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水鏡先生舌戰群儒

第296章 水鏡先生舌戰群儒

陸府大門開了,陸遠在門外恭候自己祖父!

此刻他不是大軍主將,不是驃騎將軍,冠軍侯,不是廬江太守。

自己祖父面前,他只是陸府大公子,廬江第一混蛋,貪財好色的陸扒皮!

陸康腳步嚯嚯而來,白眉隨風,面無表情:“去書房談,祖父有話問你!”

蔡邕緊隨其後,老臉鐵青,語氣沉悶:“臭小子,你怎麼敢!”

盧植負手而過,老臉緊繃:“將軍,老夫也有事,想與將軍長談!”

鄭玄神色恬淡,不慍不火:“將軍,老夫只是心有疑惑,不吐不快!”

喬景悠哉悠哉,走在最後,悄悄一豎大拇指,慈眉善目:“小子,幹得不錯!放心,老夫跟他們不一樣!一群老傢伙倚老賣老,不知進退,老夫給你撐腰!”

陸遠一怔,剛想問話,喬景已經踱步進了府內,直奔書房!

沒一會兒,書房內已經濟濟一堂,幾個老傢伙加上水鏡先生,陸遠分賓主落坐。

只有小喬心中惴惴,小心翼翼忙碌,給眾人依次斟茶!

“婉兒,下去歇着吧!”

陸康大袖一揮,面無表情道:“你是如今這陸府的主母,不必親自來做這些!這些老傢伙誰若是口渴,誰就自己倒茶,休想使喚我陸家少夫人!”

盧植眼皮跳了跳,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老傢伙,難道事到如今,還要護着自己的寶貝孫兒?

還是僅僅對這孫媳婦滿意,因此才出面維護?m.

不過此事總要有人開口,這老傢伙不願出頭,就由自己來說好了!

“將軍,老夫對你,實則非常欽佩!”

盧植鄭重其事:“將軍北上京城,驅逐董卓,挽狂瀾於既倒!南下廬江,打造一片亂世凈土!胸懷偉岸,可謂光風霽月!只是此番揚州之事,將軍意欲何為?”

陸遠眉眼一搭,未發一言,只是隨意看了看水鏡先生。

他在意自己祖父,不想讓祖父傷心,卻不是在此任人質問!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給我一拳,我還人一刀!

此人開口審訊,他才懶得理會!

“盧尚書,你是不是自視過高了?”

水鏡先生慢悠悠道:“你被董卓追殺出京,此時不過一介黎民,除了年紀大點,憑什麼質問驅逐董卓的驃騎將軍!將軍意欲何為,這是朝廷大事,事關機密,是你該過問的嗎!”

盧植胸口一悶,張了張嘴,一時沒說出話來!

自己一直沒回京城,按理說確實不是尚書了!

而且就算自己官職尚在,這位驃騎將軍位比三公,也不是自己可以質問的!

這個老農說自己自視過高,正是一語中的!

“將軍,老夫一點疑惑,不吐不快!”

鄭玄看出盧植窘境,長須抖了抖,溫和笑道:“將軍北上,沙場沃血,一路諸多算計,顯然志在匡扶朝廷!可如今將軍南下,為何突然變了心意,效仿袁紹之反賊行事?”

陸遠搓了搓下巴,再次看向司馬徽!

在聰明人面前,辯解只是徒勞,徒增笑料。

揚州之事,在這些人眼中,一目了然!

“鄭司農,老夫也有一點疑惑,不吐不快!”

水鏡先生老眼一眯:“老夫是農戶,不懂大義!但老夫能看到,天下百姓過的是什麼日子!這樣的朝廷,亡了就亡了,有什麼好匡扶的!亡了就換個主子,天會塌下來嗎!”

鄭玄呆了呆,哪來的老農,這麼無禮!

竟然直說要給朝廷換個主子,如此大逆不道!

水鏡先生神色自若:“大商想萬萬世,大周想萬萬世,大秦也想萬萬世,如今何在?這天下姓過子,姓過姬,姓過贏,之後才姓的劉!姓劉的不當主子,百姓就活不成了?”

鄭玄腦中微微發懵,這個老農懂的還不少,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天下易主多次,結果天沒塌,百姓也活的好好的!

只是吃肉的人換了一批,朝堂的人換了姓,換了氏……

“朝廷想要萬萬世,君王想要萬萬年,如今何在?”

水鏡先生目光咄咄:“秦皇漢武想長生,卻作古了!天下只有日月還在,山河依舊!你雖然知道春秋致師和如今武鬥的區別,卻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別研究鄭學了,找漢中張魯研究五斗米法術吧!”

鄭玄太陽穴跳了跳,這個老農,嘴巴竟然如此歹毒!

朝廷想要萬萬世,確實只是妄想,但自己豈會信張魯五斗米教那套?

鄭玄定了定神,心平氣和道:“老先生,敢請教春秋致師,和如今武鬥之所以然?”

“如今說是武鬥,真正武鬥的,天下只有呂布一人!”

水鏡先生直言不諱:“致師之所以變成武鬥,確實因為民心不附!但民心不附的原因,卻是因你們這些人冥頑不靈!該死不死,該亡不亡,害的百姓半死不活,誰願陪你們搏命!”

鄭玄獃滯片刻,猛地大袖一揮,恭恭敬敬道:“老先生,學生受教了!”

每次王朝更迭,都是百姓的一次新生!

