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4章 封城
顧梓晨忽然說出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過勁爆。
扈傑聽完以後,眨了幾下眼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常德城裏的水有問題?難怪呢,我說這個怪病,看起來也不像是瘟疫,若是瘟疫,此番衙門裏救治的這些人,師爺和縣令日夜接觸,也該有同樣癥狀才對……”
他越說越興奮,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跟衛溯在常德城裏也轉了兩天了,怎麼早沒有想到這一點。只有飲水水源投毒,出了問題,才會有腹瀉嘔吐之狀,也只有日日飲用有毒的水拿去煎藥,才會久治不愈啊!”
與扈傑的興奮截然相反,唐闊身為常德縣令卻絲毫也高興不起來,尤其是聽到是淮安坊水井疑似有人投毒之後,更是面如土色,雙眼直愣愣的瞧着前方,猶如石化。
如今城裏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死了三五十號人,患病重傷者也達百人之多。
而且是在他任職期間,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了投毒害命這等惡劣行跡,這直接關乎到政績,甚至關乎到他頭上這頂烏紗帽還能不能保得住!
之前他還一直在心裏暗暗祈求,這等折損了上百百姓的人命大事,最好是因為瘟疫而起。瘟疫和蟲災水災一般,都是天災,折損人命,尚且有情可原。
而早水井裏下毒殺人,這可就是人禍了!
謀害性命,目無王法,兇手手段殘忍,藐視王權,而他這個縣令居然未能第一時間查明兇手,致使無辜百姓中毒而死……
縣令想到這裏,額頭冒出了一層冷汗。
“唐縣令不必太過驚慌,你雖是常德縣令,但也不是神人,即便安排了打更的差役和晚上巡視的差役每日巡防,可噁心有心下毒,唐縣令和一眾差役都是凡人,自然是會防不勝防。”
就在唐闊冷汗直流,心情無比沉重的時候,對面的顧梓晨似乎看出他的恐慌,出言安慰了一句,然後更加冷靜的要求,“當務之急,唐縣令應該調派熟悉城內各處水井地形的人手,與糧道大人的親兵一起去城內各處水井嚴查。”
顧梓晨目光如炬,大膽道:“現在事情已經過了至少十天,我們尚且還不清楚淮安坊水井是如何被人下毒的,而且怕是不只淮安坊的水井出了問題。其餘十來個街巷,凡是有水井的地方也該嚴查,需立即地調派熟識水性的差人,下水井搜查打撈,看是否還有用以下毒的毒物藏於水井之中。”
“對對,顧監察言之有理,是下官過於惶恐了,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儘快調查水井。”三十多的縣令唐闊也在顧梓晨的安慰下冷靜下來,穩住心神道,兩位大人,衙門裏熟悉水性的人確有一二,只不過如今衙門裏人手不夠,若是在調走……”
欲言又止。
後面的意思顧梓晨也領悟到了,說:“唐大人放心,抽調走衙門多人手,我便把身邊的護衛填補多少空缺。糧道大人和他的親兵都是子啊西北邊陲之地常年紮營,不熟水性,而此地地處長江附近,水源居多,擅長游泳者十之有八,故而才要請衙門裏的差人協助。”
“好好。”顧梓晨都這樣說了,唐闊自然連連點頭,“兩位大人且等我,我這就去安排人手。”
說著,唐闊後退了地步,轉身離開了公堂。
唐闊離開后,公堂更顯得空曠。
扈傑還是那副興緻勃勃的樣子,雙眼期待地看着顧梓晨:“你一向不是以縝密睿智著稱嗎,你能不能猜出這投毒之人是誰?”
“你當我是神仙了?”凝重的神色轉成了無奈,顧梓晨眉宇之間還是縈繞着一股冷峻之氣,嘴角也無奈的抽了抽,“等下還需要你我親自到淮安坊水井現場勘探一番,才能在下定論。但以常理來說,此時不是一般市井小民敢做的。”
“是啊,市井小民,就是跟誰結仇有怨,做多入室殺人,或者在此人必經之路上伏擊。也不會有膽子在整個淮安坊共用的水井裏投毒,罪大惡極,可是會連坐家人。”扈傑臉上笑容褪去,單手摸向佈滿青色胡茬的下巴,“而且我看淮安坊的人都搬走了,後期也還有其他巷子,城西住戶也有傷亡,可見此人沒有在一處投毒。”
“所以,我才要帶上一兩個懂水性,且熟知常德城內水井分佈的人一同調查。”顧梓晨斂去嘴角弧度,正色道,“時間有限,務必要在這兩天的時間內嚴查。還要馬上下令,封鎖城門,常德城內,許進不許出。”
如果這個下毒之人,只是投毒一起就快速離開,後期常德城裏不會還有其他遞去的人陸續有中毒跡象。
他推斷,或許投毒之人還沒離開,而是在暗中觀察常德城內反應,隨時有可能進行下一次作案。
“走,去清點人手,你我兵分兩路,你派出一隊親兵分成兩個小組,駐守東西兩處城門,不可放行一人。我帶着衛溯和子渡他們去排查常德城內的水井!”
“好!”
意識到事情眼中,扈傑也不再嬉鬧,放下一直摩挲下巴的手,兩個人對視一眼后,快速一前一後分別分後堂,和正門離開,分開行動。
……
千里之外。
顧家村。
顧家老宅。
日頭微微偏西,陽光不如中午時分熱烈,但仍有金燦燦的萬丈光芒,透過檻窗上的明紙照進房內。
屋內是一天之中,溫度最高的時候,不用升起炭火也是暖洋洋的。
若是平時這個時間,住在住院的顧母此刻是要回到寢室小憩一番的。
但今天卻例外了——屋子中央,站在一直捏着手腕,蹙眉癟嘴,一臉委屈的顧青青。
而在顧青青的正對面的屋內主座,一樣紅木太師椅上,坐着穿着銀灰色福壽暗紋的對襟小襖,下身穿着寬大的黑色綉纏枝紫藤的寬邊襕裙的康老太太。
只不過此刻,康老太太不似之前那樣頭戴翡翠抹額,雙耳帶金環耳墜的富貴老太太的打扮,而是只帶了一個銀鐲子,就坐在太師椅上唉聲嘆氣:“哎,這真真是要冤死我這個老太婆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