睡夢中被嚇死。
回過神來的郭瑩,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當然,是通過夢那雙眼睛。
這是一間廚房。
傍晚,窗外血紅的陽光從廚房的窗戶灑了進來,在白色的地磚上反射出讓人戰慄的血色光暈;洗菜盆上的水龍頭沒有擰好,自來水有一滴沒一滴的落到盆子裏,帶起讓人心煩聲音,水滴把水盆里那一絲暗紅慢慢暈開;廚房外,郭瑩隱約可以聽到電視的聲音,電視裏好像是在報道新聞,然後在這些聲音中,又夾雜着電鋸開動的聲響,以及聽不清歌詞的音樂。
一個普通家庭的傍晚時分?郭瑩心裏嘀咕着,好像也沒有靈異事件發生的徵兆,她搞不懂自己的意識為何還停留在這具身體不肯離去,只能無奈地隨着身體主人的視線在灶台上來回遊動,接着那已經切好的肉被“自己”丟到了鍋里。
“噯,放過我吧,求求啦,我的天吶,難道要我無聊地看着另一個女人炒上一桌菜嗎?”郭瑩的意識在哀叫,這難道是老天為了懲罰自己這個已經二十五歲,卻連煎蛋也煎不好的笨蛋嗎?難道這是要來一次現場的廚藝指導?
然而郭瑩現在這具身體,並沒有理會她的意思,硬是把一碟爆炒肉絲在郭瑩的視線中演示了一遍,接着被裝到一個清白的瓷碟上,然後視線投向廚房外。
“開飯了”!
身體的主人叫道,跟着郭瑩看着“自己”端起碟子走出廚房。
在和廚房的玻璃擦身而過的瞬間。郭瑩看到了“自己”的樣子,看起來三十來歲,保養的還算不錯,瓜子臉,丹鳳眼,如果不是眼角幾道細微的魚尾紋暴露了她的年齡,郭瑩很難估計出她的歲數。
不過不知是否玻璃的反光,亦或是郭瑩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女人的臉色有些蒼白,這肯定不是營養不好引起,更像是她本身氣色就不好。
菜被放到一張玻璃餐桌上,桌上已經擺着其它幾樣菜,雖然不多但勝在精緻,色香味俱全?可以看出這個女人的手藝極佳。可這幾樣精緻可口的菜式擺放在桌上,卻遲遲不見其他人出現,只能聽到電鋸轉動的聲音不斷傳來。
郭瑩聽到女人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聲,接着視線開始移動,郭瑩看着“自己”走出用餐廳,穿過了客廳,然後拐進弄道,弄道的左側是牆壁,右側則是三間房間,其中兩間緊閉,只有第三間,也是位於未端的一間門大開着。室外的夕陽讓門對面的牆壁上留下一片紅色的光影。
女人向裏面走去,邊走邊說:“華哥,吃飯了,小薇在不在你房裏?”
房裏有男人模糊的應了聲,而郭瑩的視線也越來越接近洞開的房間,突然,一股冷意襲來,如果有身體的話,郭瑩發誓自己肯定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是女人卻猶若未覺,她腳不停留,幾步后,郭瑩的視線已經投進了那打開的房間中。
那是一間工作室。
房間的角落裏零落地擺放着各種只能算是半成品的傢具,一些零散的工具隨意地扔在一邊,整個房間透着木料的氣息,而房間中,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正聚精會神的把一根木條放在簡易的小型刨木鋸上加工。
鋒利的齒輪在“嗡嗡”的叫聲中,把木條四周的外壁刨落了下來,露出裏面帶着淺黃的木芯,紛飛的黃色木屑不斷飄起、灑落,最後落進一隻嫩白的手裏。
在男人的旁邊,站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烏黑的長發被高高地束了起來,而她的臉很奇怪,無論郭瑩怎麼努力就是看不清女孩的樣子,但郭瑩分明能看到女孩有一雙漆黑的大眼睛,這雙漆黑眼睛中不時閃爍着陰冷的灰光。
手裏粘着黃色木屑,女孩突然笑了起來,聲音猶如銀鈴,聽着清脆動聽,可不知為何,郭瑩卻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說你們父女倆還要玩到什麼時候,華哥,先把你那些小玩意放一放,帶小微去洗手吃飯吧。”
郭瑩聽到女人這樣說,然後男人抬起頭,朝她微微一笑,道了聲“好”,可就在這個時候,郭瑩突然看到男人旁邊的女孩突然舉起了手。
“小心!!”郭瑩大叫,但意識的聲音並不能提醒眼前的男人,於是下一秒,那沾着木屑的小手用力在男人的頭上一甩,在他尚未反應過來之前,雙眼還帶着疑惑神色的男人,就這樣被自己的女兒用手甩到頭,男人的頭撞向了工作枱,更要命的是,工作枱上的刨木鋸還開着。
瞬間,男人連慘叫也來不及,整個頭被飛快轉動的電鋸切成了稀爛,紅色的血和白色的腦漿噴得滿屋都是,而被灑了一臉的女孩,卻若無其事地看着郭瑩,然後把手伸到自己臉上一抹,接着把粘到身上的血漿往自己嘴裏送,最後吸吮的聲音從那她的嘴巴里傳了出來。
郭瑩先是一愣,然後巨大的恐懼襲來,她清楚地聽到,女人發出一聲凄慘的尖叫聲,然後眼前一黑,郭瑩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當意識快要消散時,郭瑩隱約聽到小女孩呢喃“媽媽,開飯了,我餓了”。
“啊!”
