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願意簽約

挨着坐的鄒潤發和狄隆，面面相覷。

他們彼此並不熟悉。

對於坐在會議室的其餘人等，就更不熟悉了。

他們眼下正坐在一家名叫炎黃電影公司的新辦公室里。

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油漆味。

羅宋辦事的速度，確實很快。

註冊只花了一天。

裝修更簡單，直接租了一家破產電影公司的老辦公室，用兩天時間，簡單粉刷一下，並買入了新的傢俱。

一家新的電影公司就誕生了。

這就是八十年代的香江速度，從成立公司到拍片再到上映，有時候僅僅需要十天，就能完成！

王金當年七天拍一部戲的壯舉，二十年後的電影公司，想都不敢想！

一個剛入職的行政女秘書，端了幾杯速溶咖啡進會議室，挨着放到眾人的面前。

狄隆端起咖啡，一飲而盡。

他是個生活態度很認真的男人，一輩子只娶一個老婆，六、七十歲時還把老婆的相片帶在身邊。

在四十歲之前，他也只服務於一家電影公司，少氏！

但很可惜，他的忠心，並沒能換來一個好結果，少氏把他這個老臣，直接掃地出門了，遣散費只有幾千元！

連一個月的生活費都不夠！

他還要養一大家子人。

因此接到炎黃電影的片約和劇本后，他沒有任何猶豫，甚至連片酬都沒問，就直接上門。

有工開，總比坐吃山空強！

鄒潤發卻不一樣，他沒有喝咖啡，而是在一邊看劇本，一邊觀察坐在對面的章國榮、梁佳輝，以及一個他不認識的青年。

他雖然是票房毒藥，但僅限於電影票房。

在電視劇行業，也就是小銀幕，他仍然是無可爭辯的王者。

一部《上海灘》，一個徐文強，代表着無數人的青春。

單單這個角色，就足以讓他吃一輩子了。

因此不同於窮途末路的狄隆。

他應邀來炎黃電影，實際上就是來看看的，並沒有多大興趣。

畢竟自從差點搞垮協力影業后，全香江，沒有一家電影公司想用他。

好不容易有個冤大頭冒出來。

萬一是個好機會呢？

出身貧苦的鄒潤發，從來就不會放棄任何機會。

當年他在TVB沒出名時，就會天天守在電梯口，僅僅是為了跟高層打個招呼，讓對方對他留下一個印象。

梁佳輝也在觀察着會議室里的人。

他昨天已經跟炎黃簽了長約，整整二十年！

直接把自己賣給了炎黃。

陪着他來簽約的姜嘉年，對他的決定，也有點無語。

「李生人不錯的，你看，前兩年，每月2萬元，保證我的生活，每部片，還另簽片酬，公司只抽20%的傭金！」

「簡直就是良心條款來的嘛。」

流浪街頭，成為地攤小販的前影帝，對這個條款，已經心滿意足了。

尤其是在簽了長約和《英雄本色》部頭約后，七萬元的款項，當天就打到了他的銀行賬戶中。

感動得他熱淚盈眶。

直接掏出兩千元，請姜嘉年吃了一頓西餐！

然後又花一萬元，買了一條金項鏈，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姜嘉年。

對於梁佳輝想表達的意思，姜嘉年也有所察覺。

但她眼下有男朋友，因此婉拒了梁佳輝的禮物。

但梁佳輝並沒有放棄。

經過這兩天的相處，他已經被這個大他一歲的女人，深深地吸引。

以至於無法自拔。

在與姜嘉年接觸過後，其餘的女人，已經完全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了。

對於他這樣的情場小旋風來說，非常難得。

收了心、又有了穩定收入的梁佳輝，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到了研討《英雄本色》的劇本上面。

還給李星辰提出了好幾個可以修改的地方。

今天的主創見面會，對於劇本來說，他恐怕是除了李星辰外，最有發言權的一位。

「人都到齊了，那咱們就開始吧！」

李星辰站起身來，掃視了一遍場中的各色人等，在鄒潤發的臉上，停留的時間最久。

「我先簡單介紹一下，我叫李星辰，是炎黃的老闆！」

「這位，章國榮先生......」

章國榮站起身，朝大家點了點頭。

在場的眾人，他目前的咖位最大，在整個東南亞的歌壇，都有着舉着輕重的影響力。

「鄒潤發先生......」

鄒潤發雖然還沒有決定簽約，但還是很給李星辰面子，站起來給大伙兒打了個招呼。

「鄒慧敏女士......狄隆先生......梁佳輝先生......張說平先生......陳笑東先生......杜克風先生！」

他每叫一個人名，對方都會站起身打招呼。

有些人彼此很熟悉，比如張說平和陳笑東，梁佳輝和鄒潤發。

但大家並沒有說話。

今天的主角，明顯是炎黃的老闆李星辰，以及咖位最大的章國榮。

「請大家過來，是為了《英雄本色》這部戲，在座的各位，有和我公司簽了約的，也有還沒簽約的，劇本在兩天前，就已經發給了大家，有什麼問題，現在就可以問我。」

李星辰的話音剛落，就看見鄒潤發舉了個手，對大家點頭示意后。

「李先生，這部電影裏，我的角色，是馬克李，台詞，我已經看過，寫得很不錯，但我想了解一下，你對這個角色，是如何定位的呢？」

李星辰並沒有直接回答他。

而是笑了笑，過了起碼十幾秒，才說道：「鄒生，你上一部電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前兩個月上映的《何必有我》，你在裏面扮演了一個配角，是嗎？」

說是配角，都算瞧得起鄒潤發了，其實就是個大號的龍套。

完全是導演鄧則士看他可憐，施捨給他的。

三十一歲的鄒潤發，臉立即就紅了，鬱悶地點了點頭。

「而你上一次主演，又稍有影響力的電影，是一年多前的《談城之戀》，口碑不錯，但票房卻撲得一塌糊塗，是嗎？」

這下子，鄒潤發的臉就更紅了。

《傾城之戀》，是他和前女友廖纖人一起拍的，徐安華執導，少氏出品。

結果虧得一塌糊塗。

連累徐導和前女友一起背了鍋。

更加坐實了他「十年票房毒藥」的美名。

整得徐安華看見他就說：「發仔，謝謝你，以後千萬不要再來整我了！」

「所以我結合你的經歷，在劇本上寫了這麼一段台詞。」

李星辰笑道，「我等咗三年，就系要等個機會，我要爭一啖氣，唔系證明我大曬，我系要講畀大家聽，我試過失去嘅，我一定要攞返嚟。

「發哥，你覺得這句台詞，在大銀幕上講出來，夠不夠解氣？」

他粵語混雜着普通話，直擊鄒潤發的軟肋。

鄒潤發思如泉湧。

在看劇本時，他就有種奇怪的感覺，這段台詞，就是他這十年人生的寫照！

全香江的電影圈，沒有一個人瞧得起他。

大家都認為他只能拍電視劇。

拍電影？

做夢去吧！

「我等咗三年，就系要等個機會！」

這個機會，就在他的面前，他怎麼能放棄呢？

「你信唔信神？我信，我就系神！神都系人，可以揸手自己命運嘅就系神！」

他嘴裏喃喃念出了另一句他喜歡的台詞。

實際上小馬哥的台詞，每一句，他都非常喜歡，完全打中了他心房的那種喜歡！

甚至在某些瞬間，他覺得這些話，不是眼前這個青年寫的，而是他自己想說出來的話！

原本他以為這些只是自己的想像，以及巧合。

沒曾想，李星辰直接就說出了他最想說的。

「李生，我願意簽約！」

他站起身，看着李星辰，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