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蕭瑟
怒氣橫生,蒼涼悲愴，林間，冷風習習，“沙沙”之聲，深遠回蕩，給人陣陣涼意。
夜幕，烏雲愈加濃厚，空氣中，開始瀰漫著絲絲水汽，吸入胸口，冷意蔓延。
林中，四道黑影立於其中，一動不動，恍若石雕，只是那無邊的煞氣，滾滾生騰，令其影約散出一絲生機。
“殺死他，用其心給五弟祭奠。”突然，一名黑影雙拳緊握，逐字重咬，由於恨極，低沉沙啞之聲，瑟瑟傳出。聲音隨風飄蕩，豁然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令人脊背發涼。
話音落下，其餘三道黑影默不作聲，渾身卻是殺氣四溢靈力浩涌，紫光如火，自身體熊熊溢出，地上，光影倒映，虛幻搖曳，冷光幽幽。
“咻，咻，咻，咻”
四道黑影猛然蹬地，騰空而起，地面登時掀起滾滾風塵，道道紫sè殘影，迅猛無比，轉瞬間，就將韓耀團團圍住，四雙yīn狠仇恨的目光，牢牢將其鎖住，寒芒逼人，怒火中燒。
yīn風陣陣，呼嘯林間，天空中，一白四黑，五道身影靜靜對峙，衣衫獵獵，長發飄飄。
韓耀紅目隨意一掃這密不透風的圍堵陣仗，眼中並沒有生出丁點畏懼，冷冽寒風，拂面而過，默默無聲，竟泛起絲絲蒼涼。
蒼老之感爬上面龐，兩鬢烏黑髮髻，不知是否眼花，竟徐徐發白，轉瞬之間，三尺白髮垂於兩肩，在冷冽寒風中無助飄蕩。
“哈哈哈哈哈！”
韓耀胸口隱隱作痛，彷彿無數厲刃，無情的劃過心間，留下道道醒目划痕，鮮血滴滴滲出。忽然，他仰天長笑，肆無忌憚，幾yù癲狂，笑聲直衝霄漢。
蒼涼的風，幽深的林，還有......斑駁的心！
胸中苦楚似乎一笑而盡，可是，眼角邊，魚紋處，卻仍有幾滴晶瑩，反爍着紫光，見證着心碎。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蕭索的身影，恍若觸動了什麼，圍堵的黑影，硬是無人上去叫喊廝殺，內心深處，塵封多年的暗門，此時竟‘吱呀’一聲，弱弱而開。
這是憐憫么，這是可悲么，可是自己，不也是凡世之中可憐卑微的人么！
………………，
良久，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整片樹林，頓時籠罩在朦朧之中，如煙似霧，寒風凄凄。
空中，人影矗立，好像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冰冷雨滴打落臉龐，都不自知。
雨珠從臉上細細滑落，留下道道濕痕，不一會兒，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顏sè漸深，黏在身上……
“哼！”
一聲怒音，從喉間傳出，不合時宜，打斷了靜的思考，人xìng的觸動，驚醒了入定的人魂。
“你們這群廢物，還愣着幹嘛，還不抓緊解決掉他！”
毫不耐煩的聲音，緊接着急急傳出，那一直飄立樹邊的枯瘦黑影，原本正冷眼旁觀着那團還未消散的紫雷，忽然間，感到四周一陣寂靜，心生疑惑，目光一轉，只見五人憑空而立，皆無動作彷彿睡着一般，登時火氣冒涌，急不可耐，破口大罵道。
不耐的吼聲，震耳yù聾，聲波恍若有形，層層爆開，草隨風動，塵伴草飛，霎時狂風大作，天地變sè。
空中五道身影悍然回神，紛紛目光一瞥，看向樹林旁。
四道黑影，登時臉sè煞白，冷汗涔涔。
cháo濕衣袍，緊貼身上，頓時，涼意襲來，都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隨之，目光再次恢復敵意，看向韓耀，不過隱隱間，又似乎多了點別的東西，可是，很快便被弒親之仇所掩蓋，寒芒四shè，直yù逼人。
對於周圍刺眼的目光，韓耀心若死灰，泛不起任何波瀾，唯有刻骨的仇恨縈繞心間，只是，剛剛遠處樹旁，黑袍身影瀰漫出的強大氣勢，卻是讓他微微側目，心下百轉千回。
“他們到底是誰，各各都是身手不凡，卻為何非得至我等於死地？”
“會是域主派來的么？可是……”
“不對，自剛剛那黑袍散發的氣勢來，其實力，就絕不在域主之下。”
“難道，他就是域主？”寒耀彷彿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心沉大海。
“可是，他的身形……，雖然藏於黑袍之中，可大致卻又不像”寒耀立即推翻了這種荒謬的想法，自己可是域主的得力手下，域主怎麼可能不辨是非，就親自斬殺與我。
不過此人就算不是域主，卻是擁有域主的實力，他會是誰呢，這樣的人，在四域可謂聊聊無幾，無一不是雄霸一方的存在，可為何非得置我們於死地。
韓耀心中急轉，猜測對方身份，卻始終無法確定。