一聲尖叫,在辦公室里響了起來,聽到叫聲的警察先是一愣,然後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每個人都當沒聽見,繼續干起自己手中的活來。
郭瑩大口地喘着氣,兩手撐在桌子上,意識有那麼一兩秒的凌亂。在她的跟前,是懷裏抱着一隻黑貓的分局局長張明庸,他有些無奈地對她說。
“小郭啊,下次,咱別叫那麼大聲,影響了其它同事工作就不好了。”
局長的聲音讓郭瑩的意識終於回歸本體,她想了起來,下午局長叫自己到辦公室里打一份報告。但七月的天氣,讓這間沒有空調的房間顯得格外悶熱,最後導致打着報告的自己竟然……睡著了。然後才做了這麼一個惡夢。
這時候,下班的鈴聲響了起來,已經開始出現地中海狀況的局長抱着自己的貓站了起來,和藹地對郭瑩說:“沒有打完的報告明天再打吧。”
郭瑩紅着臉,像小雞啄米似地點着頭,用蚊子才聽得到的聲音說了聲“是”。
走到了辦公室門前,局長突然回過頭,像想起什麼似的對郭瑩說:“記得把鍵盤上的口水擦乾淨了,要不然我又得換鍵盤了。”一句話,讓郭瑩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在局長走出房間后,郭瑩立刻關掉電腦,電腦顯示的時間是2022年7月13日。
走出辦公室的郭瑩順手關上了大門,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然後漸漸消失,而已經關掉了電源的電腦,卻突然閃爍了一下!
就這麼一下,就像是電流尚未完全切斷的表現,可那漆黑的電腦屏蒽上,卻突然出現一張小孩的臉,那是一個束着馬尾的女孩子,模糊的臉上,一雙黑色的大眼睛充滿了冰冷的笑意。
厚重的窗帘牢牢遮住了房子所有窗戶,任由窗外的陽光再猛烈,屋內卻只有極為微弱的光線透了進來,房子裏沒有開燈,一種青白色的微光籠罩着整個房間,讓它顯得有那麼一點冰冷,一點陰森。
“媽媽,我好餓”,頭上束着馬尾的女孩天真地說道,可她的處境不好,穿着沾染了污跡的連衣裙,兩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晃着,女孩坐在一張白色的木椅上,但她身上那根拇指粗的麻繩把她和椅子綁在一起,讓她無法動彈。
她的母親,正是那個三十來歲的女人,頭髮凌亂像是剛從睡夢中起來,身穿粉紅色睡袍的母親手裏拿着打火機,聽到女兒叫她后,卻回過頭來歇斯底里的大叫。
“不要叫我媽媽,你不是我女兒,我女兒已經死了,你不是她!”女人看着自己女兒的眼睛中,閃爍着憤怒,夾雜着恐懼神色的她,像是一隻被激怒的母貓,低聲咆哮了一聲,然後回過頭,腳步踉蹌地跑向廚房。
“啪”的一聲,灶台上的煤氣爐被打開來,然而卻沒有火焰竄起,只有煤氣源源不絕地從爐里泄露出來,女人拿起打火機,回頭看向自己女兒,帶着興奮,又有一-種解脫意味的口氣說。
“結束了,不管你是誰,我們都將一起死在這裏,哈哈哈”。女人癲狂地笑了起來,在她剛要按下打火開關的時候,大門轟隆一聲倒下,女人壓根沒有反應過來,幾個消防員衝進了屋子裏,其中的兩個男人立刻捉住了女人,然後強行把打火機從她手上拿了下來。
“放開我,讓我們去死,讓我們去死。”女人大叫,可消防員卻沒有理會,兩人架着女人就往外跑。片刻之後,被綁在椅子上的女孩被解救了出來,女孩朝自己母親天真的一笑。
“媽媽,我們又在一起了。”
“啊啊!!為什麼啊!!!”
女人尖叫着,是無奈,是憤恨,是懊悔!
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正偷吃餅乾的郭瑩一下子被嚇到,然後把大半塊餅乾塞進了並不算大的嘴裏,最後用盡吃奶的力氣,硬是把餅乾咽了下去。
“麻煩下次進來的時候請敲門!”一邊擦着嘴邊餅乾殘渣,一邊責怪自己的同事,郭瑩說得理直氣壯。
開門是新來的菜鳥警員,小男生立刻低下頭,能夠呆在局長辦公室里的,肯定是地位不低的前輩,新來警員懷着一絲敬畏不好意思地說。
“對不起,郭警官,我,我,我,我忘了”
郭瑩寬宏大量的揮揮手,說了聲“算了”。然後,沒等她問這菜鳥有何貴幹的時候,一聲乾咳在菜鳥警員身後響起。
地中海的局長抱着愛貓站在門外,有些尷尬地看着自己的地盤被兩個屬下佔領着,其中一個還躲在自己辦公室里偷吃東西。
“小郭!”
