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帥得驚動不良人
--大黎三百四十年九月二日--
“風到這裏就是粘粘住過客的思念
雨到了這裏纏成線纏着我們留戀人世間
......
圈圈圓圓圈圈
......”
金陵城外某一條小道上,宛轉悠揚的歌聲在回蕩着,襯着這天青色的細雨,倒也得說的上“天公作美”了。
“阿姐,這是什麼曲子啊,怎滴聽起來怪好聽的。你讀書讀的多,可曾知曉?”一乘馬車內,一個嬌嬌憨憨,看起來十二三歲,着一身淡綠的衣裳,左右各別著一支小狐狸形狀金釵的女孩靠坐在馬車的小窗口那兒,聽着這從未聽過的曲兒,向著馬車內另外一女子問道。
“我也未曾聽聞,倒也新奇。”桃李年華,身着黃水仙般衣裳的女子一直是低頭伏案,淡淡回了句就再再沒有下文了,同樣的,她的簪子也是狐狸的形狀,配着一顆小小的淡黃的寶石。
“咦,竟然也有酥姐姐你不知道的事兒。有趣,有趣。”少女又朝窗邊挨了挨,似乎這樣能聽得更清晰些。可惜,這涼涼的雨滴了終究還是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馬兒,或許也是因為有急事的原因,不多會兒就再也聽不見那曲子了,“可惡,你就不能快點嘛”蘇茗暗自念叨了一句,等實在聽不見了便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另外一邊,本書的主人公甘霖坐在一頭老黃牛身上,頭上戴着一頂笠帽,也得虧這只是綿綿的細雨,不然這破了幾個洞洞的笠帽就如同孔明身後的空城了。老黃牛到底是吃慣了苦的,這雨滴兒打在牛身驚不起一絲動靜,就這樣慢慢悠悠的走着,時不時伸出牛舌承接一下這甘露。
“不懂怎麼表現溫柔的我們
還以為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言
離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濃
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
心碎了才懂”
曲終,甘霖也望見了那“金陵”兩字,以及金陵門口那長長的隊伍,都是苦命人啊。這世道壞了啊!
甘霖又等老黃牛走了會兒,就下牛,牽牛,走到隊伍的最後面,乖乖的排起隊了,城門酉時結束(17:00--18:59)就關閉了,現在大約是未時(13:00--14:59)一刻(13:15),時間到也算的上寬裕。
排在甘霖面前的是一個青年,只能從背部揣測年紀,一個國家的過去可以在老人身上追溯,一個國家的現狀卻是在青年映照的。從甘霖的視角來看,173-175cm的身高,代表着發育較為良好,該有的營養攝入都攝入了,在大黎這個王朝能做到這樣的,至少也得是個小康之家。跟甘霖一樣,一身白袍,只不過嘛這材質大了去了,甘霖這一身白袍就是下山時觀裏面統一配發的,僅僅只是麻和棉的混合物罷了,前面這青年的白袍一看就是帛製品,具體是啥絲綢就不知曉了,知識盲區從未見過,還是得惡補一下這是大黎王朝的信息啊。只是這白袍白的太透了,就像是經過洗滌過了太多次的白色抹布,青年右手撐着一把油紙傘,左手拿着路引,路引,再結合背後的黃花梨書箱,這是一個家道中落的讀書人,獨身一人連個書童都沒有,估計是前來金陵投奔某個親屬吧。
城門守衛的效率還算可以,大約兩刻就到了前面青年。
“姓名”面相看起來就很有威懾力的守衛甲問道。
“小生羅成”聲音中正,清朗。
“從何而來”
“從安河郡清河縣來”
“來金陵作甚”
“投靠自家叔叔,萬象書館羅信”守衛甲跟身邊的幾位守衛確認了是否存在這個萬象書館以及這個館主。
“路引拿來”簡單的幾個問題之後,守衛甲就審核了一下羅成的路引以及相貌,確認信息無誤之後就放行通過了。
甘霖牽着老黃牛向前,接受審查。
“姓名”
“甘霖”
“從何而來”
“從開陽郡青雲縣來”
“來金陵作甚”
“來金陵討份生活”
“路引拿來”
甘霖從身上掏出了準備好的路引,這是道觀里準備好的,像他這種賣身的雜役,一旦過了賣身的年限,下觀的時候若是想去其他地方討份生活,觀里會準備好一身衣裳以及一份路引,還有十兩銀子,倒也算得上良心。
“抬起頭來”路引沒啥問題,確認一下相貌就可以放行了,確認相貌是為了防止某些通緝要犯,當然,一般這種簡單甚至稱的上愚蠢的方式並不會取得成效。
倒也不是甘霖太過矮小之類的,只是這笠帽實在是太過老舊了,前面那一端已經塌下來一大半了,搖搖欲墜了,再配合著細雨,一時間倒也難以看到甘霖的“真容”。
聞言,甘霖只得抬起頭。
俊,很俊,非常俊,直他娘的俊!這是守衛甲的第一想法。
面白如玉,目似繁星,清澈的眸子閃着亮光,舒眉淺笑着,如春日陽光般直化進人的心底。
