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 信眾教徒
勾陳惱羞成怒,猛然起身,指着常玉罵道。
“你最好別忘了,你本就是個低賤的戲子,是本教主抬舉你,你才有了現在的身份和地位!”
常玉冷笑,眸光陰森可怕。
“孤一直銘記在心,孤還記得孤曾經說過,要先殺了你。”
“你是皮癢了嗎……”
勾陳勃然大怒,正要下命懲罰常玉,突然一種強烈無比的腹痛襲來,他疼的渾身痙攣,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低聲呻吟。
“你……你是何時……”
常玉欣賞着勾陳蜷縮在地的痛苦的模樣,慢悠悠道。
“孤想教主雖然口口聲聲說斷情絕愛,卻也喜歡新鮮刺激,相信不會拒絕孤的一個吻,孤將毒囊藏在了舌下,剛剛咬破送你了。”
勾陳溢血的嘴角勾出一個扭曲的笑,
“好個美人計,不愧是我帶出來的人。”
常玉恨恨道
“你死得不冤!孤聽玄武說,你早就知道姦細是誰了,是你故意將孤的位置暴露給朝廷的!”
勾陳瞪着玄武,邊咳血,邊罵道
“你這個叛徒!”
玄武微笑,用腹語道。
“教主,您這麼老了,也該退位讓賢了。”
“罷了!”
死到臨頭,勾陳也想開了,他靠床沿坐了起來,向常玉揮了揮手,一邊吐血一邊道。
“過來,我現在就把教主之位傳給你。”
常玉猶豫片刻,表情複雜的走到他面前,半蹲了下來。
勾陳強撐着拉起常玉的手,把自己那沾血的扳指戴在了常玉白皙的拇指之上。
“這是教主信物,內面刻有地址,藏着這些年我收集的所有財富,而兵符與鑰匙放於枕下。”
“你……”
常玉吃驚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勾陳,他真是沒想到勾陳會是這樣認命的態度,本來他想着勾陳要是短時間毒不死,掙扎呼救,自己還得再補上一刀的。
勾陳又吐了一口鮮血,仰起臉,喘着粗氣,虛弱道。
“現在,我允許你看我的長相。”
常玉鼓起勇氣,用顫抖的手將勾陳日日不離身的黃金半截面具給摘了下來。
這是一張歷經滄桑,滿是皺紋的老臉,不過依稀還是能看出來年輕時的英姿。
令常玉吃驚的是那臉蛋上沒有所謂的燒傷,不過,有個特別顯眼的青色刺字,佔了大半張右臉。
勾陳表情越發痛苦,斷斷續續的說道。
“其實,我真實身份是鄢朝太子,因為與後宮妃子通姦,被父皇貶為平民,刺字流放,后冒用前朝丞相身份召集舊部反抗被抓,若是我當年控制住自己的情慾,當上了皇帝,鄢朝或許就不會覆滅。”
他用已經不活絡的眼珠看着常玉,勉強的笑了下。
“若真論血緣關係,你應該叫我一聲叔叔吧。”
“叔叔……”
常玉失神的重複着,他從未想過自己在世上還有血緣之親,而且現在就要死於自己手下了。
伸手摸向常玉的臉頰,勾陳呼出最後一口氣。
“皇侄,復國大業就交給你了。”
眼中那期盼的光滅了下去。
那隻蒼老的手還未觸及到常玉,便重重的落了下來,勾陳腦袋一歪就這麼死了,那雙渾濁的眸子還死死盯着常玉。
常玉默默看着這位飛揚跋扈的暗蛇頭領死在自己面前,百感交集。
對於暗蛇那些瘋狂的信眾來說,這可是“神明”的隕落,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號稱能賜予他們永生的神明,原來只是個前朝的廢太子。
常玉並不後悔殺勾陳,若不是勾陳逼他走上這條不歸路,容辰也不會死。
但是這段時間,勾陳教給他很多,謀略算計,排兵佈陣,把控人心等等,讓他受益匪淺。
常玉是個缺愛的人,所以當勾陳手把手悉心教導自己的時候,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甚至會忘記恨勾陳,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師長。
如今勾陳死了,常玉將獨自面對一個龐大、難控、錯綜複雜的黑暗組織,他心裏沒底,甚至有些畏懼。
輕嘆一口氣,他用手合上了勾陳的眼,然後站起了身。
他有些好奇勾陳的視角,便將手中的黃金面具戴在了臉上。
從面具的眼洞中看這個世界,有些虛幻和恍惚。
像是自己在演一部戴着臉譜的戲。
面前吐血滿懷的“叔叔”是假人,那面露奸笑的玄武是演員,床是個道具,整個昏暗的屋子只是臨時搭建的場景……
這種感覺很好,人生如戲,南柯一夢,把一切都當成是演戲就好了。
這樣,他就不怕再目睹那些血腥殘忍的場面,亦不會良心隱隱作痛。
當那些士兵高舉刀劍劈向自己時,他便當自己在演西楚霸王項羽,就不會那麼害怕戰爭與死亡。
他從這面具中獲得了莫大的勇氣,對玄武命道。
“將這屍體換上僕人衣服處理掉吧,對外宣稱,勾陳大帝受天庭急召,回天宮領命,不日而歸,現將教主之位暫傳於孤,代管凡間事務。”
就在玄武要下手扒勾陳衣服的時候,常玉又冷冷的補充了一句。
“對了,告訴他們可能要等久些,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接着,他戴着面具走出了屋子,兩旁護衛一見其打扮便明白了緣由,對常玉卑躬屈膝的恭賀道。
”恭迎少主繼位!”
常玉微微頷首,又仰頭望向天上刺眼的太陽。
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句話——
”玉郎帶上不好看,醜死了!”
這是很早以前,在教坊司,李雲熙在他臉上比着臉譜,對他說的。
真是一語成讖!常玉淡淡苦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