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毛，看不起誰呢？
江寧前腳剛走，村民們就開始議論起來。
“那個江寧簡直胡來嘛！還說大學生呢！”
“聽說他上大學就是學種地的，哪用去大學呀？直接來我們村就能學到。”
“所以把他老爸老媽氣得夠嗆，換做是我家小子，打斷腿都是輕的。”
“老楊頭也是太寵，那幾畝沙地就這麼浪費了。”
……
議論聲落在江寧外婆耳中，老太太不慣着，當即在村子裏罵街。自家的寶，別人不能說。有本事，你們也培養一個大學生出來看看。
這一切，江寧自然是不得而知。
此時，他和二舅，以及表妹楊萍已經搭上前往縣城的班車。有人帶着雞就算了，但車上的豬是怎麼回事？
好在那頭豬被洗得白白凈凈，不然乘客們可不答應。
“總站到了哈！都帶好自己的物品下車。”司機停好車，朝車廂內大喊。
二舅幫忙扛着一袋西瓜，表妹楊萍自己的行李，就由她自己提着。這時候的女孩可沒有那麼矯情，像楊萍，她的力氣比江寧剛穿越的時候還要大。
“二舅，我們扛到橋頭那邊去。”江寧開口道。
“嗯！行。”
建水縣臨海，但山多，自古就很窮。縣城內，分老城和新城，一條河分隔，中間有一座橋連接。
因此，那座橋是人流最大的地方。
老城主要是居住的場所，而所謂的新城，其實就是幾座工廠之類，還完全沒有發展起來。
到了橋頭，江寧找了個好位置，輕輕將西瓜放下，打開蛇皮袋，從裏面提出兩個西瓜，交給二舅。
“二舅，你順便帶去我家，我暫時不回去。”
江寧有自知之明，他回去只會挨罵。
二舅嘆了口氣，明白外甥的處境，點頭道：“好吧！”
說完，他提着兩個西瓜，領着女兒就往自己姐夫家走。
“表哥，等我發工資，我請你到飯店吃飯。”表妹楊萍忽然回頭跟江寧說道。
江寧笑道：“好，那我等你請客。”
目送二舅兩父女離開，江寧將蛇皮袋的西瓜都拎出來，擺在一起，用蛇皮袋稍微遮陽，開始吆喝起來。
然而，他有點高估了大家對西瓜的需求。
江寧麻了。
不是沒有人留步，但人家一聽價格，當場露出一副“窮瘋了”的表情，然後轉頭就走，連討價還價的機會都不給。
“不是，大嬸您好歹回個價呀！買賣嘛！”
一毛錢一斤，江寧覺得自己都虧了。
可是，八五年的奶油雪糕才8分錢一根。你西瓜一毛錢一斤，根本沒有競爭力，人家買一根奶油雪糕不香嗎？還少花2分錢。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一大波人，看那架勢，身份不一般呀！
果不其然，江寧聽到了日語。
江寧微微一驚，這年代，只要是外國人，都能得到貴賓式的接待。別看和島國建交超過十年，但到中國來的島國人並不多。
川井次郎剛跟建水縣的縣領導考察完一個燒瓷廠。
實際上，建水縣的燒瓷廠不大，甚至很落後。但他們看中了燒瓷廠的一項工藝，或者說技術。
很多人不知道，這個時期，島國人打着投資考察的名義，在中國盜走了不少稀缺資源和傳統製造技術。
此時，國內對他們的防備並不重，甚至恨不得自己家的東西被人家看上。這樣一來，外匯就有了。
時下的天氣炎熱，川井次郎多少有些煩躁。
忽然，他看到了不遠處的西瓜攤，感覺那西瓜有點眼熟，認真一看，差點以為自己眼花。那不是自己島國特有的黑皮西瓜嗎？
黑皮西瓜在他們國內都很稀少，市面上很難看到，他有幸吃過一回。
回想起那味道，川井次郎口乾舌燥起來，舔了下嘴唇，就往西瓜攤走去。
陪同的那些縣領導連忙跟上。
川井次郎吱吱呱呱跟翻譯說了一通。
縣領導問翻譯：“川井先生說什麼？想吃這西瓜是嗎？”
他們不介意將這西瓜都包了，讓攤主送到縣政府去，讓川井次郎等島國人吃個夠。
不就是西瓜嘛！
翻譯人員點頭：“川井先生想……”
“那小夥子，西瓜都送縣政府，我們……”
翻譯人員連忙開口：“劉縣長，先不急，川井先生想問些問題。”
“好，好！你問。”
翻譯人員看向江寧：“你這西瓜是什麼品種的？能切開嘗一下嗎？”
江寧笑道：“我這可是很稀少的黑皮西瓜，種植條件苛刻……”
他一邊說，一邊切開西瓜，等着獵物上鉤。島國人，不坑白不坑。
而且江寧知道，八十年代的島國很有錢，是他們經濟發展的黃金期，開啟全世界“買買買”的模式。
當西瓜被切開，川井次郎基本上能確定，這是正宗的黑皮西瓜。
而在他品嘗后，發現這黑皮西瓜比他們國內的更好吃。一時間，他起了心思，又跟翻譯人員說了一通。
“怎麼賣？還有嗎？川井先生對你的西瓜很感興趣，願意高價買下所有西瓜，甚至可以長期合作。”翻譯問江寧。
此話一出，邊上的那些領導們震驚。
意思是，這西瓜以後能出口？
他們腦子有點暈，從沒有想過他們縣有農產品能出口呀！要是大量種植，那……
江寧張開一個手掌。
“五毛？”翻譯問道，這價格肯定是高的，但能出口的，倒也不過分。
可誰知江寧搖頭：“什麼五毛？是五元一斤。我跟你們說過，這種西瓜很難種植，產量也不高。
據我所知，他們島國的黑皮西瓜產量也才一百個左右。”
五毛？看不起誰呢？
“五元？”
這可把翻譯和縣領導們嚇一大跳。
正當他們想勸一勸的時候，川井次郎好像聽懂了江寧要的價格，居然一口答應下來，跟翻譯說道：“五元就五元，但黑皮西瓜以後只能賣給我。”
翻譯人員傻眼。
卧槽！
我沒聽錯吧？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五元一斤，簡直嚇死人，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五六十元，一斤豬肉才一塊多。
縣領導即便聽不懂日語，但看川井次郎的態度，就知道是答應了。
江寧卻對川井次郎張開巴掌，說道：“剁了。”
當然得是美元呀！
江寧不怕對方不同意，識貨的都懂。尤其是這個時候的島國人不缺錢，五美元一斤的西瓜，很貴嗎？
翻譯人員瞪大眼睛，他覺得這傢伙瘋了。
“美元？”
縣領導們頭皮發麻。
然而，他們看到川井次郎正在思考，好像真的可以商量，他們麻了。
“OK！OK！”
最後，川井次郎在一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下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