長身玉立,精神耿耿,風姿冰冷,着着一身白袍,既有“除卻君身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清冷公子氣質,也有“朝飲木蘭之墮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故丰神如玉兮,倜儻出塵”君子如玉的氣息。
清風徐來,衣袂飄逸如風,剎那就吸住了眾守衛的視線。
站在細雨中,彷彿謫仙一般,竟不似人間之人,一時間竟看痴了,我真的只喜歡大凶婆娘嗎?守衛頭一次在心中湧出了這種想法。
“好了嗎”如聽仙樂耳暫明,這或許就是超高顏值帶來的buff吧,守衛們覺得這聲音出奇的好聽。
“好了,你可以進去了”守衛甲似乎是眾守衛的頭頭,是第一個回過神來的,似乎有點窘迫,趕緊將甘霖放行了。
甘霖嗎,久旱逢甘霖,這公子一看就不是等閑之人,希望能做出一番事業出來吧,給大黎這旱地降下一場甘霖吧。或許是因為那一剎那以為謫仙下凡的錯覺吧,從來不信命數之說的守衛甲覺得甘霖未來必定名動天下,給這一時代帶來驚天動地的變化,無論是好是壞,當然,還能比現在更壞嗎。心底種種想法一閃而過,守衛甲繼續執勤。
甘霖邊走邊帶上了笠帽,他其實知道自己長得很帥的,但是必須要隱藏起來,作為一名雜役,人微言輕,沒有任何的背景以及勢力,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更何況,在這個時代,好男風也是一股潮流,出門在外男孩子要保護好自己。自八歲那年魂穿而來,他就刻意醜化自己的面容,淡化自己的存在感,他選擇了最遠離人群的飼馬者身份,一天到晚幾乎都是在馬廄之中度過,每逢要與人交際就抹一些泥土假裝不小心沾染的,配合著馬廄的噁心氣息,這竟然只是第一次在“人前顯聖”。(設定是八歲被父母賣身,八歲前就是孩童樣子,魂穿后可以隱藏)
要做什麼活下去呢?這個時代類似於唐,包容的很,很多的職業都是可以存在的,依靠着模模糊糊記得的一些公式以及配方,倒也可以活下去,只是這些東西涉及的意義太大,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話怕是要被囚禁起來,慢慢拷問折磨,最終配方沒了,自己的小命也沒了,說不定清白都沒了。
既然包容性很強的話,其實可以考慮寫(抄)一些前世比較著名的書籍,低情商:文抄公,高情商:推廣文化。也得虧包容性強,要是換一個“文字獄”的時代,甘霖是絕對不敢的,就憑自己這個歷史知識估計可以湊滿“所有砍頭台全部解鎖”的成就。
邊走在街道上,甘霖邊思考,沒有狗血的紈絝子弟縱馬疾馳,然後甘霖挺身而出救下小娘子的情節,很順利的甘霖就走到了第一家客棧門口,就是老黃牛與街上的白馬、黑馬、黃馬有些格格不入,不過問題不大。
“客人快快進來,外面下着雨呢,多難受,進來唄。您是住店還是打尖?”一個很有眼力見的小二肩上搭着一條抹布,就走到甘霖面前來詢問。
“住店多少錢一晚”甘霖走進客棧一看,環境尚可,可能因為還沒到飯店吧,客棧里三三兩兩的並沒有什麼客人,小二都比客人多了。發了福的客棧老闆正在櫃枱的算盤上“輕攏慢捻抹復挑”,並沒有注意到有客人進來。
“您要是只住一晚上就兩百文,兩天就一天一百八十文,要是三天以上就一百六十文一天”
“包吃不”甘霖的換算是一文等於三塊錢,六百一晚上的酒店不得送點其他服務。
“您這兒哪兒的話啊,要是管三餐您一天得多付二十文”小二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白嫖的話,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打擾了,再見。”甘霖頭也不回的就走了,雖然這個世道有點壞,確實會導致一定的通貨膨脹,不過他一共就十兩銀子,也就是一萬文錢,這是十年的工資啊,寫小說之類的你總得有紙吧,筆墨紙硯一套下來可不便宜。今天也只是沒有時間去找租的房子了,必須得住客棧一晚,肯定能省則省啊,六百塊一晚上,還不包吃,信不信12315投訴你丫的。
小二顯然也是有骨氣的,或者說確確實實就是這麼個價並且有足夠的客源,因此並不像小攤販一樣追出來說“行行行,就依你”。
好像真的有點低估現在的通貨膨脹了,問過了四五家客棧之後,甘霖開始對於現實有了更清晰的認知。在甘霖的心中一兩銀子=一千文,一文=3元,但是現在一兩銀子的購買力降低了很多,一兩銀子=一千文=1000元,這通貨膨脹擱現代估計得滅國了都,雖然現在這個大黎也差不多了。真真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找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客棧,談妥了一百八十文一晚上不包吃之後,甘霖今晚就有了留宿之地了,這一系列流程下來,已經是酉時三刻(17:45)了。將老黃牛安置在牛棚里,準備了充足的糧草給這個老夥計之後,甘霖打算前去找個地方乾飯了。
