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府
蘇慕綰也不想哭,但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或許是這馬車裏太溫暖,又或許是前世的苦痛在這一刻都爆發了,她忍不住越哭越凶。
謝景年手足無措的看着眼前的小哭包,輕輕嘆了一口氣,又從懷裏掏出了一塊乾淨的手帕遞到她的面前,柔聲說道:「小姑娘,剛剛是我不對,你別哭,我不該凶你,我只是一時着急。」
謝景年對這個從未見過面的未婚妻心裏還是有些歉疚的,他的身子不好,他不想拖累任何人,這個從小就有婚約的未婚妻更是如此。
他想着,等到時機合適他就去找父皇解除婚約,他本就是一個活不久的人,何必拖累這個小姑娘。
「你…你為什麼…帶着這麼多…手帕。」蘇慕綰抽抽噎噎的接過了謝景年的手帕,擦了擦眼淚,哭了一場,她反而覺得身體沒有那麼冷了。
「你也知道,我的身子不好,這些年越發嚴重了,偶爾還會咳血,難免會多帶一些手帕備用。」謝景年說著嘴角露出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彷彿並沒有在意自己的身體。
蘇慕綰見此,不知為何,心中微微抽痛了一下:「謝景年,你放心,你的病會好的,我保證。」
謝景年笑了笑,並沒有把蘇慕綰的話放在心上,他的病在這十幾年裏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了,都沒人能治好,他已經不抱有希望了,反正這世上,他沒什麼需要牽挂的人,走了也挺好。
「小姑娘,不必你安慰我了,我心裏有數,放心吧,我不會拖累你的,這婚約找個合適的時機,我會去跟父皇提的。」謝景年溫和的笑了笑道。
「提什麼提?我有說我要退婚嗎?不準退!」蘇慕綰想也不想的說道,她已經決定了,這一世一定要嫁給謝景年,治好他的病,誰也不能阻止,算是對他的補償吧。
而且,她上一世也不知怎麼瞎眼了,明明謝景年不論是樣貌還是人品都比謝珩亦好了不知多少倍,她怎麼就沒看見呢!
「好好好,都聽你的,繼續剛剛的話題,你怎麼會躺在荒郊野嶺?」謝景年並沒有把蘇慕綰的話放在心上。
「我也不知道,吃了我堂姐送來的點心,我困了,就睡著了,誰知道睜開眼睛就在荒郊野嶺了,而且,我還在一片樹林裏,好不容易才爬到山道上,你看,我的手指都磨破了。」蘇慕綰說完,可憐兮兮的舉起了自己的手指。
謝景年見此,狹長雋秀的眉頭微微一皺,一雙桃花眼微微下垂,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隨後,蘇慕綰見他從旁邊的小箱子裏拿出了幾個藥瓶子,放到了蘇慕綰的面前:「小姑娘,自己擦藥。」
「我這兩隻手都不方便,你就不能幫下我嗎?」蘇慕綰聲音軟軟糯糯的,聽起來有些像撒嬌。
「不能,這事你得自己來,我這也是為了你的閨譽着想。」謝景年輕輕搖了搖頭,他不打算跟她成親,這些事自然能不做就不做,而且她也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年齡也不小了。
「有什麼關係嘛,反正以後都是要成婚的。」蘇慕綰小聲嘀咕了一句。
謝景年充耳不聞,沒有辦法蘇慕綰只能自己動手上藥,但她自己給自己上藥怎麼也上不好,最後謝景年看不過去了,只得輕嘆一聲,拿着一旁的葯為她輕輕上起了葯。
蘇慕綰垂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精緻容顏,居然看呆了,直到車外的墨羽輕聲道了一句:「主子,到鎮國將軍府了。」
「嗯,去後門。」謝景年輕輕應了一聲。
「是,主子。」墨羽話音一落馬車又行駛了起來。
「一會兒到了後門,我讓墨羽帶你進去,看將軍府這情況,應當是還沒有人發現你不見了,你回去后,除了自己爹娘,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嗎,小姑娘?」謝景年柔聲說著。
「我知道,道理我都懂。」蘇慕綰知道,之所以沒人知道她不見了,是因為自己娘親現在幫着隱瞞,畢竟將軍府嫡出五小姐失蹤了一夜,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還會損害她的名聲。.
「主子,到了。」墨羽的聲音再次想起。
「去吧,記住我的話。」隨後,他又隔着車簾對墨羽說道:「墨羽,你把蘇小姐送進去,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是,主子。」墨羽應了一聲,現在他對蘇慕綰的沒有敵意了,畢竟誰讓她是自家主子的未婚妻。
蘇慕綰下車時看了一眼謝景年,隨後她便被墨羽提着領子飛上了將軍府的牆頭,不動聲色的在蘇慕綰的指路下,往她的院子去了。
蘇慕綰沒想到,墨羽的輕功這麼好,在將軍府都能來去自如。
墨羽把蘇慕綰放下后,話都沒說一句,身形一閃就消失了。
蘇慕綰輕輕推開自己的房門走了進去,這裏一切都跟昨天的擺放一樣,但是看到這一切,她恍若隔世,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突然她聽到院子裏一陣響動,「夫人,你們來了。」一道婢女的聲音傳了出來,蘇慕綰記得這是雲香的聲音。
「嗯,我進去看看綰綰,雲香你也進來。」蘇慕綰聽到這道熟悉的女聲,眼淚流的更歡了,這是她娘親阮芯純。
進門后阮芯純便壓低了聲音問道:「雲香,綰綰還是沒有回來嗎?」
「夫人,婢子今天一直待在這裏,都不敢離開,沒見小姐的身影,都是婢子不好,沒有照顧好小姐。」雲香自責的說道。
「娘親——」突然一道熟悉軟糯的女聲,讓阮芯純瞬間抬起了眸子,她看到眼前狼狽不堪的女兒正站在房間的桌子旁邊,滿臉眼淚的看着她。
阮芯純快步跑了過去,把蘇慕綰抱進了懷裏,她卻被凍得一個哆嗦,但還是不想鬆開懷抱。
「綰綰,你身上怎麼這麼涼?你這一天去哪裏了?知不知道娘親都要擔心死了。」阮芯純抱着女兒也忍不住流了淚來,天知道,她這一天是怎麼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