“張局您一定是渴了吧,來,我幫您倒杯茶。”
前一秒還是威嚴的前輩,下一秒完全一副跑龍套的模樣,郭瑩變臉之快,讓菜鳥警員目瞪口呆,但郭瑩將他完全無視,小跑到門邊,推開礙事的警員,然後把局長請進他自己的辦公室里,接着把自己剛才還沒來得及喝的西湖龍井端到局長跟前。
“雖然那龍井也是局長自家的茶葉,可這也算是借花獻佛吧”,郭瑩如是想道。
放下黑貓,局長端起清茶呷了一口,然後才記起門邊還站着一個警員,便問道。
“小王啊,你有什麼事?”
小王同志喃喃說:“您不是讓我找郭警官嗎,我找遍了全局也不見她,最後李大哥告訴我,可以來您辦公室碰碰運氣,我不就來了嘛”。
李文琳是分局裏的老油條,號稱分局的百事通,事實上,更多的人在他背後叫他“八卦李”。這傢伙沒有別的長處。就是別人的習慣喜好他了解得清清楚楚,像郭瑩這種還沒有被社會這個大染缸浸透的小姑娘,有什麼習慣自然都被李文琳摸得清清楚楚。
“李文琳!!”
郭瑩在咬牙切齒地想着怎樣報復這個大嘴巴的時候,局長打斷了她的報仇大計。
“那個,小王你先出去吧,我和小郭有事要說下。”
菜鳥警員連連答“是”,然後把辦公室留給了局長,還有正一臉憤概的郭瑩。
“小郭,有件案子要交給你跟一下。”
“我非得折磨死那個八卦李……呃?有案子要我跟?”正一手做出少林擒龍手模樣的郭瑩,意識在報仇和案子兩者間轉了一圈,然後才抓住局長話中的重點。
“張局,您是說啥?有件案子讓我跟進?”
郭瑩那個高興啊,從警校畢業,然後分配到分局任職以來,她做的都是打雜的角色,雖說這分局向來沒什麼大案跟進,可連偷竊案這種芝麻綠豆的小案也沒有分配給她,這讓郭瑩心理一直很不平衡,而這大半年來,做過最正經的工作便是一個星期前幫局長打的一份報告書,如此而已。
現在聽說有案件讓自己跟進,也就意味着自己將擺脫拖油瓶這個讓人不爽的外號,郭瑩心花怒放,直接端起茶送到局長一張老臉前,興奮地說。
“您說您說,無論什麼案子,我堅決完成任務。”
“也不是什麼大案”,局長看着兩眼放光的郭瑩,硬是把前面的話吞回肚子裏,直接說重點。
“早上,南寧小區那邊發生了一起自殺案件,兩母女在房間裏放煤氣準備自殺,還好鄰居發現異常,立馬報案,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自殺未逐?那還用跟進什麼?”
郭瑩有些失望,像這種案子,自殺不成被解救后,一般是交由街道委員會進行勸解,最多給事主安排一些心理輔導,也沒警察什麼事。
“真是急性子。”局長沒好氣地說。“事情還沒完,救出那對母女之後,我們辦案民警發現了一個問題,被救的那個女孩是讓她母親綁在椅子上的,那名女子已經安排做精神鑒定了,初步懷疑這是一起虐童案,所以後續跟進工作,我安排由你處理,沒問題吧?”
儘管不是什麼大案子,但至少不用整天跟個打雜小妹似的,郭瑩還是很樂意接受。這不剛被局長安排任務,郭瑩已經等不及要着手這起案件,她朝局長敬了個禮,就要往辦公室外跑,局長連忙叫住她,最後吩咐道:“你可要小心一點,那位母親的精神很有問題,同事反應,在回局裏的路上,那個女人不止一次試圖傷害自己的女兒,還不斷重複她不是我女兒這樣的話,我們懷疑該女人有嚴重的暴力侵向,如果有必要,你可以要求男同事陪同,120救護中心的醫生也在局裏待命,有事你可以請求協助,我可不希望你出啥事。”
對於局長的關心,郭瑩沒心沒肺地答了句“知道了”就跑出了辦公室。
看着郭瑩消失在門外的背影,張局長摸着愛貓,輕輕說道。
“月牙啊,如果小穎沒出事,現在也和小郭一個年紀了吧,我總覺得,小穎要是也長這麼大,應該和小郭差不多,她們或許會成為好朋友吧,你說是不是啊!”
貓自然不會說話,所以它只是“喵”了一聲,但一雙幽藍的貓眼,在望向主人的時候,競泛起一絲哀傷的神色。
郭瑩不會知道,那個平時看起來像是糊塗老頭子的局長,私底下把她當成女兒般來看待,她現在只有滿腔的興奮,一問清事主被暫時安置在局裏的臨時休息室后,就興沖沖地趕去,她迫不及待打開休息室的大門,看到了一個頭髮凌亂,蜷縮在角落邊的女子,當她抬起頭時,郭瑩像觸電一樣,直接呆住了。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