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爛混混
第一章
“混小子，你那個混混爹死了去給他收屍。”街角處一個婦人大聲的向著某個小院喊着，而在他的胳膊上一個紅sè的袖標顯示着他的身份。
不大一會院子裏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孩子出現，冷冷的眼神盯着這個居委會大媽，居委會大媽猛然感覺渾身上下發毛不由得倒退幾步。
“我爸在哪？”
“在.....在....在那邊那個醫院。”居委會大媽留着冷汗說道，畢竟整個小區都知道這兩父子，一個是在外面混黑社會的，而另外一個則是天天打架。縱然沒有交集，但是人們對於這種人家總是敬而遠之的更別說什麼好感了，或許還有一點點懼怕吧。
男孩無言一步一步的向著醫院的方向走去，看到男孩走遠居委會大媽不由得啐了一口罵道：“呸，什麼玩意啊。老的是爛混混，小的還是爛混混。”說完他忽然看到遠處的男孩回了一下頭不由得寒毛乍起，看了一眼左右無人便立刻小跑着往居委會的方向跑去。
有些時候人這一生所走的道路是從小就被規劃好的即便是你想逃脫也逃脫不了的。
程峰，15歲。不同於普通孩子一樣在十五歲的時候生活在父母的懷抱中，十五歲的他是一個孤兒，至於他爹只是一個茫茫人海中不值得一提的小混混。
十五歲之前程峰是一個人，十五歲之後他還是一個人若說十五歲之前他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母親就死了。而十五歲之後他將再也看不到他的父親。
醫院，那片慘白的世界，程峰從小就討厭醫院不僅僅是因為他體弱多病，還因為他每次見到他父親的時候都是在這裏。他討厭醫院的環境也討厭醫院的味道，但是今天卻不得不再次來到這裏，用默然的表情替自己的父親收屍。
停屍房裏一個jǐng察出現在他的面前，jǐng察乾淨體面，程峰在無數次的夢中渴望穿上那套代表所謂公理的衣服，雖然他知道僅僅在家庭成分上自己就根本不可能成為jǐng察。
“你知道你的父親是幹什麼的嗎？”jǐng察帶着些嚴厲問道，他的話語中自然不會含有什麼好語氣。
程峰抬抬頭看着jǐng察無言的搖搖頭。
“小子你最好配合我們，這次的事情很嚴重你要是不想自己有事最好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威脅，程峰的腦子裏立刻的浮現出這兩個字，他還是沒有說話，依舊無言的搖搖頭。
那jǐng察見狀也是無可奈何，他用手在空中點了幾下面sè帶有氣憤，扭頭走出停屍間。
走到屍體前程峰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沒有害怕，也或許是因為自打母親死後他就預感到了父親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會有今天。
屍體冰冷而又蒼白，他摸着自己父親的臉摸着他的身體，卻沒有絲毫言語。他將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扯開，看到那傷痕纍纍的身體，他沒有恐懼只有一種像是解脫的快慰。
自打記事起程峰就一直在恨着，可是到了今天他的恨意已經煙消雲散，有的只有一種對於生命的惆悵。雙眼朦朧間似乎看到了那屍體衝著他笑，他也笑了父子之間縱然yīn陽兩隔也會在內心中有着某種莫名的聯繫。
將屍體推進冰箱程峰依舊一言不發，來到醫院外陽光灑在程峰的臉上卻彷彿撒進他的身體裏，撒進他的心裏。
混？真的那麼好嗎，縱然是死去也依舊瀟洒。程峰自己詢問着自己，但心裏卻沒有答案。他沒混過，雖然在學校打架的次數很多但也並不叫混。或許直到他也開始混了他才能明白那個已經躺在停屍間裏的人吧。
渾渾噩噩間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走到哪裏。而在他的身旁一輛豪華轎車卻突然停下。
程峰認識這個車子馳奔據說這輛車要上百萬，這和我有什麼關係程峰自嘲的笑了笑。社會地位的懸殊，生存條件的差距使得他患上了某種名作自卑的病。
爛混混的兒子也只能是爛混混？！
車上下來一個帶着黑墨鏡的青年那姿態宛若《英雄本sè》裏的小馬哥，青年小跑着走到程峰的面前，面露尊敬的看着他：“您好，請問您是程峰嗎？”
看着青年程峰輕輕地點了點頭，在他眼裏有的只是疑問。
“那就對了，您好我們老闆有請。”
