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叄」
冬雪消融,柏油大街上久已沒有淺色。
想着冬天已經過去了呢,剛想感嘆一句“害,又一個冬季過去了”,才發覺自己還是要穿着大棉襖,踏着比深冬時節更清亮一點的朝陽,亦或只是主觀的太久沒見過這麼早的天空了。
沒辦法,今早一醒來神清氣爽,但也知道中午起床的日子已經徹底宣告離去——今天即為高一下學期的開學第一天。
穿着很久沒出馬但是刷的鋥亮的鞋子,小心翼翼踮腳走過黑白乾濕相間的路口,我坐上了五點五十的班車。
我的站點比較靠前,也就幾個人在我之前。索性坐在了自己原本的位子上,第三排的雙人座。
在我之後的下兩站,到了坐我身邊學姐苗睿的站點。
她總是遲到,準確來說是總恰好卡在遲到與沒遲到之間,當人群排好隊時你當然看不見她的身影,而班車一旦停穩,她就飛也似的從停車場的一個角落飛奔而來,讓人有一種等了卻有沒等的感覺。
挺可愛的。
完全沒有學姐的樣子,照常一樣的上車就上氣不接下氣。我故意氣她假裝睡覺,頭直接歪到另一側。
“哎呀你小子,起來,讓我進去。”
“哦哦,這不沒看到你上車嘛。”
我站起來背對她的時候還偏要拿袖子抽我兩下
“讓你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體的狀態像是早上就着西北風喝了兩瓶二鍋頭似的那種感覺,她卻還和班車叔叔關係巨好,所以根本聽不到因為什麼事情責難她。
苗睿不高不矮,體型偏瘦。不扎辮子,但卻留着快要到肩膀的擦邊“短髮”。別誤會,擦的是校規校紀上對於學生髮式規範的邊。性格可謂非常開朗,雖平時早上我可看不到,但在她說話的字裏行間,舉手投足間不難發現。
也就是半天課時中午的班車,或者像現在這樣極少數她不困的情況之下,我才能看到她平時的樣子。
清醒的時候,我自認為我作為她身邊的存在性別已經無所謂了,就是互相吐槽說笑嘛,或者是她用她那並不豐富的閱歷給我講解人生前路。
她特別愛笑,男女生聊天最讓男生心安的就是女生笑了,最讓男生心慌的是女生假笑。
在男生眼中女生笑起來是最自然最可愛的,而不是畫出最精緻的妝容,擺出最撩人的姿勢,照出最專業的照片就能拿下男孩子。女生的笑容是對男生階段性的認可,也是男生事後無數次回憶的奠基。
我作為自封的“聊天大師”,面對的就是一個經常笑的“grga”的她(方言:可以理解為笑到失去控制)。
但是有難免碰觸到一些顏色段子;或者氣氛一到,我沒忍住蹦出一句騷話,她又像一個身經百戰的老鴇一樣邪笑着用手懟着我說“你挺會啊你小子,咋不用這些招逗那小姑娘呢。”
沒錯,那就是艾冰。我怎麼敢呢我。我心想。
有的時候她上車急急忙忙還要學習,或者是補作業。
暗自一笑,歪頭睡去,時過幾分,遂醒,果不其然,故人已眠。
代其收拾,塞其書包,遂亦眠。
站至,皆醒,怨何不呼,對曰於心不忍,不了了之。
「每個人都有過學長學姐情懷吧
但看到她毫不在意形象的笑時
我彷彿收穫了更珍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