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
笪子晏從未這樣憤怒過。
心口像是被人用力捏住,悶悶的喘不過氣,不疼,但是難受。
連他自己都覺得這股情緒來的莫名其妙。
他眉眼間全是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煩躁。
徐冬清……她將他當做了已經失蹤了的詩鶴的替身,所以她說的那些話,雖然是真心,卻也不是說於他聽的。
那些下意識保護他的動作,讓人不忍拒絕的深情,以及一次又一次的討好回護,通通不是給他的。
他只是那個人的影子。
笪子晏覺得自己可笑之極。
徐冬清那麼惡劣的一個人,他居然會相信她真的變了,居然屢次對她心軟不說,甚至還放棄了好幾次可以置她於死地的機會。
真是沒有比他更可笑的人了。
徐冬清,她還真是好樣的,這麼多年不管怎麼變,讓人噁心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的厲害。
笪子晏滿心都是被欺騙了的憤怒,然而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是,在這憤怒之下,還隱藏着微不可查的失望與落差。
他……真的已經開始相信徐冬清變了的,雖然不知道她是腦袋被門夾了還是吃錯藥了,但這一次又一次的事情后,笪子晏相信她已經沒有那麼惡劣了的。
但現在看來……
是他想多了。
心理情緒複雜翻騰,笪子晏面上卻絲毫沒有變化,他做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等詩曦說累了,才提出送她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嘴上沒個把門的詩曦又嘮嘮叨叨說了好多,左右都是以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笪子晏心不在焉的聽着,越聽越覺得可笑。
誰能想到,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徐冬清,曾經與自己的徒弟,也曾親密無間,幻想過下山後男耕女織過普通人的生活。
聽起來是多麼的美好啊,可笪子晏只覺得荒謬。
徐冬清和詩鶴的故事有多動人,他笪子晏這個替身就有多可笑。
等送詩曦回去后,笪子晏的表情已經徹底冷了下來,就如他這段時間因為徐冬清各種討好舉動而軟下來的心。
徐冬清敢如此戲弄他,新仇舊恨一起算,他定是要讓她付出代價的。
……
徐冬清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準備去主峰找掌門。
她要去說多帶一個人的事。
按道理來說這應該不算什麼大事,以逍遙子寵溺原主的水平,別說帶一個人了,徐冬清覺得她就是把整個七峰都打包帶過去,逍遙子都沒什麼異意。
而事實也果然如她所料,逍遙子聽了她的想法后,連想都沒想就點頭同意了。
只是歷來宗門大會逍遙子都不會親自前往,所以逍遙子讓她去和這次帶隊的峰主說一聲。
然後這不是巧了嗎,這次帶隊的峰主,正好是吳坤,三峰峰主。
雖然這段時間好幾次都鬧得不太愉快,但吳坤對徐冬清態度也是非常不錯的,是個標準的寵妹狂魔,徐冬清覺得問題也不大。
畢竟吳坤對她還是很好說話的,雖然他手底下的幾個弟子都不怎麼和善。
但是徐冬清沒想到的是,吳坤居然不在,整個三峰上,能主事的只剩下他那幾個不怎麼和善的弟子。
「徐師叔來的不巧,我家師傅閉關修鍊去了,準備宗門大會開始前出關,您有什麼事情,我可以代為轉達。」
臉上傷口甚至還沒長好的方曙平靜的接待了徐冬清,語氣公事公辦,聽不出情緒起伏。
但徐冬清愣是從這小子染着不耐煩的眉眼中看出了他的不服,以及對自己的不滿。
不過可以理解,任誰被莫名其妙打了一頓,然後還要恭恭敬敬的接待打自己的人,心情估計都會不怎麼美妙。
徐冬清覺得自己是個很善解人意的人,所以並不准備跟他計較,於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說:「那行吧,他出關了我再找他吧。」
說完,她就想走,誰料方曙在她背後卻又開口了,聲音依舊很平靜,卻有一股子怎麼都忽略不掉的嘲弄。
「師叔又是為了您那幾個弟子來的嗎?您還真是關心您的弟子。」
徐冬清聽了這話,覺得有趣,反問:「我關心我的弟子不好嗎?」
「自然很好。」方曙不卑不亢的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說:「只是,民間有句老話說的好,拔苗助長並不是真的幫助,師叔也該適當的放手。」
「而且師叔德高望重,本該頤養才是,也不好太過煩心。」
這話聽着像是好話,但語氣着實不是什麼好語氣。
潛台詞就是在說徐冬清太多管閑事了,一個長輩一天到晚管小輩的事情,多少有些不像樣。
這冷嘲熱諷的就很有技術含量,能讓人聽得懂他是在陰陽怪氣,但要細抓又抓不出錯處。
這是在記恨徐冬清不講武德出手偷襲了。
而且敢這麼說徐冬清,就是料定了她不敢公然翻臉,再次對他這個小輩做出一些不好解釋的事。
徐冬清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表情什麼的都很正常,好像那些嘲諷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嗯,是個有腦子的,比唐天佑強。
徐冬清可以背後敲人悶棍,也可以私下報復,但是她身為師父輩的人,如果真的當眾出手,那真的實在是太不像樣了。
到時候就連逍遙子都沒辦法偏袒她。
所以,徐冬清確實不能對他動手。
但……不能動手還不能動嘴嗎?
徐冬清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小方啊,每個人的教育理念不同,你還小,自然不懂這些,我教你一句話,大人的事兒小孩別管。」
「而且啊,你這個年紀還是好好修鍊吧,沒事少管閑事,沒聽說過嗎,多管閑事容易被人打。」
說到這,徐冬清故意頓了頓,裝出一副才發現方曙受傷了的事情一樣,一臉驚訝的說:「還有,你這臉怎麼了?被誰打了嗎?你看,我就說別管閑事吧!」
方曙聞言,臉色一黑,咬牙切齒的說:「徐師叔。」
「嗯,我在,咋了?」徐冬清毫無心理負擔的笑,就是打定方曙不敢大庭廣眾之下說是她動的手,反正他沒證據,真說了她還可以反咬一口污衊長輩罪,所以格外肆無忌憚。
方曙果然不敢說,只沉默的看着徐冬清,目光陰鬱的能滴出水來。
徐冬清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了:「小方啊,你知道嗎,我就特別喜歡你這副樣子,這幅看不慣我,卻又干不掉我的樣子。」
比起嘴賤,徐冬清表示,她真的還沒怕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