“你們老闆是誰？”程峰問道。
“您到了自然會知道。”
程峰下意識的想離開，但心裏卻是有一個念頭告訴他去吧跟他去吧。他終究還是無法抗拒自己的好奇心，跟隨着青年上了車。
車裏的氣氛很詭異，青年和程峰都沒有說話。坐在價值百萬的車子上程峰感覺有種不大真實的感覺，好在路途不長，不到二十分鐘車子開到郊外的某片別墅區前。
別墅區的中間一座如同宮殿一般的莊園內前，幾個黑衣大漢並排站在門口程峰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着青年走了進去，和外面的觀感不同，莊園的內部反而顯得很是素雅。
在莊園內七繞八繞走到一間屋子前，青年敲了敲門得到許可后示意程峰進去。
屋內兩個約莫四十幾歲的中年人坐在沙發上，其中一人見到程峰突然喜笑顏開，他笑着說：“是程峰賢侄嗎，來快這邊坐。”
程峰很是自然的坐在沙發上，他並不是心裏不忐忑只是因為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
互相打量了一會。中年人說話了。
“我叫武承恩，這是唐傑。”武承恩介紹了一下自己和旁邊的中年人，程峰也起身示意問好。
“程峰賢侄啊，你已經知道了你父親的死訊了吧。”武承恩看着程峰說道。
程峰也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很抱歉，你的父親程龍是因為我死的。”武承恩看看程峰僅僅只是皺皺眉頭便接著說道：“昨天幫會裏有一場交易，是我帶着你父親去的，沒想到有人黑吃黑你父親也是因為給我擋槍才死的，臨死之前你父親求我一件事。”
武承恩微微一頓，程峰說道：“您繼續。”
見到程峰沒有任何抗拒武承恩又是說道：“他讓我照顧你，因為你是他的兒子。我問你你願不願意混？”
“願意又如何不願意又如何呢？”
“願意的話我會安排你在社團里任一個位置，甚至可以讓你住在我這裏，如果不願意的話你可以去社團旗下的公司上班當然我也可以養着你。”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第一因為你父親救過我的命，第二因為我們當年欠你父親一筆賬。”
“什麼賬？”程峰疑惑的問道。
武承恩點起一支煙吸了一口，眼神飄忽的說出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十五年前我你爸爸還有你唐傑叔叔，以及你的另外兩個叔叔一起結拜，後來在一次火拚中我們五個中死了一個，為了給那個兄弟報仇我們剩下的四個人一起殺了對面的人，至於另外一個人最後被jǐng察威逼利誘說出了使我們一起殺的，當時的事情鬧得太大，不得已你的父親替我們兩個頂缸進了監獄，甚至連你出生都沒趕上。三年後他出來了那時候我們在外面因為當時那件事的名氣混的如rì中天。我們便叫你父親跟我們一起混，後來有一次惹到了一個社團他們見沒辦法奈何我們便起了對我們家人下殺手的心思。”
說著武承恩聲音不由得變得低沉，旁邊的唐傑見到武承恩這幅模樣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我說吧。”
“那天晚上，我們接到消息對方可能要對你們母子倆動手，結果晚了一步你媽被殺了，這件事讓我們虧欠你們父子十幾年，當初倘若我們不叫阿龍回來繼續混，也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之後阿龍為了給你媽報仇一個人殺到人家門上去，結果被人挑斷手筋腳筋人也廢了我雖然給你媽報了仇但是心理面還是有愧啊。”
聽着兩人的訴說程峰不由得一愣，他低着腦袋不發一言。
“哎，這麼多年過去了誰想到這回阿龍竟然也。。。。。。”
“既然這是我爸選的道路，有今天他也應該早就預見到了，兩位伯伯不必難過。”
程峰站起身來，面sè肅然。一種壓抑的感覺從他身上傳出來。此時的他就如同一頭從睡夢中醒來的老虎。他向著門口走去邊走邊說著：“混…….也就混吧。”
碩大的房間內只剩下唐傑和武承恩兩人面面相視，混究竟是對是錯？
屋外陽光滿天程峰看着天空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自言自語着。
“爛混混，你做了一輩子混混，卻不想我沾染你那個世界的一點一分，如果你能聽到我的選擇你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