春秋戰國時弱者滅,強者生,百姓最是踴躍,因此才有致師!

而大漢半死不活太久,百姓也隨之筋疲力竭,因此與大漢離心離德!

真正想要匡扶大漢,重振大漢威儀的,只有大漢權貴而已!

他被一語點醒,心悅誠服!

水鏡先生隨意一揮手,漫不經心道:“老夫已有兩個弟子,其中一個還是逆徒,教不了你,也就受不得你這等大禮,你接着玩你的鄭學吧!”

鄭玄額頭青筋亂蹦,一口鬱氣憋在胸口,久久難平!

這個老傢伙,論學識如此不凡,但言談舉止,怎麼能如此不堪!

自己一把年紀,鄭學就是自己心血,怎麼能是玩……

“老先生,老朽已然醒悟,只是念及先生思慮,總是心生壓抑!”

蔡邕一臉恭謹:“我大漢國祚四百,也曾榮光無限!大漢使臣對樓蘭王放言,漢兵方至,毋敢動,動,滅國矣!大漢校尉威脅西匈奴單于,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大漢宣帝豪言,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可如今這份榮光,真的沒救了嗎!”

他語氣沉重,心情複雜。

即為大漢驕傲,也為大漢惋惜!

總覺得大漢強盛至此,不該如此衰亡!

“大漢榮光?俱往矣!”

水鏡先生輕嘆:“當年武帝砸鍋賣鐵打匈奴,誓要為我大漢爭一口氣!百姓慷慨解囊,萬眾一心!恕老夫直言,這般百姓與朝廷同心,才是大漢榮光!可惜武帝之後,再不曾有過!”

他稍稍思忖,繼續道:“你以為黃巾為何造反,他們天生反骨嗎?他們只是飢餓!只想活下去而已!朝廷鎮壓他們,殺傷何止百萬,你以為這算是榮光嗎!”

蔡邕捏了捏眉心,痛心疾首,卻沒有多話!

“匡扶大漢,讓我大漢苟延殘喘,不好,不體面!”

水鏡先生老臉冷漠:“宦官集團,外戚勢力,世家權貴,各地諸侯內鬥不斷,加之歷朝太后都要垂簾聽政,使得歷代天子為了親政不擇手段,已然使我大漢窮途末路,無藥可救!這般鈍刀子割肉,何必呢!”

他揮袖指向盧植,輕嘆一聲:“說起來,就是你們這些朝堂中人不知所謂,各有立場,各有算計,才壞了我大漢規矩!只要能守住規矩,州郡不典兵,何至於此!”

盧植嘴角抖了抖,重重一敲額頭,沉默不語。

這個老農言之鑿鑿,卻再次一語中的!

無論之前怎麼斗,只要能守住州郡不典兵這一規矩,兵權始終在朝廷手中,天下就不至於內亂至此!

只是之前誰能想到,給了州郡兵權,後果會如此嚴重,造就這麼多強勢軍侯!

否則即便董卓進京,也不過是另一個跋扈將軍梁翼而已。

但各州郡一場討董大戰,卻讓天下就此分崩離析!

人人都說靈帝昏聵,但靈帝堅持黨錮多年,死前依舊削掉了大將軍何進兵權,就是為了新帝登基,不再受外戚勢力威脅!

如今黨錮已解,再看當年受黨錮牽連之人,得了兵權后,可曾有一人將兵權歸還朝廷!

盧植想得頭暈目眩,不禁深深皺眉,無言以對!

水鏡先生大袖一揮,沉聲喝道:“行了,你們心生壓抑,實則都是閑的,出去跟老夫種種田,什麼賤毛病都好了!老夫還得回去教導逆徒,就不在此相陪了!”

他長身而起,一臉傲然,飄飄然離去!

陸康依舊面沉似水,一言不發。

喬景卻捅了捅陸遠,一臉疑惑道:“賢婿,這不是好好先生嗎,今日這是怎麼了,說了這麼多大道理,把你祖父都說傻了!你祖父其實什麼都不懂,才不敢多問!”

“老夫不懂?”

陸康白眉一挑,怒不可遏:“老夫的孫兒都有這般出息,老夫豈會不懂!老夫想的和司馬老賊一樣,凡事得講規矩,當年要是守住州郡不典兵的規矩,大漢就不會如此!”

喬景隨意瞥了瞥,一臉不屑道:“你們陸家精銳,都跑到陳留搶人了,你還好意思說你懂規矩!”

陸康怔了怔,看了看蔡邕,稍稍尷尬,同樣沉默下來。

書房內一陣壓抑,靜得離奇,落針可聞。

半晌,陸康白眉微抬,看向陸遠,面沉似水道:“孫兒,凡事得講規矩,老夫年紀大了,顧不得那麼多,但規矩不可廢,懂嗎!”

陸遠心頭一喜,卻不動聲色,恭恭敬敬道:“祖父放心,孫兒懂了!”

他只在意自己祖父,其餘人無論是何想法,他都懶得理會!

盧植緩緩抬頭,澀聲問道:“將軍,難道你也覺得,我大漢沒救了?”

他心中苦澀,顯然有些自欺欺人!

“書生論國計,白首死章句!君非叔孫通,存亡豈兒戲!”

陸遠長身而起,雲淡風輕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陸某身在行伍,只信刀兵,不擅口舌!如今有賊人劫走了曹操等人,陸某還需前去營救,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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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第一紈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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