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擼起袖子加油干(二)
“李伯伯,您啊,先不忙着答應我,差不多還得一個多月到兩個月才能辦好各種手續,您到時候再給個信。這邊不能全用廠里的人,我還得照顧一下周邊村子的影響不是?”
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裏,人的來源不找全是同鄉同好同宗是一個理,命脈不能控制在別人手上啊!
五千與六千就有個一千的差價,五叔柯援的意思是給個一千塊自己拿兩百塊就夠了,多了真不好意思拿。更重要的是怕自己這猴精似的侄子後悔過河拆橋,那就真沒法向師傅交待了,寧願少賺一點唄。
看着剛簽完合同急匆匆跑過來一臉的不好意思搓着手在自己身邊望着的五叔,柯定一既好笑心悲。都是錢啊,將人與人的感情友情親情劃出了可衡量的標準,陌生了。
“五叔幹嘛呢?這麼急,怕我不給你錢啊?”
柯定一故意點破開了個玩笑,一瞬間柯援的心就如石頭落了地,總算是或多或少有點收穫不會讓自己難做了。
“你這狗崽子,看着你長大的,尿都不知淋濕我多少回,還不信你啊?不過就是拖久了再給人家送禮變成催債了,不划算。對吧?”
五叔的話說得很樸素,很有道理,柯定一陷入了沉思,從前怎麼沒有想過呢?禮要送得舒心,別變成等價交換,別變成被人催債。倒是小瞧了自己這五叔了,果然聰明人有着千百種聰明的生活法。
“五叔,侄子的生意就是你的生意,不多說了。您有事沒事多指導點,關照着點就行。我不會經常在廠子裏,你看着什麼事別當著人面說,等我回來了再說。”
柯定一說得嘮嘮叨叨的,主題思想還是很明確的,那就是沒當自己的叔叔是外人,柯援聽了個舒服。
邊嘮叨,柯定一邊從床底下的柜子裏拿出一疊錢,數出三千五百元分成三千和五百兩疊。
“五叔,這三千塊您拿着給人送去,咱不能失信於人。另外這五百元您拿着,以後廠里要有個請客吃飯或者送禮什麼的您就從這裏用,用完了再找我要。現在廠子裏還沒開張,全是花錢的,沒個進項。您就多擔待着點,等有錢了再給您辛苦錢哈。”
這話怎麼著都很動聽,既然要示好,那就乾脆讓人舒服得無話可說。既不說這五百塊是給的辛苦費,顯得自己不拿叔叔當外人。柯援都被這額外多出的五百元弄得很不好意思。
“要不了這麼多,這都大半年的房租呢?花錢的地方多,做生意可不能這麼大手大腳!”
柯援總算剎住了車沒有漏底,不過對侄子這大手大腳是真心擔心。當然心裏更是舒暢,這小子還是有情有義的,四叔要個錢他就拚命,五叔要個錢那就大方的錢不是錢似的。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沒有對比就沒有舒暢啊!
柯援從來沒有拿到過這麼多錢,哪怕前幾年萬元戶的年代都沒有。五叔犯了愁,自己的媳婦是個沒事都要抖三抖的婆娘,而自己又是個妻管嚴。沒法,只能將私房間放到滿姑滿爹那兒,反正放習慣了。
“你個短命的背時鬼。連你侄子的錢敢要,當小狗伢的錢是水是漂過來的是吧?”
滿姑收到錢不是高興,而是氣不打一處來。旁邊的滿爹是家門不幸的自怨自哀的表情,好像柯援做了天大的錯事似的,弄得柯援有一種私房間被發現還要慘的情緒在蔓延。
“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小狗伢像猴子一樣。我要是不收他的錢,他能放心的交給我辦事嗎?哪怕是叔叔不行。您沒看他是怎麼對四哥的啊?”
想想對,這傢伙越來越不像姓柯的了,反倒像姓吳的。花錢辦事,不花錢就辦不了事的概念可是深入心脾!
“我明兒要去看看,再能幹才十七歲。唉,這些年可沒少受苦,都作的什麼孽哦!”
“我一起去吧?”
“您兩老可要早點,現在還不知道他有多忙呢?”
五叔的神補刀卻差點引發一場血案。滿姑滿爹的世界裏,既然知道侄子忙那不知道幫着點,幹個什麼還要收錢。好歹咱們家總算有個出息的,難道就這麼被家裏給拖死才算嗎?
得,五叔算是鬧明白了,幫忙的挨罵,拖累的沒事,正如滿姑所說的,能幫不幫是態度問題,不能幫瞎幫是能力問題,態度比能力更重要。
一早,柯定一準備着送走自己的車,上回送了摩托,這回不送上自己的破車那辦事還得拖上多久都不知道,車是一定要送走的。
這證那證剛要辦下來還不知何年何月,真是個大麻煩。哪怕軍哥寒姐出面不行,這是流程,流程就是每個人都要放上一段時間再簽字,要不顯得自己沒幹活不說,顯得這事沒有引起自己高度重視,領導問起來不好說。而且越重視就越要開會研討,越要廣泛徵求意見,一來二去,等這事黃了的時候,批示就下來了。
要辦好事,那就不能引起重視,權當是個最微不足道的小案子。不能不重視,不重視的東西都會扔到故紙堆里,誰不會理會。只有該重視的人重視下,不該重視的人不看一眼這事兒才能辦得快辦得好。這可是柯定一上一世的經驗,在這一世算是萬試萬靈。
正在寒風中擦車,擦得車上冰棱掛滿在陽光下閃着金光。雙手通紅的柯定一心裏一陣火熱一陣冰涼,對這自己的第一輛車充滿了無限的不舍,又得開回破摩託了。
“小狗伢,你看你,不知道戴個手套?”
“奶奶,可不敢戴,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爺爺教的功夫可不能落下。我得隨時隨地的運用內功練蛤蟆功。”
“瞎說!”
柯定一一本正經地說胡話,滿爹欣慰的捏着沒有鬍子的下巴不斷點頭。有道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柯定一知道自己開玩笑似的馬屁撓到了爺爺的癢處。滿姑知道孫子開玩笑,不過特別心痛,搶過水桶就要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