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馮保的助攻
入夜,庭院當中靜謐,馮保坐在搖椅上面,只覺得有些涼意入骨。同樣是北方,這西北如何也是比不上大明京師。
“乾爹,門前有人拜訪。”
忽的有小太監快步而來,見到馮保便是拜了一拜。
“誰啊?咱家今天都忙了一整日,現在他們還來擾我清凈。”馮保靠在搖椅上面,眼睛也不睜開,只是埋怨。
“你小子收了人家多少銀子,都顧不得身份,非要這個時候打擾我。”
他白着臉,說出來的話絕對跟好聽沒有關係,他談不上憤怒。但字裏行間當中的陰陽怪氣,卻是誰都聽得懂的。
“乾爹饒命。”那太監聞言驚悚,心道這京師來的太監都如此厲害?他雖是太監,卻從未去過大明首都,一直都在這西北之地。現在換了一個乾爹,他們不能動,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新主子,卻沒想到馮保年紀輕輕,卻深知這規矩。
“饒命?饒什麼命?是饒了你的命,還是饒了我的命?你們這些奴婢在外邊久了,就不知道規矩。”馮保不怒自威,一句話便有人靠上來,小聲說著什麼。
“哦對了,按照現在陝西行都司的規矩,你收了多少錢?”
“啊?”那小太監一怔,見說趕緊從袖子裏面掏出一張銀票,雙手呈上來:“乾爹,兒子錯了,兒子只是一時鬼迷心竅,這銀子兒子不敢要,還請乾爹收下。”
“嚯,五百兩銀子,你算什麼東西,也敢拿着多銀子。你乾爹我現在效力於陛下,聽命於平西伯,一月也才一百兩銀子。你是把我賣了多少,才能賣出這個價錢?”
馮保見那小太監抖如篩糠,只是冷笑:“你是宮裏的人不假,但此地是陝西行都司,便是我也要聽平西伯的話。在這陝西行都司,除了陛下,平西伯最大。你啊,我把你交給平西伯處置,是殺是剮,平西伯說了算,這五百兩銀子也交給平西伯充作軍需。”
“哦對了,日後還有這種事情,儘管收錢,有多少收多少。我好送給平西伯,做個人情。再把你們的腦袋送給陝西行都司的官員,看看貪污的下場。”
“是。”
幾個小太監不敢多言,急匆匆的將人帶走,走得後門。
僅剩的一個太監上前,問道:“乾爹,外面的人要不要請進來,榨榨他們的油水,藉此立威?”
“榨乾他們的油水就不必了,不過得讓他們知道咱們來了,咱們是奉皇命而來,陛下是站在平西伯身後。”馮保笑笑,心中早就有了對策。
他是聰明人,太了解上面的心思。
甭說別的,單單是陸子吟在此地所做的事情,他便佩服的緊。大明弊病,人人都看得見,卻沒幾個人能夠改變,單純的能力不行之外,更多人是既得利益者,他們沒必要革自己的命。
陸子吟這樣的怪胎,也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錦衣衛出身,卻是文官的狀元出身,現在更是大明勛貴平西伯,還是總督。
這三個身份哪一個對尋常人來說都是高不可攀的,偏偏陸子吟集了一身。他這一次做得好了,鐵定高升。正四品到正三品都沒問題,爵位說不定也能往上挪挪。
從伯爺,變成侯爺。
“諸位,咱家是誰就不用多過贅述,今日你們要是想要借我馮保之手攻悍平西伯,你們是來錯地方了。我馮保行得正坐得端,來此地的目的便是告訴你們這些人,平西伯乃是陛下信賴之人。他老人家做的事情,都是陛下要做的事情。”
“螳臂當車的結果,我不用說,你們都明白。大明變天了,不想死的就趕緊找一棵大樹遮風避雨。”
他板著臉,青澀的臉龐說出來的話,卻是滴水不漏。
許多人會意,倒是明白這位年輕的馮公公為什麼能夠來這西北坐鎮。除了上面有人之外,這權術也是一流的。
靠山!這大明西北能夠做靠山的除了陸子吟之外,還有誰?也就那個被馮保不斷提及的大明皇帝。
可大明皇帝在哪兒?
來人們一陣腹誹,倒是明白靠己不如靠人,大樹只有陸子吟一個。
區區太監沒卵子的玩意兒,當不成大樹。
至於太監身後的皇帝,皇帝這年月能做什麼,他們太清楚不過。
大禮議的影響到現在還沒結束,嘉靖仍舊在跟臣子對抗,爭權奪利。
“多謝馮公公指點迷津,些許謝禮,還請公公笑納。”
言盡於此,馮保滿意的看向商賈們,對收錢卻十分遲疑。剛把一個太監送給陸子吟殺掉,現在就收錢,也未必有些不近人情。
但把收來的錢送給皇帝,國庫,他卻又不樂意。
他想要的是自己的錢財,而非是要自己命的不義之財。
“不必了,日後多為我大明上上心便是,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找咱家。”
“小人明白。”
又是一番推辭,確定馮保不肯收錢之後,好不容易再度聚在一起的士紳們失望而歸。
他們想要藉助皇帝對抗陸子吟,卻不想這馮保膽子如此之小,口口聲聲說著皇帝會做主,可嘉靖皇帝上位之後他娘的什麼都沒做,就顧着爭權奪利,煉丹了。
不久之後他們知道收錢的太監被陸子吟斬首示眾之後,更是萬分恐懼,紛紛帶着禮物拜訪陸子吟。
跟馮保不用,陸子吟照單全收,全都充作軍需。他不缺錢,缺的是地方士紳,軍戶的配合。
而在院子裏面乘涼的馮保不久后便見到了陸成,後者笑呵呵的來了,將一張銀票遞了過去:“按照規矩,揭發行賄之事,抄沒財富半數歸馮公公。這是五百兩白銀,是您應得的。”
“我家老爺還說了,此番馮公公跟着海瑞下鄉,也是一樁美事兒,日後奏報當中,也能添上馮公公的名字。”
他笑眯眯的,對眼前的太監也算是佩服。
海瑞那種人,馮保都能忍着脾氣,好好跟他交流,在鄉下奔波一整日,跟鄉民打交道,接觸的都是最尋常的穀物,百姓。
“不必了,都是為了陛下做事,這些都是應該做的。”馮保連連擺手,心中卻是美滋滋的。
別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自己手下的小太監都是西北苦哈哈出身,根本沒有多少銀子。
這五百兩應當是那些商人口袋裏面掏出來,過了一到手,就送回了自己手中。
平西伯不愧是仗義疏財財神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