雨珠似簾，綿綿而下，落地，激起層層煙霧，整片樹林顯得更加虛幻，幽深。
事情彷彿更加撲爍離奇，韓耀怔證出神。
“茲茲”
身旁，剛剛被黑袍磅宏氣勢驚得一身冷汗的四道黑影，見韓耀又入定，不由對視一眼，分分點頭，從斗篷中迅速伸出乾瘦的臂膀，紫電環繞，茲茲作響，豁然shè出，飛向韓耀。
雷芒倒映在眼中分外閃爍，可是寒耀卻是神遊他出，根本沒有意識到絲毫危險。
“轟！”
正當紫芒近體只差毫釐之距，漆黑夜幕，深深雲中，再次銀光一閃，黑雲翻滾，照亮天際，霎那間，猶如白晝。
幾乎是同時，一道驚雷，豁然從天而降，氣勢磅礴，撕裂天際，恰巧落到韓耀與紫雷之間，期間一縷白髮散發出焦味，自韓耀眉前，如斷根浮萍，瀟瀟落下。
瞬間，韓耀臉上，驚詫凝聚，接着又似乎想到了什麼，頓時光彩一現，本已死寂的心，恍若枯木逢chūn，此刻再生新枝。
韓耀身前，紫雷與銀雷悍然相撞，登時光芒四shè，刺眼奪目，響聲震天。銀光與紫光交融蔓延，漸漸自林中擴散，整片魂狩林，每個角落，每處yīn影頓時蕩然無存，劇烈的爆炸聲，從中，響徹雲霄，抬首望去，天際竟然出現一個巨大深陷的黑雲漩渦，其勢磅礴，貫穿天地。
旁邊四道黑影驚詫莫名，目光恐懼，凝望這突然從天而降的詭異怒火，狂風嘶吼，瘋狂撕扯着林中萬物，他們於風中咬牙而立，面容竟不知不覺，不受控制的蠕動起來，恍若湖面上，波浪涌動。
“糟糕！”
“是雷冥功，吸靈化元**，那臭娘們還沒死，他在吸我們的靈源！”
一道黑影率先醒悟過來，冷汗涔涔，眼睛一睜，對身邊的人大吼道。
旁邊其他黑影聽聞，心中大駭，目光迴轉，發現原本困於其中的夥伴，已不知所蹤，心下悲憤交加，久違的痛楚，彷彿在此刻，飽嘗多遍。
可是木已成舟，只能暫時忍痛，應對當下。
“嗯~~~~~~~~”
銀芒中，所有人凝神匯意，盡全身之力，聚集靈源，試圖驅除這可怖的力量，但是每每都收效甚微，吞噬之力反而愈加勇猛，越演越烈。登時心中都不由一緊，隨着時間推移，每個人，額頭上，汗水如雨，滴滴滑落，身體也漸漸不支，隱隱顫抖起來，在狂風中瑟瑟堅持。
“老大，快幫忙啊！兄弟們快……”
一道聲音，忽然從中急切傳出，不過好像又突然受到什麼創傷，後面的話竟深深斷去。
被銀雷保護其中的韓耀，此時，激動萬分，可忽然聽到其中的呼救，又立馬焦急不安起來，那可是域主級別的高手，就算煙惜憑藉雷冥體的神效，也不可能招架得住，畢竟兩者境界差距太大，神體雖妙，卻也無法逆天，彌補境界的鴻溝。
林中，狂風吼;夜幕，雷霆怒，一切仍舊，無情清冷，籠罩其中。
雷芒之中，四道黑影苦苦支撐，面sè煞白，完全沒有一絲游刃，有的，甚至忍不住，居然直接口吐鮮血，揮灑如霧，飄散而開，轉瞬即逝，可是他們不敢就此放棄，因為吞噬之力如附骨之蛆，無時不刻，在巧取豪奪他們體內的靈元，照這樣的速度下，不稍一會兒，他們幾個就會通通成為乾屍。
“老大，你……你怎麼……還不出手！”
剛剛求救的聲音，此時又再次響起，只不過，話語間，語氣比之前顯得更為虛弱，影約間，還含有少許憤怒。
“哼！”
林中無情之聲飄蕩而開，樹旁，一襲黑袍飄在空中，冷冷注視着場中，絲毫沒有出手的跡象，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只不過眼中，隱隱間幾縷興奮的火焰悄然生騰。
那黑袍反常舉動，大大出乎韓耀的預料，他眉頭皺得更甚，一股不安，再次縈繞心頭，可是又說不出什麼，只能默默靜待，抓住時機。
“啊！”一聲凄慘的叫喊，終於忍不住，從雷芒中大聲傳出。
“老四！”
一名黑影，臉sè蒼白，恍若風中殘燭，在作最後的抵抗。
突然，凄厲的叫喊，傳入耳中，他艱難的偏過頭，只見一名同伴，被滾滾雷芒包圍，不消一刻，伴隨痛苦的叫聲中，殘存的氣息便消失在世間。
“老四……”
那名黑影痛苦異常，睚眥yù裂，滿腔的憤怒積於心中，折磨得他死去活來。
“砰”
“砰”
兩道炸裂聲，隨即再次傳入耳中，恍若巨錘，狠狠敲擊在心上，那名黑影，身體顫了顫，再次偏過頭，因為強烈的不安，動作顯得更加緩慢，心中不斷祈禱着事情不要發生。
可是最終，映入眼中的，卻還是，血霧與碎布，原地不再是活生生的兄弟。
北風呼嘯，yīn雨綿綿，電閃雷鳴，一切依舊，依舊是那麼清冷，依舊那麼令人心寒........
六人來，五人去........
雷芒滾滾，交錯閃耀，其中，唯一的黑影蕭瑟而立，漆黑的背影，忽而隱於黑暗，忽而刺眼而現，轉瞬，又被黑暗所吞噬。
“咳咳.......咳咳........”
虛弱的咳聲，斷斷續續，夾雜風中，從裏面飄出，沙啞，無力，恍若誠服於命運的捉弄，無力再去抵抗，又好像心有不怠，想做最後一搏，尋找心中那唯一的寄託。
“咔”
黑影終於動了一下，一腳不動，一腳腳跟着地，腳尖朝上，步履維艱，將身體慢慢轉了過來。（）