金陵大致分四個區,東南西北,東區是富人區,南區是貿易區,北區則是一些糧倉、衙門所在地,西區則是一些軍營所在地,窮人區?怎麼會有窮人區呢,富人老爺心善見不得窮人。像甘霖這種都是在南區的西南角安置的,包括但不限於一些廉價客棧,廉價青樓,當地人都管這地兒叫“無鳥之地”,脫胎於“鳥不拉屎”,至於有沒有其他的引申含義就見仁見智了。
金陵的排水系統還可以,環境也還算可以,沒有米田共隨處可見的情況,不然在這個下雨天誰敢出門,出門就是米田共水濺一身,一天的好心情就可以到此為止了,在出門就不禮貌了。
九月份的金陵倒也有了幾分涼意,再配合這雨滴,過路的行人都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當然像甘霖這樣不撐傘的幾乎沒有,護住頭有什麼用,該濕不差這一處。
178cm的甘霖也算大哥兒了,也不禁打了個寒顫,加快腳步,打算找個地方乾飯先,然後考慮要不要配身新衣服,順便算算明天該咋過,筆墨紙硯得買,房子得租,柴米油鹽醬醋茶,鍋碗瓢盆,都是不小的開支,自己的十兩從三萬塊縮水成了一萬塊,都不知道夠不夠買這些東西,買了東西之後要不先打一份工,不然喝西北風啊,小說之類也不是寫出來就能馬上變現的,還得找合作商,雖然自己底氣十足,畢竟這些文學作品都是經受住了時代考驗的,但是眾口難調,誰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喜歡的是啥調調呢,萬一人家就追求歌頌愛情呢,搜索了一下自己的文學儲備,還真沒有太多適合的。
愁啊!要是現在有一份體面的工作,包吃包住,還可以摸魚寫小說,哪怕五兩,不三兩一個月,自己肯定毫不猶豫就投身於這份偉大的事業中,當自己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臨死的時候,就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
“請問閣下是甘霖嗎”一聲粗獷的聲音在甘霖的身後傳來。
從客棧出來,大約走了一刻鐘多一點吧,由於不太認識路,又沒有專心走路,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一條黑黑的死胡同里,這時候身後又傳來了聲音,這怎麼這麼像恐怖小說的展開方式,不是說是爽文嗎?對了,老人咋說來着,人的肩上有兩盞燈,白天吸收陽氣,夜晚驅逐邪氣。傳說中夜裏鬼耐不住肚餓,人肉是他們最喜歡的。可是人的肩上有兩盞驅鬼燈,鬼懾於兩盞燈的威力是不敢靠近的。於是它們專門挑選夜晚獨自行走的人下手。他們在人的背後發出嬰兒般的哭聲,凄慘無比。膽小的人禁不住害怕就回頭張望,在回頭的時候帶滅了肩上的燈,鬼就有機會下手了,所以在夜晚一個人走夜路的時候無論背後發生什麼不要輕易回頭,
可是,前面是死胡同的牆,後面傳來的聲音,不能回頭?難不成,沒錯,一定是這樣的,甘霖,你一定可以的。
甘霖沒有理會後面的聲音,繼續向前走,然後整個身子貼在牆上,臉正對牆,然後開始慢慢向左移動,身後的聲音突然停了,不過甘霖並沒有回頭,這一定是陷阱。靠在牆上,慢慢向左,靠到了左牆,很好,成功了一半!然後慢慢扭動身子,類似於向前看的站姿變成了向走左看,繼續貼着左牆向出口移動,過程是緩慢的,但結果是成功的,他安全到了出口。不回頭就行了,多大點事,這能難倒自己?開玩笑。
“這是你的笠帽嗎”一直黑黝黝的粗壯大手遞過來一頂笠帽。
“謝謝”甘霖道謝了一聲,開心的接過準備戴上了,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鬼跑到前面了?
笠帽因為為了確保完全性,甘霖在中途向左轉的時候脫掉了已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死之前也要看一眼兇手,作為人的時候被你幹掉了,變成鬼誰干誰還不一定呢。鼓起勇氣抬起頭。
好糙的漢子,好壯的漢子,好高的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個至少185cm的大漢,滿臉的絡腮鬍,妥妥一個古天樂版本的燕赤霞的形象。一身的甲胄,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跑馬,一看就是萬人敵的大將軍。
好消息,這不是鬼,自己不會死了。壞消息,這個人可能比鬼還猛,自己說不定會比死還難受。(想歪的請去面壁思過,不賣腐的謝謝)
“請問閣下可是甘霖”還是一樣粗獷的聲音,帶給甘霖的確實兩種不同的感受。
“是的,找我有什麼事嗎”態度、語氣到位,不卑不亢,男人本色,即使死小爺也要站着死。
“你願意加入不良人嗎?”
“不良人是什麼組織?為啥邀請我加入?”不會真的可以這樣子心想事成吧?那剛才的想法有點保守了啊,應該。。。嘿嘿嘿。。。
“因為你長得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